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如雨下,潮湿的冷空气拍打着窗纸,“呼噜噜”地戳破小洞,将狂风骤雨灌入。
温觫礼瑟得唇瓣发紫,掀走盖在身上的被子,催门大喊:“宋柃,宋柃!”
没有人回应她,没有人。
那根本不是咸洋的梦,那是她的梦。
她脸色苍白,上手用力砸开阻碍在前的门扉,一口黑血啐出,淋漓液体湿热,沾了来开门人的脸庞。
是宋柃。
“做什么?”她阴郁着脸,捻着一杆雪白纸灯笼,血色红气喷涌,“呲呲”乱搅升腾雾蒙蒙的轻云。
温觫礼捏住宋柃的下颚,似是有针把心扎得密密麻麻的疼,她起手轻柔地拂去她蓬头死结的落发,苦笑着抿起唇:“好看。”
“哦。”宋柃依旧顶着死气沉沉的脸,与她擦肩而过,碰进另一个人的怀抱。
她不认识那个人,欣喜若狂的声音几近刺透她的耳膜。
“夫君,你回来啦~”
“那个死道姑没对你怎么样吧?”
“哎呀没事的啦,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有夫君你在一点事情也不会有的。”宋柃喋喋不休,“而且我们可是好朋友,她会对我怎么样呢?”
可我的好朋友囚禁了我三年。
宋柃垂下眼睑,清透水眸潋滟消散,蜕变得黯淡无光:“温觫礼,你就是个疯子。”
“是我在折磨你吗?”温觫礼走上去,握住她的手,“你认真告诉我,是我吗”
“当然是你啊。”宋柃冷冰冰地苦笑,身边男子化为乌有,“你要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你不是宋柃,”温觫礼拧着对方的手,“你是咸洋,不对,你是意轻轻。”
“你怎么这么喜欢她,把她催眠了却又把她锁在自己产生的美好环境里,明明是她该挨得刀子你老是替她挡着,你累不累啊?”“宋柃”桀桀怪笑,一张脸都开始肆意扭曲,“挺累吧,你真和意轻轻那女人一样,又傻又可怜,脱离现实,最后又获得了什么,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温觫礼忍住撕碎他的欲望,双目只瞪得通红,“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何妨,既心悦便愿意。”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愿意为她。
“况且你真的了解她吗?”温觫礼“噗呲”一乐,“那个笨蛋,才不会像你这样,否则我也不可能看破你,可以说你们就只有长得像,毫无相似特征。”
“长得那么像,我真的有一点都舍不得下手了。”温觫礼呵然,“那这张皮要不就好好留着,就把你剥了算了?”
“宋柃”面如死灰:“不想要回你的宋柃了?”
“我一直在这里,要什么要要什么要啊!当我是玩具还是什么的,给人一点尊重和礼貌好吗?”
梦境支离破碎,光片湮灭泡影,藕黄衣衫绽放异彩,她高昂神采奕奕的面容,眼睛眯成一条线:“温觫礼,你可休想赖掉,方才说了什么,要好好记住。”
“记住,这里都装着你吗”温觫礼笑吟吟地抬头望她,像是望着自己的唯一。
我放弃很多事,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宋柃”气的七窍生烟,不知道是被滚烫的狗粮折磨还是怎么的,一把抓开罩在脸上的□□,龟裂丑脸露出:“那就大发慈悲,让你们装在一起,怎么样?”
第24章 ②⑩
是咸洋。
他的脸像挂满硕大臃肿的肉虫,狰狞疤痕被块块裁剪,又被几条白线缝缝补补,弄得乱七八糟。
宋柃的眼神微漾,撇了撇嘴角,嫌弃唾道:“……朋友,如果你说你想恢复容貌我可能可以理解你为什么杀这么多人了。”
咸洋“咯咯”笑:“不是。”
“什么不是”
咸洋冷淡地挑眼,一笼生锈铁箱飞来,两人闪身一遁,铁笼瞬间粉碎为废渣,化成一盘散沙倒戈。
温觫礼眼瞳烁冷,唇色愈白:“……通天笼?”
通天笼,乃天地精华自然成型,精身细骨却善锁人,一旦被关就将被施与极刑,可令其人饱受此生“极佳”之苦,因至邪而闻名,却早已失传。
可咸洋是如何得到的?
她疑心重重,却一言不发,但宋柃就不一样了,一有什么想法便立即出嘴,特别是现在,直接摆上嘲讽脸:“什么破笼子,还了不得了,想把我们关在一起,做你的狗梦。”
然后两人就被关进去了。
宋柃:“……”
咸洋哈哈大笑:“真有能耐,你倒是继续说呀。”
宋柃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死变态,你是不是故意的,还关笼子里,你当我们是鸟啊?”
“那倒没有,”咸洋慈眉善目,虽然他慈眉善目时很是惊悚,“毕竟你长得更像……”
“……什么?”
“猪。”
温觫礼一时间没忍住,“噗呲”一笑,就被宋柃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者气愤得叉着腰:“傻逼,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我可警告你,不要触犯我宋柃的底线,否则要你好死!”
咸洋冷漠脸:“是不是刑罚一没开你浑身不爽,好吧。”
于是他就开了起来。
无数炽热的光线由上而下,宋柃赶忙闭了眼,哼哼唧唧地吐槽:“什么破东西,和它的主人真是一模一样的垃圾。”
“预备而已,”咸洋冷笑,就见温觫礼在地上杵了根小木棍,用手掌飞速旋一旋:“好了。”
“蠢驴们打算在那祈祷土地来拯救你们吗?”咸洋看了好笑,却得来温觫礼一张志在必得的笑颜,“不是啊。”
通天笼破了。
“这里既然是我的梦境,那这通天笼决计不会是你所有的,你见没见过还是个问题,”温觫礼扬唇,骄矜有度地走过去:“不过更关键的在于,我见过。”
“你不应当好奇为何我会知道这个东西”温觫礼正说着,眼瞳蓦然一缩:“……饵?”
一把利刃穿破腹部,刀尖裹血“滴滴答答”地往地砸,银白刀刃垂过一条血线,刺痛了温觫礼的眼。
“宋柃……宋柃!”她不由自主地狂暴起来,而对方却只是满不在乎地抽回刀,一把甩地,“你对她的了解确实挺足,但是世间没有毫无纰漏的事情。”
“意轻轻,”宋柃弯眉耻笑她,“我是意轻轻,温道长。”
温觫礼摔地,猛咳血痰,眼睛红肿如蛙目:“骗人,”
“你骗人。”
意轻轻撕下脸上薄如蝉翼的面具,稍稍阖眼:“现在你可相信了,温道长?”
温觫礼面无血色。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宋柃,明明连咸洋都分辨出来了,又怎么会分辨不出你到底是宋柃还是意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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