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镜予眯着眼睛看一眼靶数,“打得不错。”
我喜滋滋地说:“我在重庆受训时军事技能次次第一,伏龙芝的教官都夸我来着。”
“夸你弹夹换得好么?”
诶这个嘲笑的口吻是怎么回事。我低头看一眼弹夹,好好地待在它该待的地方上,“有问题吗?”
陈镜予拿指尖轻轻敲敲她腕上戴的表的表壳,“超过十秒。鬼子的三八式。步。枪。射速765米每秒,十一年式轻机枪弹头初速756米每秒,至于重机枪,7.7毫米口径的九二式倒是对你有利,不过不是因为射速,而是它老卡弹夹。”她露一个讥讽的笑,“你觉得你能在密集的子弹网中精确又冷静地算出弹道风力,避开并且还击吗?”
我不能,阿基米德都不能。
陈镜予拿手弹我脑袋,“用了些技巧就得意洋洋,上了战场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没敢反驳我是后勤技术人员,战场根本轮不到我来上。
“那你教我?”
“教倒是不必,现在子弹紧缺,你还是给后勤多留点杀鬼子吧。”她站到我身后,一说话呼吸就喷到我耳旁,“你能够在撤离时自保,我就谢天谢地了。”她自身后握住我的手,手一滑就贴着我的指节握住枪托,“你的站姿和握姿都没问题,你虽看不上军统的手段,但必须要承认他们教你教得很好。但是战场上枪弹无眼,在撤离时就更加混乱,你不能靠警卫护着你,在死亡面前谁都有可能腿软。你只能依靠你自己。”
她握着我的手使力,胳膊汇了一条直线,骨节分明的手常年裹在手套下显得异常白皙,“反击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活下来。像你的射击手法,那简直是给鬼子立了活靶子。”
我心里突然一紧,她这话说得太平淡,就像是在交代后事遗言一般,我这人爱多想,想及此就赶紧转头去问她:“但是你在我身边啊。”你会保护我的。
她的眼深邃如海,突如其来下还来不及隐去常年待在军队的戾气,我靠她靠地太过近了,她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到。我的心砰砰跳起来,原本还是有限循环小数,现在跳得厉害,成了某个无限增长的函数曲线图。
她愣了一秒,眼中非常熟练地起了柔意,她轻笑,说:“陆安,我是要上战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啦。最在意的那门课成绩出得最早,没挂科,万幸。
靠前抽了两天复习,考试前一晚失眠到三点,早上六点起床去祸害好友,好友说“你加油啊,你老师对你那么好,你不能挂科啊!”TAT更紧张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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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收藏涨了好多啊,谢谢夜砸团子经年苏打以及阿及的友情投雷,还有達宁的20瓶营养液,啦啦啦~10瓶营养液。刚刚看一眼后台,阿及居然也给了嘤嘤嘤等你开新文我就写长评给你。经年小号的那5瓶营养液也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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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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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能求一波评论么?第一次写抗战文(虽然披着狗血爱情的外套),还是非常紧张的,生怕自己写不好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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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意外的话,17号会开《执笔裁音》,这本在20章以内完结。
第15章 第十五章
民国二十九年五月,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和第十军合并为李玉堂第十军,全军调往湖南整训。陈镜予接到调令任第十军预十师高级参谋,军衔升至中校。五月中旬后,我也被调了过去。
陈镜予来城门口接我,衣装整洁一如我刚来长沙见到的她。
我笑眯眯地跟她挥手:“Surprise~”
“我看我这辈子是摆脱不了你了。”她无奈地笑着摇头,“连我上战场你都要跟着我……”
“那我们就是当真有缘了。”我截住她的话,一板一眼地补充着。
她拍一下我的帽檐,“贫嘴。”后而挥挥手,示意小霍去提我的行李,自己则拉着我上车,直接坐在吉普军车后座。她拉我上车时手紧紧抓着我,轻声问我:“陆安,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
我扬了笑出来,顺着她手上的力往她怀里倒,她顺势接住我,搂着我的腰。我在她耳边说:“该高兴的。”
该高兴的是我们能在一起。该难过的是我从安全明亮的军部落入了战场泥沼——纵使这不是她所愿。
我的下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像我坐在重庆不能第一时间得到第九战区的电码一样,我待在军部也永远不会译出地方密电。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中旬,李玉堂的第八军在武宁以北的棺材山与日本第六师团对峙,战绩凌凌被军部授予“泰山军”称号。九月长沙会战爆发后,又在外围边缘配合战区主力进行反攻。
这样一支部队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是极其优秀的部队。陈镜予在路上跟我神秘地透露消息:“等下报道完,带你去见一人。”
我疑惑,在长沙的驻军我还认识谁?实际上在国内的人我都认识得不多。我再打探,陈镜予只是高深叵测地笑,我心里好奇地不得了,像被猫咪的尾巴来回扇动着,我想去抓,可是抓不到。
我见陈镜予这没戏,便去骚扰在开车的小霍。小霍自倒车镜上看一眼陈镜予,笑嘻嘻地同我打官腔:“陆长官,我们长官态度坚决,你说我一副官,也不好忤逆是吧?”
不好忤逆你长官,就好欺负我了?我军衔怎么说也比你多一三角,没听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么!
我鼓着嘴要去揍小霍,刚往前伸一下就被陈镜予拉着领子拽回来:“小霍在开车,你捣什么乱。”
我被她抓到怀里,她一只手牢牢箍着我的腰,我几乎半倚着她,她手上用了些力:“别胡闹。”
我不得已受制,只能愤愤拿手指戳她的腰间:“你聪明地呀。”
她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连指尖带手心囫囵握着,我挣扎一下,没挣开,她带着我的手放在了她腿上,倒是松开了些,我还没来得及抽走,就被她的指尖顺着指缝裹住,我们十指紧扣。
我报道是在第十军预十师师部,师长方子珊,陆军少将军衔。我初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在师长办公室门口也不好多想。我敲门时下意识地看一眼站在我身边的陈镜予,她对着我微微笑,许是满意我的依赖,接着握住我即将敲门的那只微微发抖的手。她替我敲门,脱了手套后五指白皙,不轻不重敲三下,里边传来“进”,她推开门,与此同时沉稳地在我耳边低声说:“别怕,师长你小时候见过的。我就在这里。”
进门后自报家门同师长交谈,他听见我叫陆安时愣了一下,“是大陆平安的意思吗?”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但他去世地早,没来得及到我懂事时告诉我名字的含义,我母亲在他走后就断了一切联系带着我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也从不告诉我故国的事。我知道我名字的意思,还是从陈镜予口中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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