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不嗣音_禾四【完结+番外】(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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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才像老阿姨。”时夏没好气,不过又有些感慨,“到底是不年轻了,当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儿有这么大胆的。”

  “那是你见识的少。”程云起慢条斯理,“继续说啊,你跟归子佩,你俩这回怎么了?”

  时夏用吸管搅了一下杯子里的橙汁:“她说我不够相信她。”

  程云起看起来完全不意外的样子,说:“我猜也是因为这个。”

  “但你说我还要再怎么相信她呢?我已经努力不去表现得患得患失了,我跟她能再在一起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如果再为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争论口舌,我觉得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啊。我爱她,她也爱我,这不就够了吗?”时夏吸了一口橙汁,看起来像是真情实感地在苦恼着。

  程云轻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恋爱谈得少了呢?还是就是直男思维啊?”

  “你这是在diss我吧?”

  “我说,虽然我从来都不指望你能有女人的纤细思维,但你这想法是不是也太粗壮了一点,更别说你家那位从高中时候就敏感得很。”

  “喂,你就是在diss我吧?”

  程云起一把将时夏的抱怨噎了回去:“你给我闭嘴。”

  时夏:……

  “你不用说我都猜得到,你们之间肯定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说清楚,这些都是隐患啊,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就算了,但你一向口嫌体正直,真不在意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还是你真觉得自己演技那么好,能瞒过归子佩的眼睛?不是只有千钧一发那种才叫危机啊,不安定感的缓慢渗透才是最恐怖的部分。”程云起有点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戳着时夏的脑袋把话灌进去。

  然而学生实在是不成器,懵里懵懂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啊?”

  “当然是有一说一啊,沟通是最重要的。”

  “现在联系她好奇怪……”时夏嘟囔了一句,然后自暴自弃地把自己摊在卡座的椅子上,“女人真麻烦啊。”

  “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一样。”程云起奇怪地看她一眼,虽然已经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但对于这个人的脑回路,她还是时常搞不明白。

  “嗯,做女人也很麻烦嘛,大概是这个意思。”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程云起的哪个点,她一下子沉默起来,时夏察觉到不对劲,说:“对了,明明是你把我叫出来的,怎么现在成了我的倾诉会了,你最近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云起叹了口气:“还不是家里那些事,之前一直劝我复婚,现在发现没什么可能了,前几天居然把我叫回去,让我相亲,我也真是……”

  时夏感受到程云起的疲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借此给她一点勇气和力量。

  “我有的时候真的羡慕思远,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结婚生子,家庭美满,旁人眼里的幸福典范啊……我呢,我原来也是,离了婚就不是了,好像我的全部价值就寄托在那一段婚姻上,一旦摆脱了就被全盘否定,做女人,确实很麻烦啊。”

  倾诉的欲望一旦被点燃,就很难消褪,程云起吞了一口酒,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我已经抛弃了妻子的身份,而作为一个母亲,好像也不怎么合格。阿夏,其实离婚之后我不是没有见过付战,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他告诉我童童不想见我,我的儿子,不想见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很讽刺?为什么呢,思远和卿卿的关系那么好,我却永远把握不好那个度?”

  “童童是爱你的,他只是还太小了,不理解。”时夏低声安慰她。

  听了这话,程云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爱我?他凭什么爱我呢?我又凭什么爱他?血缘之外,就不能没有爱,只有责任和义务吗?”

  “云起,你偏激了。”时夏止住了程云起伸向酒杯的手,“爱又不是负累。”

  夜很深的时候,程云起已经喝得很醉了,时夏索性把她拖去了附近的酒店,安顿好之后自己回了家。从酒店大门到地铁站的一段路不长,那家清吧正好在中间,她因为之前程云起的话心情沉重,一直在低着头想事情,没留神间就走到了清吧的门口。

  “喂!”时夏正心无旁骛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铁站牌,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叫嚷,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是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走了过去问:“你在叫我吗?”

  那人“哧哧”地笑了两声,时夏闻见了酒气,不由得有些皱眉,怎么的,今天是遇见酒鬼的日子吗?正奇怪着,女人却开了口:“真是温柔啊,叫了你就过来了,点橙汁的人。”

  时夏终于觉得这人的脸有那么点眼熟,借着路灯的光,她总算从飞扬的眼线和红唇下认出了她是谁,不过说是认出似乎也不太准确,毕竟现在她们也不知道对方的姓名:“是你啊,那个做服务员的女孩儿。”

  “女孩儿?你都这么叫别人吗?长这么一张脸,就别说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啊。”女孩儿“啧”了一下,好像在责备时夏似的。

  时夏觉得自己的印象被颠覆了,这还是那个在黑暗里红着脸的姑娘吗?虽然当时足够让她招架不来,但现在的段位已经超乎她的想象,时夏小心地开了口:“我已经到了可以称呼你’女孩儿’的年纪了。”

  女孩儿看起来更加不耐烦了:“年纪年纪,其实都是借口吧,不给别人机会的借口。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虽然有点错愕,但被一双年轻的眼睛看着,时夏莫名地就点了头,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我爱她。”

  “啊啊啊啊啊啊,好烦啊!!”出乎时夏意料的是,对方烦躁地叫出了声,还挠乱了本来也不是很整齐的长发,“为什么我看上的都是有主的啊?!”

  时夏这时候倒觉出她的有趣来,饶有兴致地安慰她:“你还年轻。”

  “算了,不管了,走吧!”

  “走去哪儿?”时夏讶异地一挑眉,问道。

  “地铁站啊。你不是要去坐地铁?”女孩儿看起来还挺不耐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你哪站下?”

  时夏没瞒她,说完之后却见她更懊恼了:“我去,都不是一个方向。”

  “你看起来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时夏终于将疑问问出了口。

  “之前居心不轨,当然要装一下。”女孩儿回答得理所当然。

  夜风来得和善,时夏心里的烦闷也被吹走许多,遇见这样一个有趣的小朋友是意外之喜,虽然可能只有这样一次偶然之会,但人间的际遇不都是如此吗,擦肩而过,能有一句交谈都是万幸。时夏的心境逐渐清明,爱当然不是负累,不是需要费心维系的存在,归子佩于她,是最好的时候遇见的,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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