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义把话头引到这里,荆离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向昭华拱手道:“陛下,将军在边塞着实孤单了些,听闻这次将军也带了不少青年才俊,不如乘着陛下大寿,都给这帮将士们成个家吧。”
楚秦也站了出来,“相爷所言极是。”
荆离有些意外地看了楚秦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坐在昭华旁边的惠后发话了,
“子渊说得不错,将士们在外杀敌,身边有个暖心人,也可以安他们的心。先帝仙逝之后,宫中无甚妃嫔,很多殿宇都空置了下来,宫女们年纪也大了,正好给她们恩惠,当她们出去成亲,也全了陛下恩泽。妹妹,你说是吗?”
一旁的静文太妃没想到惠后会突然叫自己,愣了一瞬,也笑着开口,“姐姐说得是,不过我得向陛下讨个恩惠,可得给我身边的大宫女香芹找个好归宿,骄奢yín逸者不要,脾气bào躁者不要,对妻不忠者也不要。”
昭华笑了笑,“这事朕可管不了,太妃要找周将军把关才行。”
此话一出,便是变相答应了。
大臣们纷纷道:“陛下英明。”
“既然这样,臣就厚着脸皮给周将军做个媒了。”荆离拱手道:“臣听闻胡大人有个堂妹,生得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又能吃苦耐劳,配周将军再好不过了。”
周杉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脸上惊愕不已,“我谢过相爷好意,既然相爷说此女子这般优秀,那我斗胆问一句,那女子嘴角下可有一颗红痣?”
荆离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周杉抱歉一笑,“不瞒各位,周某进京时偶然之间救过一个姑娘,那姑娘面似桃花,楚楚动人,周某对她一见倾心,可惜那姑娘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只知道她的嘴角下有一颗红痣,说起来也是周某与美人无缘,周某四方打听,也不知道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故周某可能要辜负相爷美意了。”
荆离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笑说:“无妨。”
欧阳义把荆离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装作惊讶一问:“将军说的女子,是否是在梨华巷救的?”
周杉也露出讶异之色,“欧阳大人如何得知?”
欧阳义大笑,“真是缘分啊,我有个侄女不久前在梨华巷买胭脂,被地痞骚扰,幸得被一壮士所救,回家之后便与老臣说过此事,她说她是个女子,不好随意向陌生人透露姓名,也曾托老臣调查此事,希望找到恩人代为谢过,没想到竟然就是将军你啊。我那侄女刚好嘴角也有一颗红痣,不出意料的话,正是将军口中的女子了。”
不等周杉说话,荆离就cha嘴道:“欧阳大人此言差矣,梨华巷买胭脂水粉的姑娘数不甚数,嘴角有红痣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将军所遇之人未必就是欧阳大人的侄女。”
胡峰也开口道:“对啊,单凭一颗红痣,很难辨认欧阳大人的侄女就是周将军倾心的人吧。”
欧阳义在心中冷笑,他当然可以确定那女子就是自己侄女,因为那出戏就是他自己安排的。荆离和胡峰再怎么质疑也是徒劳无功,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吗。
“是不是我的侄女,自然不由我说了算,也要看周将军的意思。”
周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此事不急,若真是那位姑娘,管她是平民女,还是官家奴,我都是要上门提亲的。”
欧阳一派的某个大臣捋着胡子笑着说:“周将军真是痴qíng,不过欧阳大人的侄女下官是见过的,确实如将军所说貌美bī人,蕙质兰心,等将军娶了美娇娘,下官也要舔着脸去讨杯喜酒来吃。”
周杉眼中光芒大盛,“借大人吉言。”
从始至终,荆离的脸色难看至极。
惠后坐在位置上雍容典雅地笑着,此刻她的心qíng也如脸上的笑一般表里如一,在她眼里,荆离和周杉关系分离崩析是早晚的事,她也不打算这么早就把荆离除掉,她要等到秦峥登基那天,亲眼看着荆离一败涂地,一想到这里,惠后就觉得心qíng舒畅。
宴会不尴不尬地进行着,过了一会儿,惠后借着身子不适回了寝宫。
胡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看着欧阳老贼那个样子,肯定以为自己又摆了我们一道吧。”
荆离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酒,嘴间挤出一丝冷笑,“秋后的蚂蚱而已,容他蹦Q吧。”
胡大人道:“不过,你真的打算周将军娶了欧阳老贼的侄女?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幸福啊。”
荆离放下酒杯,目光飘向欧阳义,此刻的他似乎心qíng不错,正与周杉一杯一杯地敬酒,“娶是要娶的,只不过娶的是谁,就由我来决定了,胡大人,我答应要给你找个厉害的妹婿这事是不会食言的。”
胡峰若有所想,他似乎能猜到荆离的打算,又似乎猜不透。
宴会结束后,荆离没有逗留,直接回了相府。
…
寿康宫。
欧阳义跪在惠后的面前,“参见太后娘娘。”
“平身,赐坐。”
惠后看荆离吃瘪,心qíng不错,和颜悦色了许多。
欧阳义坐下之后,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见周将军那样子,似乎倒是对我那侄女上了心,但是老臣担心荆离会耍yīn谋。”
惠后也是听说过荆离的本事,当下也觉得还不是高兴的时刻,“你尽快安排周杉和你侄女见面,以周杉假期短为由尽快完婚,同时派几个jīng明点的人好生伺候着,别让人在饮食里面做了手脚。”
“您是说,荆离有可能在我侄女身上动手?”
“她那般心肠歹毒之人,什么做不出来?万般小心便是。欧阳义点头:“老臣知道了,只是臣担心…若周将军只是娶了我侄女,万一对他们的关系无甚影响怎么办?””
惠后有些轻蔑地看了欧阳义一眼,心里骂对方蠢笨,“如果周杉娶了你欧阳家的人,以后世子登基的时候,他至少会惦记着将军夫人的娘家人这点qíng分,便不会帮荆离,虽然也不一定会帮我们,但是只要周杉中立,荆离又有何惧?”
欧阳义恍然大悟,“太后英明。”
“对了,娘娘前些日老臣拜托娘娘查的事qíng可有结果了?”
惠后点点头,“查过了,白兮婉告诉哀家,欧阳大人碰到的那人确实是宋府旧人,说来也是大人运气好,听白兮婉说,那个嬷嬷平时是不怎么出门的,那日是为了给夜未央买药,这才被欧阳大人认出来。”
欧阳义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之色,“当年臣也去过宋府几趟,那嬷嬷是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故有些印象,若多过几年,老臣恐怕也记不清楚了。不过…娘娘口中这位白姑娘倒是有几分本事,这么隐晦的事qíng也能被她查出来。”
惠后抚摸着自己指甲套上的红宝石,噙着笑道:“哪是什么姑娘,欧阳大人不知道她是荆离的义妹吗?而且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世子的母亲。”
“您是说,她是未来的太后?”
惠后摇摇头,“那女人有几分聪明,但是心术不正,野心勃勃,现在尚有利用的余地,把这样的女子放在峥儿身边,哀家不放心。”
欧阳义点头,“此事好办,去母留子便是。”
惠后起身,望着窗外凋谢的jú花道:
“不过我们也不能làng费这个机会,宋府旧人到底是朝廷要犯。用来揭开宋瑶笙的身份再合适不过。”
“不知娘娘想要什么时候动手?”
“等周杉离京吧。”
…
相府。
荆离喝了一身的酒气,此刻正被未央捂着鼻子嫌弃着。
“说了少喝酒少喝酒,你看看你看看,一身酒气,今晚别和我一起睡了。”
荆离有些委屈,“我去洗了就是,也不至于不让我上chuáng吧。”
未央仍然皱着鼻子,其实她更担心的是荆离的身体,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未央就再三嘱咐荆离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她板着小脸严肃道:“洗了也不行,你就是不长记xing,女孩子家家的,喝那么多酒作甚。”
一旁的飞花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之前荆离还把欧阳义玩得团团转,回到家也逃不过未央这一关。自家夫人真是越来越威武了。
荆离恶声恶气地骂了飞花一句,“笑什么笑,再笑就去洗三个月衣服。”
飞花装作知错的样子垂下头道:“是。”
未央仰着头说:“你也别拿别人出气,下次再去喝酒,我就学胡夫人一样,罚你睡柴房。”
荆离讶道:“最近胡夫人又想了新招式了吗?胡大人真可怜,幸好我家娘子温柔贤惠,从来不体罚为夫呢。”
知道荆离是故意这么说,但是未央还是乐滋滋地点点头,“本夫人一向温柔贤惠,不过这不是你喝酒的借口。”
荆离恶作剧地抱住未央,“夜深了,娘子我们去睡觉吧。”
飞花嘴角带着笑,自觉地退出了房门,看来今晚是不用她伺候了。
“少来,快去洗澡,臭死了~”
“哪有臭,为夫明明很香,定是夫人鼻子出了问题,不信你再闻闻。”
“臭死了臭死了,走开不要亲我。”
两人闹了一会儿,荆离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抱着未央说:“未央,有你在我身边真好,真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
未央扬起头说:“说什么傻话,我以后都会陪着你的。”
荆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qíng,以前孤独惯了,没有牵挂,哪怕失败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但是她不想未央被牵连。
“未央,你想出去玩吗?”
未央直觉今晚的荆离不对劲,她举起两根手指头道:“两次。”
“什么两次?”
“你今晚叫我们的名字已经两次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荆离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哭笑不得地问,“怎么会?我只爱娘子一个人。”
未央哼的一声,“那就乖乖叫娘子,娶了我要负责的。”
荆离这会也明白了,未央这是在表明态度不想跟自己分开,她曾想过,京都的局势会越来越乱,到时候把未央留在这里会不安全,可是未央也不傻,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压根不给荆离机会就拒绝了。未央并非笨,只是心宽,很多事不计较也不苦恼,这正是她可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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