“他”的胸上紧紧缠着绷带,但也只堪堪压下“他”丰满的某个部位——原来是个女子!
“你不是阎罗婆!!”于洛失声喊出来。
“中原女人,你鬼叫什么?!”明月皱着浓眉,抓着前摆底端两角——于洛所有武器都被兜在前摆里,她小心翼翼将其中一个物件抖在地上,兴趣十足地盯着于洛,“这个东西到底叫什么,做得这么小,还能当武器吗?”
于洛盯着明月的脸,上上下下细致入微地端详了一番——她生得比中原大多男子都高,肤色被晒成麦色,长着浓眉大眼,浅色卷发,再加上丰满胸部,无一不显示出异域女性的魅力,而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疤,腰与臂膀上带血的绷带,都在得意洋洋地向人炫耀,仿佛是她最骄傲的挂饰。
是女人,就不是阎罗婆。
不是阎罗婆,就难怪现在出现了。
于洛长呼口气,深深感到九死一生的狂喜和紧张过后的疲倦,她向地上望去,发现躺在沙里的正是她常年携带的毛笔。于洛嘲笑地勾起嘴角——原来这个野女人这么蠢笨,连毛笔也不认识。
想起明月将才给她吃的苦头,让她受的惊吓,于洛的大小姐脾气不禁爆发了——这么多年来,只有她让别人吃亏,今天这个蠢女人却踢了她的屁股?!
“不愧是个西戎野人,如此粗鲁愚蠢。”于洛一边冷冷地讽刺,一边拍打身上的沙尘。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西荣也人?是地上这东西吗?它很愚蠢粗鲁?”明月连发四问,蓝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忍不住还靠近了于洛几步。
于洛连忙嫌弃地退了两步,保持着跟明月原来的距离,她听到明月走音跑调的中原话,极度无语地回瞪她,竟是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了。
“你瞪我干什么?你这个狡猾的中原女人害了那个唐门小子,我自然要出来教训教训你,你不服气么?”明月撅着薄薄的嘴,又靠近了于洛几分。
“哼。”于洛翻了个白眼,开始整理她的发髻,“他骗我,我不该教训他么?再说,我并没有害他性命,他自己一会就能打开经脉。”
“他骗你??这不能怪我,我没听懂啊!”明月突然抛掉下摆上的各式银针,一个闪身跃到于洛身边,硬生生揪着她的衣领拽到毛笔身边,“你快告诉我,这西荣也人这么小,到底干什么用的?不可能当暗器吧?!”
于洛被拽得头晕眼花,她狠狠打了下明月的手,却被她突出的手骨咯得生疼。
“你!你放手!”
明月依言扔下了于洛。
于洛立马重心不稳,几乎摔倒,她稳了稳身形,压着怒火冷声道:“何以如此野蛮?!”
“你在骂我?”明月想了想,两条浓眉几乎挤在一起,“你在骂我!果然是中原人!都是狡猾阴险的混蛋!”
“你们西域人若都像你这么野蛮,对不认识的人如此粗鲁,那才更为混蛋。”
于洛有条不紊的声音硬生生噎住了明月。
“你你……”
“这么愚蠢,话也听不懂,笔也不识得,当真是丢人现眼,还大言不惭地辱骂中原中人,我劝你速速离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子时,阎罗婆会来此,到时候要是看到你这么粗鲁愚蠢,这么丢西域的脸,说不定会把你杀掉呢。”
于洛将发髻一丝不苟地理好了,她浓墨一般的眼睛盯向明月张大了嘴的脸,继续不慌不忙道:“此物为毛笔,知道了?莫要再纠缠我了。”
于洛转过身,优雅地走向三生树下,紫黑的衣裳在黑夜中发着光,像朵盛开的紫罗兰。
明月闭上了嘴,她的目光箭一样刺向那朵紫罗兰的背影,修长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明月踮起脚,一个幻光步掠到于洛身后,她飞起一脚,又中于洛的屁股。
“嘭!”紫罗兰摔成了狗吃*。
“你这个女人!你这个中原女人!果然是中原女人!”明月怒火中烧,她气得绕着于洛团团转,说得话简直毫无条理。
于洛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你起来!我要跟你仇杀!”
于洛还是一动不动。
明月有些担心——不会一脚把她踢死了吧?她脚一钩,将于洛翻了过来——发髻纷乱,双颊微红,看来只是晕了过去。
于洛的脸那么清丽,身姿那么优雅,像个神女一样躺在地上,明月深深地望着她,不禁有些羡慕。
她弯下腰,扯住于洛的衣领,一提一甩,稳稳地背在背上,双脚一蹬,“嗖”地便飞到天上。
于洛猛然“惊醒”,疯狂挣扎着,尖叫着:“你放我下来!我乃是装的!你怎么这么愚笨?!背起我做什么?!我要留在那里报仇啊!放我下去!!”
“我艹!你这个中原人!怎么这么狡猾!我要把你扔下去!!”
于洛连忙搂紧明月修长的脖颈,闭了嘴,但明月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仍旧紧紧扣着于洛的手腕,飞身跃到了一只灰色的大漠鹰背上。
“丑女人!”明月骂道。
“大蠢货!”于洛骂道。
遥远绿洲。
唐然躺在客房的床上,捏住露出体外的线头轻轻一扯,便扯出了留在体内寸长的白线。
原来于洛早已拔出了针,只是留下了线。
“臭贱人!”唐然骂道。
☆、冤家
大漠竟然在下雨。
而且是场大雨。
雨水打碎了映月湖满湖的波光,打得湖心年老的胡杨树气喘吁吁。
明月站在房前,兴奋地让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她向屋里喊了两声,却没人答应,于是她弯腰钻进屋里,将桌前床上休息的两人抓着衣领揪出来了。
于洛仰头瞪着明月,瞪得圆溜溜的黑眸几乎将明月吞了,可惜明月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怒气。
山石道人早习以为常,他抚平被明月揪得变形的衣领,一双棕色眼睛含着笑意看向门外的瓢泼大雨。
“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奇景!不过明月,老道赞叹了那么多遍,你还是没听够吗?哈哈哈。”
“不够不够,你这么夸我的家,我怎么听得够。”
“哼。”于洛整理着被明月拽了数次的衣领,又嫌恶地退后了几步,不想让丝毫的雨水弄湿她的衣裳。
不管这雨如何奇异,于洛都没有半点心情去欣赏,且不说明月把她强行带到跟三生树完全相反的地方,而且看着这根本不可能下的雨,那仇人阎罗婆肯定早都跑得连根猫毛也不剩下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中原女人肯定是在嫉妒这么美妙的景色!”明月十分佩服自己用了“嫉妒”“美妙”这么厉害的词语,甚至忍不住咧开薄唇笑起来,得意洋洋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老夫要先进去了呢,这外面寒风急雨的,老夫这一身旧骨头可消受不起。”山石道人脚步轻盈地走向那张粗糙矮小的木桌,施施然坐下,自顾自地倒起热茶,“多谢明月小友收留我这老道,哈哈哈,茶乃上品,安神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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