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雀儿, 那你晓不晓得这世上有几种雀鸟?看见过多少?”凌雪霁也不忙着施力, 反而席地而坐笑语嫣然。
那雀儿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被别人握在手里的脚踝, 正等着随时挨那么一下,却不想对方竟然和自己说起这些趣话来, 稚嫩的脸上露出迷惑,“雀儿是娘娘给我起的名儿, 我在殿里头做事, 只见过笼里的金丝雀儿,和翠雀儿拔下来的羽毛, 其余的名儿也没听过,见也没见过。”
“你说的都是些俗的,你可有见过雪地里头的桃红雀儿?”
“这倒奇了, 世上还有桃红雀儿?”雀儿年纪小,三两句话就被凌雪霁勾起了兴致, 警惕心也没先前那么重了, 忙缠着她问:“我只见过桃红鹦鹉的,你莫是拿鹦鹉唬我?”
“不是鹦鹉, 是雀儿,颈部一圈雪白绒毛,眼睛小小的跟两颗黑珠子。”凌雪霁见雀儿听得入神,手掌悄悄固好位置。“通身都是桃红粉红的雀羽, 在雪地里头一站就跟桃花开在冬天似的打眼好看!”
最后几个字跟着一声脆响并落,脚踝处的剧痛就像被滤网堵着滤过一层才传入雀儿的感知神经,等反应回拢“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最强烈的痛感早已过了,余下的是和刚才差不多程度的余痛。
“好了!”凌雪霁拍拍手站起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个起码得歇个一个月。本身从树上摔下来倒没什么,你年纪小骨头嫩掉下去的时候又太紧张脚踝扭着就落地了,再被身体一压这才严重成这样。”
雀儿被燕儿扶着站起来,感激的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被人叫住。
凌雪霁笑的灿烂,“你怎么不问桃红雀儿了?”
宫里头长大的,年纪再小也懂得凭衣着服侍认人,像雀儿这类没什么地位的小宫女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被达官贵人们施以名为“打趣”的欺辱。方才的事情仔细思索就知道凌雪霁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说的那些话,不论孰真孰假都不该萦绕在心上,多嘴总是要吃苦头的。况且,她本就不信那是真的。
“……”
“你不说我也知道。”凌雪霁知她心思,坦诚道:“我没骗你,世上确有桃红色的雀儿,不过在大夏境内的不多。雀儿的名字叫做‘北朱雀’,颜色很多,不过我只见过桃红色的。前些年我还在家时,有人送来给我爹爹,我才有缘见到的。”
雀儿明显没有料到凌雪霁居然没有骗她,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感激的竟然哭了出来,屈膝对凌雪霁行了个宫中比较隆重的礼,抽抽搭搭的被燕儿搀扶着走了。
凌雪霁输出口气转头一看,正对上那个静候半晌的白衣少女,这一眼看去原本因初入宫廷积结在心里的不适感顷刻消散,倒像是久别逢故人似的没来由一阵欢喜。
大约是因为对方长的太乖了,不同于她自己的剑眉星眸,对方的五官才是实实在在符合其少女年龄的模样。两道弯且柔的黛眉含着一双两瓣桃花似的眼睛,微醺的夏风拂起她腰间唯一缀着的绿玉绦,高耸院墙之下她冲你弯了眉眼嫣然巧笑,发髻上简单装饰的玉蝶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仿佛颤到了心底最敏感的那一处去。待你回过神来微含薄怒想要讨伐,抬眼却发现罪魁祸首笑的无邪又无辜,一切源是自己心生颠倒,杂念傍身。
明眸春风满,何处不可怜?这样的少女任谁看了都会生出疼惜之情吧。
凌雪霁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呆了片刻,忙开口打破平静,好在对方一直笑着也没让自己太尴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白衣少女不知怎的突然也慌了神,稚嫩的脸上泛起薄红,“没事的没事的,我还要谢谢你的,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不不不你这么说我更受不来……”
“不不不别这样说……”
两个人你你你我我我的互相致歉了半天,又同时收住,捂着肚子笑起来,结果开口又是。
“对不起……”
“是我失礼……”
“那个……”凌雪霁将手背在身后,斟酌着开口,“我刚刚治那个小宫女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却什么话也没说,你……就这么信我?”
白衣少女笑着歪了歪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你,便觉得你可信。”
凌雪霁被说的不好意思,余光瞥见对方说完也似乎更加羞赧,视野飞速扫过周遭环境,赶紧寻找新话题,“这里有点荒僻啊,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今天我姐姐找了很多不认识的人来,我不想去见她们,就偷偷跑到这里来让她们找不到我~”白衣少女亮了亮手里断了线的风筝线轮,“我在这里藏了风筝,就和雀儿燕儿放风筝玩,结果风筝被风吹着卡上树枝,线还挣断了。”
凌雪霁想起之前看到的景象,心中了然。见白衣少女神色有些郁闷,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拍拍手道:“看我的~”
言落,凌雪霁一个腾身疾跃就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掠上树枝轻而易举取下了被勾在枝丫绿叶间的风筝,再一个潇洒利落的落回少女面前。
“好厉害!”白衣少女拍手称赞,见凌雪霁一落地忙去看她手里自己的风筝,检查了一遍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凌雪霁见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捂风筝跟捂着什么心肝宝贝似的,便开口打趣:“这风筝是你做的?倒和寻常风筝不一样,人家风筝顶多就是一个大的骨架连着条小尾巴,你这一连连一串儿,画的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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