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眉心一跳,道:“就为这个?”
流宛重重点头:“就为这个。”
浮宵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复杂看向流宛,最后撇头道:“妹妹不必如此,也……切莫让我误会……”后面的声音很低,低到浮宵自己都有些听不清。
“姐姐说什么?”流宛问道,似是没听清的模样。
果然。浮宵垂眸,道:“没什么。”
流宛走近,拿自己的手帕轻擦浮宵肩头。眼泪抹不掉,但她想这样做。
眼睛盯着那里,没看浮宵,只道:“姐姐不说清,我会很困扰。”
“妹妹困扰什么?”轻轻拿住那一段皓腕,人也轻退避开半步。
“困扰……”流宛叹了一声,而后借势直扑进浮宵怀中,头靠在另边香肩,惬意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另一手轻揽楚腰,接着道:“只要关于姐姐的,我何事不困扰呢?”
浮宵无言,流宛却能感受到浮宵身上的热度,想必脸已红透,兀自暗笑,又道:“姐姐怎么不说话?”
浮宵眼神一暗,道:“妹妹想让我说什么?”旋即手上动作一动,一顿,还是不忍心把流宛推开,只扶住流宛,自己再后退半步。
“晚了,妹妹该回去了,我也要休息了。”浮宵道,松开扶稳了流宛的手。
流宛美目轻敛,浮宵想摆脱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知晓姐姐乏了,姐姐随我去个地方,离姐姐的房间也近,我便不打扰姐姐了,可好?”流宛道,眼里流光潋滟,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
浮宵默然片刻,无奈道:“好。”实在是被这人缠得无奈,以致忘记,流宛怎会知道她住哪间。
流宛又笑开了。
牵住浮宵的手,慢慢朝楼上走去。
底下还是喧嚣一片,路上有熟识的姐妹凑笑,大同小异,都说流宛是吃了醋。
流宛也不否认,只一笑回应。
上了楼,直往楼外阑干处而去。若是白日,望得着街头,夜中,却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灯火光辉。
浮宵刚蹙了眉,想问流宛何意,却见流宛只是望着天上。
星华漫天,月亮将要圆满,再无缺憾,而今还是差了些。
“姐姐可知,我如何会到这里来?”流宛道,声音是浮宵从未听过的哀怅。夜色迷离,灯火微晃,看不清流宛神情,却教浮宵有些心慌。
牵紧了些浮宵的手,接着道:“想必姐姐也能猜到,父亲犯了事,家中女眷发落至此。”
“母亲……母亲身子一向病弱,父亲入狱时,便一病不起,撑不住丢下我走了。”
这回是浮宵不觉握紧了流宛的手。
“一见姐姐便亲近,因为从前堂姐同姐姐很像,只是自我家获罪后,便再没有见过了,孤身一人到这里,也只有姐姐待我最好,最教人想亲近了。”说着,借月光看清,抚住了浮宵的脸。
先前说的未尝不是真话,最后这句实在胡诌。
却足够教浮宵信了,足够骗到浮宵。
浮宵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也不是会安慰人的人,只能握紧流宛,给她一点温度。
那时定罪之时,流宛听得最多的,最不缺的话便是虚情安慰,却没有一个人肯握住她的手,生怕给自己招惹一点晦气,撇得干干净净。若不是同姓,怕也恨不得踩上两脚,以示清白。
浮宵还是很蠢,杜撰两句,装装可怜,便能惹她怜惜,心软忍让,让自己再进一寸,甚至抛层壳主动靠近。可这么个人,偏生是这么个人,先握住了自己的手。
比起一群不知比她聪明多少倍,身份高上多少倍的披皮家伙,流宛此时,竟讨厌不起她来。
“蠢姐姐。”流宛突然唤了这么一句。
浮宵来不及疑惑,脸上便忽然被人亲住。
身子一僵,脸上热度又起,烫得直像发烧,烧得脑子都晕晕乎乎。
最后如何被送回房的都不知道。
直至夜半,热势未散。
第26章 多舛
回去的时候晓枝早已收住了眼泪,见浮宵的样子更是哭笑不得。
阴错阳差,实在难言。
且不说这一夜如何过去,天明后,便是一载佳节。
梧湘惺忪睁眼,身骨松软,倦懒慵起,原先半个身子都蜷在人怀里,乌发散漫,现下倚在床头,披落一头如瀑青丝。
“姐姐?”瑶瑟唤道,也坐起了身。
“别着凉。”梧湘道,将被子给瑶瑟围住。
瑶瑟甜甜一笑,轻轻将梧湘抱住。梧湘也不觉心头一软,拍了拍瑶瑟脊背,柔声道:“别闹,该起来了。”
瑶瑟沉默,将头埋在梧湘胸前,良久才放开。
起来沐浴过后,梧湘坐在镜台前,洛成轻整。
手中篦梳忽然被人夺走。有人替自己慢慢梳理起来。
闺房之乐,梧湘乐得由她。
梳整好后,瑶瑟从背后紧抱住了梧湘,双手紧圈揽住梧湘脖颈。
想起瑶瑟先前的沉默,镜中只映出自己,看不见瑶瑟的神情。攥住瑶瑟紧箍自己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瑶瑟抬头,看镜中拥住的人。她们贴的极近,瑶瑟却不能确切拥有这个人。半晌,低语喃道:“若是想抱着你的时候就能抱到,该多好……”
言语未尽,梧湘知道瑶瑟想要的是什么,而她却无法回答,也永远都无法承诺。
恨啊,可是该去恨谁?
若她不是梧湘,若瑶瑟从未来到,若她不是妓子,若瑶瑟没有流落青楼,她们便不会相遇,更不会相知,承诺难言,心意难言。终究是,身不由己。
若她生于世家,生为男子,定当救她水火,免她危难。她却生来如此,自命尚不得安稳,可偏又在这不安稳中遇见一个瑶瑟,悲也是,喜也该,只教人空恨多舛。
梧湘阖眼,心中苦涩,却笑道:“我觉得那也很好,每日你只管赖在我身上便是。”
瑶瑟轻捏了梧湘一把,看梧湘装模作样的喊痛,心情多少也好上些,隐痛暂时埋下,轻道了句:“宵姐姐说的果真没错,就是个无赖~”
梧湘道:“我只对你一个人无赖。”
满意见到瑶瑟羞涩,牵引开瑶瑟的手,却牵着不曾放开,笑道:“你这一说,我倒记起了,不知那只小鼠昨夜作甚去了,今天中秋,倒能歇一歇,套套她的话了。”
瑶瑟莞尔,道:“你净欺负宵姐姐。”
“是啊,你天天念着她,刚起来就说上了,我不欺负她欺负谁?”梧湘理直气壮道。
“浑人!”瑶瑟道,却怎么都没有那般气势。
瑶瑟脾气见长,梧湘暗忖。从前说两句话就能逗脸红的人,如今能俚语骂俏,真真是长进了。
但她是乐于见此的。
磨蹭一番,一起在楼上用过餐饭,此时日头都快落下。
“晚宴戌时开始,这会儿子也没什么好做的,去看看那只小鼠吧,你从起来就开始念叨,一到晚上,她怕就不得空了。”梧湘笑道,眼神揶揄,话语教瑶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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