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沉,宫里头是给夫人传的口谕,夫人怎么不过来说?倒让你过来说?”
果然,听见“夫人”两个字,浑身释放着杀气的将军大人总算收敛了一些,绿沉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虽然还是很可怕,但是比刚才那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模样可算是好多了。
“夫人说将军和湛金在说很重要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干预,所以让我来说。”绿沉言道。
“……”危岳雁闻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湛金和绿沉在旁边站着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自家将军刚刚灭下去的那股子邪火又窜上来了,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都很自觉地噤了声,以免不小心火上浇油引发集体爆炸。
一声轻响,危岳雁将被遗忘在木几上老半天,气味已经变得十分令人作呕的汤药端起来,仰起脖子面无表情的全部灌了下去。
“将军,你……”这种汤药湛金不是没喝过,别说喝一口了,要是这么灌下去她非得呕的灵魂出窍不可。
可是危岳雁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四五口喝完直接从罗汉床上站起来捧着喝空的瓷盅大步出了房门。
制造冷空气的源头一走,湛金和绿沉这才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出来,真的是,太难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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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郡太守府
“公主花宴?”
曲荃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儿的眼睛,看着眼前跨越半个大夏,跋山涉水从金陵远赴吴郡前来通传口谕的小太监,怀疑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是的曲大人,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在前朝为此次从军远行的将士饯行设宴的同时,在后宫也设下赏花宴,邀请金陵一应官家女眷共赴此宴。”
“皇后设的宴席缘何叫做公主花宴?”曲荃不解,十分不解,而且像她这种对“公主”两个字格外敏感的人,更是一头雾水十分不情愿。
那个小太监琢磨了一下,答道:“是皇后娘娘亲设的宴席,但是掌宴的是二公主,所以此宴为‘公主花宴’。”
谢了皇恩,打赏完小太监,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太守府,曲荃这才转过脸来对凌雪霁犯愁,“完了,送命宴。”
“什么送命宴啊?”凌雪霁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曲荃,自那夜二人互诉衷肠之后,凌雪霁对曲荃就更显亲昵,之前那种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的感觉已经一扫而空。
曲荃有气无力,“我杀了她夫君,她不得在宴席上折腾我啊。”
“你什么时候——”凌雪霁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是,是昭仁掌宴?”
曲荃点头,“皇后的二女儿,二公主,不是那蹄子是谁。”说着弯下腰一颗脑袋朝凌雪霁肩头压,“完了完了,你女人这次是要死在这场鸿门宴上了。”
“曲荃,你清醒一点。”凌雪霁被她弄得肩膀痒痒的,连忙把人推开,皱了眉头道:“要被折腾也是我被折腾呀。”
“啊?为什么?”曲荃看样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凌雪霁叹口气,怀疑这个曲荃是个假的。“后宫的赏花宴是官家女眷参加,你是前朝的官,当然是去参加前朝的——”
话音戛然而止,曲荃强忍着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凌雪霁意识过来,小嘴一憋。
“前朝的什么?”
“前朝的鸿门宴。”
第一百五十章 公主花宴
转眼便到了当月十五,定好的公主花宴在皇宫的御花园里如约举行。自古时候起, 如果有带女眷一同前往宫中赴宴的情形, 即便后宫中没有特殊的活动, 也会设下宴席专门招待前朝大臣们的女眷。秉着男女不同席的规定, 如果后宫中没有设下宴席, 就会在前朝的宴席上设下纱帐,让每位大臣带来的女眷在纱帐后面跟着夫君或是父亲一同上宴席, 但是这样的情况在御隆帝即位后基本没有发生。
虽然大夏当前也有四名女官在朝,但是因为这四名女官除危岳雁和曲荃已有女妻在室, 另外两位的丈夫亦是同朝为官之人, 所以在前朝赴宴旁人也无从诟病。
凌秋泛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御花园,早早入席的命妇官眷为数不多,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凑在一起说话。
话里无非是升级版的民间唠嗑,哪个员外家的女儿嫁了侍郎,哪个吏部的官员又和户部的官员结了亲这回油水可是捞到了一处去, 哪个夫人头上的凤阙钗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哪个姑娘身上的缎子是养在北方的珍稀冰蚕吐出来的丝织成的可遇不可求的名贵料子……凌秋泛性子清冷本来就不喜与人多言, 加之危岳雁这种身份是拿战绩说事的, 就算要攀关系危岳雁在前朝也会自己去处理,无需她这位夫人劳心, 于是便遵从本心兀自落座无言,也不想与这些命妇贵女有什么交集。
她只关心一件事,此次赴宴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均需赴宴,刑部尚书曲荃也在受邀之列, 那么曲荃既然去了前朝的饯行宴,那么自己的亲妹妹,刑部尚书夫人凌雪霁自然也在公主花宴的受邀之列。尚书府较将军府离皇宫更近,自己都到这里了,缘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呢?
正思索间,一旁一个姜黄衣裳头戴翠羽钿头的贵妇人似乎注意到了凌秋泛,捻着帕子在刚饮过茶的嘴角按了按,转过身来笑道:“这位可是危大将军的夫人?”
凌秋泛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转过脸去正好对上一张约莫三十出头,却显然精心保养过看不出真实年纪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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