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么?”顾欣皱眉,“暑假你带她回来这么长时间,又整天腻在一起,叔叔已经在问我你们的关系了。寒假再带回来,你是有把握言明身份后家里能接受她,还是有把握她能眼看着你和安歌朝夕相处?”
羽儿揉眉心的力道又加了几分,疲惫道:“你是让我,瞒着她?”
“上次她和你分手的理由,不是也至今瞒着你么。”顾欣轻描淡写道,“别把善意的谎言看得太重,要学会寻找对彼此都好的方式。这一点,原菲比你想得明白。”
羽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回到原菲所在的城市,还不到中午。原菲一直没回消息,大概是昨夜睡得太晚,如今还好梦未醒。羽儿不忍吵她,也想给她一个提前回来的惊喜,于是叫了个车回到家里。
然后被客厅里大开的医药箱和安静卧在沙发上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她几步奔到沙发前,却一下子看到原菲伸在外面的左手上透血的纱布。粗劣的包扎,血迹凝固在纱布表面,和伤口紧紧粘连。羽儿轻轻扯了扯想取下纱布为她重新包扎,原菲却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缓缓张开了眼。
看到羽儿,以为又是幻觉,没有惊喜,只有难以掩饰的恐惧。恐惧驱使她拼命地后挪身子,像看到恶鬼一般对待了眼前令她无比想念的女孩。
直到女孩心疼地将她一把抱住,她才感受到真实,抑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羽儿不停地替她拭泪,却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多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原菲安静落泪的模样实在对她冲击太大,她也随她红了眼眶,更心疼她手上看起来挺严重的伤口,开口却不忍责备她,只是不断抚摸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回来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女孩,在她的眼泪面前也笨嘴拙舌起来。但仅仅是这笨嘴拙舌的几个字,还是将她安慰得渐渐平静下来,接过羽儿递来的纸巾自己擦了泪。
羽儿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突然想起不久前顾欣的话。原菲的敏感脆弱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她想守护她,不仅仅是隐瞒就可了事的。她要付出更多,就像当初承诺的那样,哪怕倾尽所有。
打定主意,脸上也轻松了一些。羽儿这才开口问她:“手怎么回事?”
原菲刚刚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便无比真诚又无比委屈:“切菜的时候不小心。”
羽儿却不是好骗的,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厨房。过一会折回来,脸色已经十分难看:“菜都还没切,你就把手切了,还切在虎口上?”
见原菲也不辩驳,只是垂眸不语,羽儿气得简直要撞墙。批评她的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按眼下这形势,怕是她没轻没重说再多,原菲也不会和她对驳一句,只会更难过,更低落。
那就不要无谓争吵了。
羽儿深呼吸了几次,努力控制了情绪和眼泪,走过去将原菲从沙发上拉了起来,轻声道:“我看砧板上都是血,伤口可能很深,去医院处理吧。”
原菲愣愣地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她能继续保持平静温柔,感慨之下又要落泪,却被羽儿脸色一变吓住了:“不许再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如果真的能从自虐中获得快感,别人又何必干涉呢?喜欢切肤之痛还是情绪失控,自己衡量就是了。【教坏小盆友…别模仿啊别模仿!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如痴如狂
从医院回来,羽儿能明显感觉到,原菲的情绪比之前好了太多。她一直被要求待在停车场里,没跟原菲一起进去,因此也不能得知是什么让她心情转圜,但看着她恢复言笑晏晏的模样,羽儿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这抹笑容,如今已经太难守护。
卧室里,原菲从病历中拿出了一张精神科的挂号单,又反复看着病历上宣告她一切正常的字样,终于彻底放下了自我怀疑的心思。她将这些一并收入一个破烂的袋子里,丢进了书桌旁的废纸篓,去厨房看羽儿继续着她早上没做完的青菜面。
羽儿的手艺,自然比她强些。两碗汤汁浓郁、气味诱人的面很快出锅,羽儿吩咐她拿了筷子,自己一手一碗端到了餐厅,与她开始这顿迟了半日的早餐。
原菲右手捏着筷子停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羽儿一向能揣摩她的心思,只是自顾自地喝了口汤,才慢悠悠开口道:“想让我喂你啊?你伤的是左手,不符合条件。”
她确实是想起了羽儿手伤时央她喂饭的盈盈笑意,想起女孩的樱唇糯齿,想起她吞咽时微动的颈部肌肤。回忆起这些都足以让她红了脸颊,更何况加上羽儿的调笑。
但以牙还牙是不能少的:“还是你想得周到。下次——”
话没说完,羽儿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虽是皱眉不语,却让她没有了继续下去的胆量。过了一会,她实在受不住这份威压,求饶道:“好了好了,没有下次。”
羽儿这才放松了神情,轻飘飘道:“这可是你说的。”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这一夜,原菲被枕边人拥着睡得很沉。羽儿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抱着她,感受着她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却一直没有入睡。
凌晨一点,是大多数人睡得最深的时候。或甜美或恐怖的梦还未到来,大脑和身心都可以彻底放松休息,羽儿就在这时轻轻放开了怀抱,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她牵挂着废纸篓里的东西,却没注意到怀中人在离了她的怀抱后,立刻开始不安,似乎进入了一个可怕至极的梦境,额上冒出细密冷汗。
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在窸窸窣窣的声响中被羽儿掏了出来。也就在这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床上的人呼吸急促,泪流满面,似乎被梦境深深纠缠不得解脱。
借着窗外夜色,羽儿看清了那张精神科的挂号单,和病历上那句令人心安的专业判断。
说不清是何滋味,她攥着那薄薄的挂号单,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原菲,经历过多么绝望的自我怀疑,又拿出了怎样破釜沉舟的勇气,才换来了这个让彼此安心的结果,她都明白。
正因明白,才格外心疼。
“你在做什么?”身后冷不丁传来原菲的声音。她被吓得狠了,手中的挂号单掉在地上,回头见原菲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诧异。她已经足够小心,小心到弄出的声响根本不足以吵醒任何人,可原菲还是醒了。
她见原菲只是木偶一般坐着,问了话之后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动作,于是起身打开桌上的台灯,想仔细看看她。
开灯后,羽儿才发现,原菲刚才是在盯着地上那张报告单。她掩饰般俯身捡起,这个动作却让原菲更清晰地看到了那东西的面目,竟发狂般冲了过来,从她手中一把夺下。
羽儿这才看到她的满脸泪痕。
原菲握着挂号单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关键信息入眼后更是害怕至极的模样,在原地蹲了下来,痛苦地抱住头呜咽起来。那呜咽也不同于从前的难过或是伤心,而是像被恶鬼掐住了脖子,恐惧充斥在全身每一个细胞里,却不敢大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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