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荆离问。
白兮婉:“是这样的,峥儿已经快到了开蒙的年纪,京都有好几个学堂,我来京不长,不知如何选择,故与兄长商量一番。”
荆离的筷子顿了顿,“都怪我,回京以来一直在忙朝中之事,倒把这个忘了,学堂但是有几个好的,但峥儿年纪尚小,不急着去,先请个夫子来府里教导吧。”
听闻秦峥要读书,未央就无限同qíng起这个才五岁的孩子,“峥儿那么小就要开始念书真是辛苦,要是相公不忙的话,倒是可以亲自教导。”
荆离一笑,“峥儿可是个聪明勤奋的孩子,哪像夫人这么懒散。我与翰林院曾知书大人是好友,曾大人的学识也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曾大人想必也十分愿意教导峥儿的。”
听到荆离说自己懒散,未央不满的嘟起了嘴。
白兮婉身后的绕翠却是心里一震,曾知书是何等人物,当年以状元身份进入翰林院,又深得先帝器重,没想到荆离对一个义子这么看重,如果对方知道秦峥是陈王世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如此,小婉就替峥儿谢过兄长了,小婉告退。”
白兮婉一走,荆离也重新开始了用餐。
未央百无聊赖地看着荆离吃饭,“相公,听闻墨轩又出了新的菜式,你陪我去吃吧。”
别人家的娘子爱的不是天香阁的胭脂水粉,就是绫罗坊的新衣,偏偏自家小娘子心心念念的全是吃食,荆离突然笑了出来。
“夫人,这段时间我实在忙不过来,等陛下寿诞过去,我就陪你去吃好不好。”
未央大失所望,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耍赖,“不要嘛,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我就要你今天陪我去,以后去的话,那菜式就不新了。”
未央说话这会,荆离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飞花递上湿布给她净手。
“最近不行,晚上我还要见几个大臣商议国事。明日又要给周杉将军接风洗尘。”
“行了行了,反正我这娘子就是娶回家摆设的,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去了,以后你也别叫我。”
未央气呼呼地离开了。
荆离有些奇怪地问飞花,“夫人这是怎么了?”
飞花看着未央的背影,回答道:“大概是……葵水快来了吧。”
未央最近qíng绪比较焦躁,又容易发脾气,听桃柳说,昨日还把桃夭给骂了。大抵是葵水要来了…
“葵水吗?”荆离自从十二岁开始就喝了药,把葵水给绝了,所以她也不太清楚这东西为什么威力这么大,把她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变得这么泼辣,“妙妙去哪儿了?”
听到漪妙的名字飞花就一阵头疼,“奴婢不知。”
荆离了然,“算了,她常常都是个见首不见尾的,还是叫李嬷嬷去办吧。”
飞花垂首听令。
“叫李嬷嬷去铺子里给夫人抓几副药来,听说女子来葵水的时候是会疼的。”
…
周家军被合并一事,朝中大震,荆离一党的几个臣子尤为愤怒,荆离为了朝廷可谓是殚jīng竭虑,几次差点丢了xing命,昭华此举,寒了好些臣子的心,甚至有人建议荆离自立为王。
对此,荆离一笑而过,并未表态。
“不过是卸磨杀驴而已,这些不都是帝王们惯用的伎俩吗。”周杉把手中的酒碗重重地砸到桌子上。
常年在边塞的他生得高大壮硕,皮肤粗粝而黝黑,哪怕此时的他已经脱下了甲胄,一身的肌ròu撑得衣服鼓胀,周身的气势不言而喻。
周杉自然是暗指昭华和先帝一个样,当面荆老将军助德清帝夺得江山,后也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这个qíng景何曾相似。
“宋小姐,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龙椅上那位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对于周杉的控诉,荆离只是笑,边塞的人大多豪放粗犷,话虽糙些,意思是好的,“将军还是叫我荆离吧。”
周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若不是得宋大人拼死相救,我父亲早就……哪还有周某在这里逍遥吃酒的光景,此等大恩,周某不敢忘。”
管他荆离,相爷,在周杉眼里,宋瑶笙还是宋瑶笙,他对荆离是有愧的,这也是他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荆离的原因。
“过往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现在外面都在传周将军英雄救美的事,可否与荆说上一说,也让荆见识见识将军的英雄气概。”
荆离的话里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一下子就让周杉的脸色不自然了起来。
“哎,什么英雄救美啊,欧阳家的这点把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故意在我面前演了这出戏,我也就陪他们演下去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荆离也笑,“那姑娘是欧阳菲霜的表妹,虽然比不上欧阳菲霜那般国色天香,但也是清水芙蓉,姿色动人,难道周将军就不动心吗?”
“哎。”周杉摆了摆手,“那些娇滴滴的女人拿来何用,要娶也是要娶宋小姐这般的。”
荆离一愣,“周将军又跟我开玩笑了。”
周杉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于他来说,荆离因为复仇耽误了婚事,一个快二十六的女子在这个朝代没有成亲大概也是很难嫁出去了,周杉一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在里面,如果荆离肯的话,他肯定义不容辞地想要照顾荆离一辈子,但是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他自然也不会bī迫。
“周兄,这次这个戏你可能要演得长些了。”荆离正色道,“如今朝中局势大乱,欧阳家和楚家对我虎视眈眈,陛下又和我决裂了,一旦发生什么,我就是腹背受敌,如今我只能先隐藏锋芒,降低他们的防备,等欧阳家和楚家放松警惕,先引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做打算。”
周杉听完,也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色,“要我怎么做?”
“可能要委屈周兄你了,欧阳家那个女子……”
“你是说要我假装对那女子倾心?”
荆离点头,“必要时候,可能还得娶了她。”
周杉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了,“没问题,那样娇滴滴的女子就算是娶了,也不定能坚持到和我一起回到边塞。”
荆离拍了拍周杉的肩头,“辛苦周兄了,等事qíng过去,我定给你娶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儿。”
周杉又是一阵脸红,“这个不急不急。”
两人相视大笑。
…
揽月宫。
“郡主郡主,家主来了!”梅儿奔向殿内。
正在喝茶的楚怀柔放下了杯子,奇怪地问:“爷爷来做什么?”
此番心里正奇怪着,身子倒也没闲着,走到了门口去迎接。
楚秦是最疼楚怀柔的,当初他为了楚怀柔能嫁给荆离也cao了不少心,对于这个孙女,楚秦是疼进骨子里的。
“爷爷,您要来也不给柔儿说一声,好让柔儿准备好茶水去接您啊。”
楚怀柔一见到楚秦就扑到他的怀里撒娇。
楚秦板着一个脸,冷冷地呵斥道:“看你做的好事!”
楚怀柔惊讶地从楚秦的怀里抬起头来,嗫嚅着嘴唇问:“爷爷…?我…怎么了?”
楚秦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分寸,“其他人都下去,我和郡主说点话。”
“你明知道那荆离是什么人,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惹他的娘子,我不是告诉过你,荆离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锱铢必较,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楚怀柔有些可怜兮兮地说:“我……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再说了有陛下护着我呢,而且陛下和荆离之间不也决裂吗?”
楚秦脸上溢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你懂什么,荆离一旦处于下风,欧阳家就不会让我们好过,欧阳义那厮又是个沽名钓誉喜爱权势的蠢人,收拾了荆离,我们家就必定和他们对上,这对家族来说极其不利。”
楚怀柔一笑“爷爷,我不知道您到底在怕什么,如今我深得陛下宠爱,楚家正处在极盛的时候,那欧阳家算什么。”
楚秦气得说不出话,半响才举起手指头指着楚怀柔道:“你怎么与家中的叔叔伯伯一般,如此浮躁,我楚家之所以经历三朝,不是楚家好争名夺誉,而是我们稳中求胜。你看那荆离,之前为陛下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被打压至此,帝王不是难么简单的,也不要试图去控制她,我们楚家能活到现在靠的是本分,但是家中那些逆子不听我的话,难道…你也忤逆我吗!”
楚怀柔咬牙往地上一跪,“柔儿不敢。”
楚秦心痛地拍着胸口,脸上带着些许痛苦的表qíng,“你听我一句劝,既然你当初执意进宫,就好好的待着,不要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我虽年老,身体又每况愈下,但是听我一句话,你也能活得顺利些。”
楚怀柔捏紧手。点头。
第五十九章 寿诞
荆离仍在忙碌,不日便到了昭华的寿诞,与太后大寿不同,女帝的寿宴只邀请了朝中大臣们,随着昭华的入场,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也拉开了序幕。
荆离坐在右首,手中执着青花瓷的薄胎酒杯自饮自酌,时不时地与下首的胡峰说说笑笑。
欧阳义率先站起来,举着杯子道:“陛下大寿,举国同庆,老臣在此祝贺陛下寿与天齐,祝大明千秋万代,与世长存。”
昭华在龙椅上淡淡地举杯回应,“欧阳大人有心了。”
欧阳义一杯酒下肚,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对着周杉道:“这杯酒老臣敬骠骑将军,若不是将军边塞恪守,京都百姓哪能夜夜安眠,周将军辛苦了。”
周杉一身玄色长袍,听到此言,也笑着站了起来,“欧阳大人谬赞。”
喝完酒,欧阳义撇了一眼荆离,发现对方并无动静,眼里多了一丝笑意,“将军在外多年,不知此番回京可有趣事与我们分享分享,也给我们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许多欧阳一派的大臣纷纷附和。
周杉慡朗一笑,“边塞清苦,除了杀jian除恶,倒没什么趣事,不过在军队待得久了,回到京都才发现,母猪都是可爱的。”
众人倒也不觉得周杉言论粗鄙,纷纷哈哈大笑。
“人家说,军队待三年,母猪塞貂蝉,倒也不无道理。”楚秦也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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