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杜梨不可置信地看着焉羽悠然,“请娘娘三思,纵然金楠有过……”
“怎么,连本宫的命令也不听了?”
“阿羽。”金楠忽然就松了手,深深地埋头低泣,“是了,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甚至是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比起夏悠妍夏子睿,我算什么。很久以前,你说你没有心,我还不信,我该信的,我怎么能不信呢……”
“金楠,你还不住口!”杜梨上前一步想拉她起来。
“呵呵,我以为我能捂热你的心,以为我所有的付出和真心你都能看得见,哪怕得不到期望的回应,能得到你的信任也是好的。可偏偏,你就从未信过我。”金楠拂开杜梨的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焉羽悠然直视前方,紧咬下唇,撕心裂肺的痛犹如惊天骇浪般席卷而来,抓住杜梨的胳膊稳定身形。
蓦地,杜梨抽出腰间软剑刺向金楠的肩膀:“金楠,你若再口出狂言侮辱娘娘,我定让你出不了仪宣殿的宫门。你做了对不起娘娘和公主的事,娘娘逐你出宫已是仁慈。”
献血刺目,杜梨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几乎快被焉羽悠然的手嵌进血肉,可她不能心软,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赶走金楠。她虽无法对两人之间的悲痛感同身受,但她足够理智,也足够忠心护主。不管金楠究竟有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她都不能再让金楠伤了主子的心。
伤口刺得并不深,金楠也没感觉到肩膀的疼痛,她挺直腰身迈了一步,那柄剑便又刺深了一分。杜梨惊讶于金楠出其不意地举动,陡然间松手:“疯子!”
“我是疯了。焉羽悠然,如果看到我痛苦能让你的心情好上几分,我这瘫血流得也值。你不要我没关系,反正我也是个无父无母,不知自己生于何时何地又一无是处的野丫头,你若再弃了我,那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阿羽,你当真对我的去留无动于衷?”金楠拔去肩上的软剑扔在地上,“告诉我,你的苦衷,我……”
“啪!”焉羽悠然扬手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大胆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本宫名讳。”
“谁给我的胆子,皇后娘娘难道不知?”这才过了多久,就先后被焉羽悠然和夏悠妍母女双双掌掴,“你看,你可以对我呼来喝去,你的女儿也可以随意伤我。我倒想问问,我金楠此生究竟欠了你什么?你说啊,我究竟欠了你什么,欠了你什么……”
“好,本宫现在就告诉你,你,金楠,不欠本宫什么。所以,本宫放你走。走出这里,你便自由了。”焉羽悠然强忍泪水,身子也摇摇欲坠。
面对焉羽悠然毫无转圜余地的绝情之词,金楠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了。自嘲地笑了笑,抹了一把肩上的鲜血,邪魅地张开五指,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血迹:“这为你流的血,倒也甘甜。”说完,背过身,“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
当金楠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处,焉羽悠然也倒了下去:“杜梨,护她离宫。”
第43章 分殿扬镳
仪宣殿内,杜梨正命了奴才清洗地上的血迹,焉羽悠然则在内殿昏睡中。木棉赶了来,被一地的血迹惊住。
“公主呢?”杜梨问道。
“公主昨夜回房后又喝了许多酒,现下还未醒。我倒要问问你,这血是怎么回事?看你如此淡定,必不是娘娘受了伤。那这血是?”
“血是金楠的。我用剑刺了她。而且,她已经被娘娘赶出仪宣殿了。”
“什么?!金楠伤得可重?现在何处?”
“木棉,我脑子乱的很。”杜梨拉了木棉到一旁,“你向来比我能摸清娘娘的心思,你今日且与我说句实话,娘娘与金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听到金楠唤娘娘‘阿羽’了。”
“真如你所言的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木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四个字,肌肤之亲。”
“肌肤之亲,肌肤之亲……”杜梨恍然大悟,“你是说……”
“嘘!你我心知便好。”
“金楠……”杜梨欲言又止,“木棉,我抗了娘娘的旨。娘娘先是命我将金楠逐出宫,晕倒前又改口为护她离宫,我只当是娘娘舍不得她,所以追出去的时候,看到金楠在去往承恩殿的路上被萧淑容带走,我并未出面阻拦。心想着等娘娘消了气,还可以去将人要回来……”
“所以金楠在萧淑容处?”木棉也陷入了沉思,“这回可真说不准了。公主喝醉酒后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如果我没理解错,当是与金楠对七殿下身陷囹圄而知情不报有关。公主出城就是想去辽戎国救七殿下。”
“金楠怎会知道七殿下有难?不管消息是否属实,娘娘和公主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能不能救是一回事,怪只怪金楠秘而不宣的做法触及了娘娘的底线。杜梨,那不是无关紧要的别人,是咱们娘娘的亲骨肉,更是咱们一手带大的小主子啊!”
“那待会儿娘娘醒来,我该怎么复命?”
“依娘娘的性子,估摸着不会亲自出面要人,极可能会是公主去走这一趟。我倒不怀疑金楠对娘娘的心。”
承恩殿内,金楠简单为自己处理了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那衣裳不是普通的宫女装,而是萧然的衣裳,也是萧然非要让她穿上的。萧然的坚持,无非是想看真切金楠的美貌。
萧然坐在榻边分析收留金楠的利弊:“你被仪宣殿的人所伤?”
金楠眼也不抬:“我被谁所伤,你不用多管闲事。我特地来你这承恩殿,是想与你谈一桩交易,于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
“呵呵,本宫没听错吧?”萧然笑着走近金楠,“本宫可记得不久前,某人还说过仪宣殿才是她的心之所向,才是能令她心安的地方,怎地这么快就变了卦?这样的人,你叫本宫如何能信?”
“此一时,彼一时。我离开仪宣殿,不代表就要与之为敌,我来找你,不过是想借你的恩宠继续留在宫里。”
“你是皇后娘娘的人,本宫可不敢私藏了你。”
“放心,她不会来找你麻烦。”金楠从怀里摸出那张绢帕,上面已是血迹斑驳,“抱歉,本想着放在身上,有机会就还给你的,可现在又被弄脏了。这帕子,扔了吧。”
“不许,本宫说不许扔,你得给本宫洗干净。等你还了本宫,扔不扔也是本宫说了算。”
“想要干净的绢帕,那你就更要收留我了。如果平宁公主来你这儿寻人,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应付。比起我这条不值钱的贱命,我这张脸似乎更有利用价值,你说是与不是,淑容娘娘?”
应了木棉和金楠的猜想,午时刚过,夏悠妍在听完杜梨的情况说明后径直来了承恩殿,焉羽悠然在内均未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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