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清影看着场内白影翻飞的人,眼眸微眯,随后缓声道:“好,那便看看,谁输谁赢。冥东,左长老,拿下他们!”
一时间场内一片混战,影子几人俱都被拖住,仅剩冉清影一人悠然站在那,看着闻墨弦和萧衍在那jiāo手。
萧衍自幼习武,年轻时亦是闯dàng江湖,绝非纨绔无能之辈,名剑山庄的惊羽剑法练的炉火纯青,加上他师从清风楼的无为老人,功夫绝不可小觑。而闻墨弦虽年纪轻,可是身兼数家之长,又善于融会贯通,因祸得福,一身内力亦是罕见,两人对上当真是一场旗鼓相当的比拼。就连冉清影,都不得不叹服。
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恨,同样是人,为何她们差别那般大。她闻墨弦纵然幼年早孤,可父慈母爱,快乐逍遥。即使罹难,亦有贵人相助,成就天资。可她的爹视她如糙芥,她的娘亲一生都在念着她的夫君,根本不曾真正爱过她。同样是背负那么多,她有人死心塌地相助,而她却处处被限制。对她真正死心塌地之人,一个是前尘旧梦,如今却是对闻墨弦生死不弃。一个始终如一,却被她害得人不人鬼不鬼。闻墨弦,当真是她的魔咒!纵使相隔两地毫无jiāo集,她的命运,却被她一步步bī入绝境!
她目光愈发yīn沉,脑中想着慕锦的模样,想着她走之前如死水一般语调,最终紧了紧手:“不过,闻阁主,之前那个毒医说萧庄主杀妻灭子,可我却是记得,文韵蓝的孩子却是躲过了一劫。”
她话一出,闻墨弦动作顿时一滞,萧衍也是大吃一惊,随后错开身子,暂且停了下来。
萧衍擦了擦脸上的一道血痕,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闻墨弦却是不想听她多言,手下招式越发迅疾,步步紧bī。
冉清影脸上笑意越发大:“不知道,流惜若是晓得她的亲身父亲,便是她和你一起苦心谋划,想要除掉的仇人,会是什么表qíng。”
闻墨弦动作不停,可冉清影却察觉到她心乱了。
她直直盯着闻墨弦,继续道:“你对她当真是好,将她留在心昔阁,自己背着她解决她的父亲和爷爷。她应该很相信你吧,你让她留下,她便乖乖留下了,可是我却莫名觉得她可怜。”
“你闭嘴!”闻墨弦眼神晃动的厉害,一下不察手臂上便添了一道血口子。
影子隐隐觉得她不对,奋力bī开冥东,便冉清影刺过去。
冉清影闪身避开,随后目光看向闻墨弦身后,眸子微缩,神色一瞬间有些挣扎,可落在闻墨弦身上时却陡然坚定下来,她笑得很是灿烂,张口道:“闻墨弦,说实话,我当真是羡慕极了你。可现在我却有些同qíng你,你说,若连你的惜儿都不再向着你,你会是怎样的光景!”
闻墨弦手中剑倏地握紧,看着一脸错愕的萧衍,脸色有些微变。她缓缓转身,名剑山庄那扇门已然大开,门口横陈着许多尸体,有名剑山庄弟子的,亦有前来拜寿的门派中人。
而外那血迹斑驳的门口,一个一身水蓝色衣衫的纤细人影,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而那历来温和柔软的人,此刻却是木然无神,不带一丝qíng绪。
闻墨弦脸色倏然惨白,在一个毒人五指如爪朝顾流惜抓过去时,她身形疾动,直接将那毒人头颅斩下,颤声唤了句:“惜儿?”
顾流惜微微顿了顿,随后却从她面前毫无停留地走过,静静站在冉清影身边。
萧衍看着顾流惜那与记忆中酷似的脸,心里波làng滔天,这是文韵蓝和他的女儿?回过神,看到淡然自若的闻墨弦突然如此模样,顿时顾不得惊愕,立刻想要逃走。
可于此同时,一直如木偶般的顾流惜却是猛然出剑,直接朝萧衍刺去,闻墨弦心里一惊,随即也出了手。
紫曦几人看到顾流惜出现,还是如此诡异的模样,顿时心急如焚,却苦于无法抽身,当下也发了狠,只求赶紧过去搞清楚状况,她家主子一对上流惜姑娘,绝对要出问题。
冉清影看着三人战成一团,心里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将目光挪开,依旧看着门口。
顾流惜这一出手,闻墨弦顿时猛然一惊,顾流惜功夫有了长进不错,可绝不可能到这个地步。萧衍原本可以同闻墨弦周旋,可顾流惜一加入,他瞬间就陷入困境,而且更让他惊骇的是,这个很可能是他女儿的女孩,功夫厉害的很,且下手毫不留qíng,甚至完全只攻不守。
闻墨弦看她毫无顾忌地打法,眼力焦灼不已,边努力护她,边急声道:“惜儿,你冷静下来,莫要被她们控制!”
这般下来,萧衍节节败退,身上染满了血迹,怒声道:“畜生,你竟然想弑父不成,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闻墨弦身上气息一寒,手里的含光隔开顾流惜刺向萧衍咽喉的剑,一掌拍在他胸口,冷声道:“你不配当她父亲,更没资格骂她,说到天打雷劈,那也该是你!”
萧衍被她拍的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笑道:“配不配可由你说,她命是我给的,这是你抹杀不了的事实!”
“我无需抹杀事实,只需杀了你!”说罢她手中含光一震,剑身飞旋,破日三式第二式凌厉使出,顿时卷起散落一地的兵刃朝萧衍挥去,冰冷的内息使得兵刃化为一道道残影,急she过去。
而闻墨弦却没理会结果如何,趁着顾流惜暂且被bī退,猛然朝冉清影而去:“你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么?”
冉清影迅速避开,看着闻墨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落闻墨弦陡然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意,赶紧快速挑剑侧身避过,蓝色身影一晃而过,闻墨弦低头看着胸口被划破的衣料,脸色陡然惨白。
萧衍此刻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的血渍,而顾流惜握着剑,冷冷看着闻墨弦,往日里看到她便闪着光芒的纯澈眸子里,只有一片冷然,依稀透着幽幽血色。
些许血渍微微自衣服裂口处渗出来,濡湿了一片白衫,有些许凉意,可闻墨弦此刻心里却是冰冷入骨。
“惜儿……”她抬起头看着顾流惜,嘴唇颤了颤,除了叫她的名字,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墨色的眸子里一片惨然,却是透着浓重的无奈与疼意。
“我说个,会送你一个大礼,虽说迟了许久,幸好不失惊喜。”略显低哑的嗓音自后面传来。
闻墨弦未回头,只是看着顾流惜,冉清影却是松了口气,上前几步小声道:“你可还好?”
慕锦低着头,随后瞥了眼顾流惜,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冉清影,摇了摇头。
手中的骨哨再次被她chuī响,闻墨弦身子一抖,随即错步避开,顾流惜眼中血色愈浓,疾风骤雨般攻了上来。
闻墨弦无法,怕伤到她,剑身微转,小心藏起剑锋,快速迎了上去。顾流惜的招式历来轻快迅疾,此时却格外bào戾,招招式式都直接而霸道。
闻墨弦每次都能感觉到她几乎是疯狂运转内力,每一剑都力抵千钧。怕伤到她,闻墨弦不敢拼内力,几乎是一直在避让,顾流惜却无法留qíng,不多时,闻墨弦身上便多了好几道伤痕。
闻墨弦心里又急又痛:“惜儿,莫要这般,你会受不住的!你看看我,我是墨弦啊!”她这般高qiáng度使用内力,原本就未痊愈的经脉根本受不住。
“影子,不要让她再chuī了!”闻墨弦咬牙,内力激涌而出,含光狠狠撞上顾流惜的剑,同时左手快速绞住她握剑的右手。顾流惜显得很烦躁,空着的左手一掌拍在了闻墨弦肩头。
“惜儿,你乖一些。”闻墨弦闷哼一声,生生受了这一掌,没忍住吐了一口血,溅了顾流惜一身。顾流惜顿时一颤,按在她身上的手也有些僵。
趁着她这一停顿,闻墨弦手下用劲想要将她双手全制住,却听到紫曦有些惊慌的喊声:“主子,流惜姑娘!”
闻墨弦目光急扫,却是发现原本一直躺在地上的萧衍,不知何时浑身是血的站了起来,嘴角笑意森然,凌空便朝顾流惜刺了过来。
闻墨弦神色一凛,迅速松开顾流惜,错身绕过顾流惜挡住了萧衍的剑。与此同时重获自由的顾流惜紧跟着一剑刺出。
闻墨弦只觉得腹部一凉,一把剑透体而过,轻薄的剑身带着血色自右腹刺出,剧烈的痛意迅速蔓延。闻墨弦表qíng有些痛苦,低低唤了声顾流惜。
“阁主!”影子眸子通红,嘶吼一声一剑狠劈下去,将冥东的剑生生斩断,快速朝闻墨弦那飞去,却是再次被两个毒人拦住,让他几yù发疯。
萧衍眼里一喜,横扫一腿,直接将闻墨弦踢出几丈远。
顾流惜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鼻端浓重的血腥味让她心口猛得拧了起来,看着满手的血渍,她木然的脸上涌起一阵仓皇,表qíng也有些扭曲。片刻后,她猛地扔了手里那把沾满血迹的剑,惊恐地退了好几步,眼里qíng绪急剧波动,那股血色也忽明忽暗。她拼命擦着手上的血,不断摇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身子颤的厉害。有些模糊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闻墨弦身上,她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想站起来,却是几次没成功。
闻墨弦呕了一摊血,看到顾流惜目光落在这边,里面的仓皇苦痛让她心里拧着痛,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努力想站起来。她晓得她不是故意的,即使再如何痛苦,她还是努力想给顾流惜一丝抚慰,纵然此刻已然显得苍白无力。
顾流惜眼泪猛地便流下来了,脚下刚动,却是痛苦地抱住头跪了下去。她死死睁着眼睛,脑中仿佛一把刀在搅,无数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疯狂在脑海中闪现,师傅,闻墨弦,师姐,施棣,冉清影。那些满是绝望的画面,加上此刻身上沾满的血腥味,让她生不如死。
她猛地嘶声喊了出来,喊声悲怆而绝望,刺的闻墨弦脸色发白。随后她开始哭喊着喊:“师傅,师傅,师弟,求你,求你……”
那声音绝望而无助,犹如困shòu一般,祈求着不可能的希望。闻墨弦听着她混乱的哭喊,陡然反应过来她发生了何事,撑着含光挣扎着朝顾流惜那走去。
慕锦眼神颇为震惊,无论她如何chuī骨哨,顾流惜却只是跪在原地,丝毫不肯再动手。而顾流惜如此反常的表现,让她不解的同时,亦是有些不忍。
冉清影表qíng很复杂,看着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顾流惜,心口闷闷的痛,这感觉却不知从何而来,她觉得她似乎注定欠了顾流惜,明明她所作所为都在同她为敌,可是她总没办法把她当敌人。赶紧伸手制止了慕锦再chuī骨哨,看着提剑走到闻墨弦身边的萧衍,微微抿紧了嘴,这样的人,真是令人恶心。
她深吸了口气,qiáng压着心里的qíng绪,自我安慰道,过了今天很多事qíng都会结束了,即使顾流惜再怎么痛苦,都不会再记得了,这样已经挺好了。
紫曦几人眼睁睁看着即将发生的事,俱都目眦yù裂,顾不得涌过来大批毒人,拼命朝那边杀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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