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很有些欣慰,却仍然不想原谅她:“江珊珊不过是个小角色。”
明珠正色道:“她不是小角色,至少对于我来说,她不是!她觊觎我的夫君和身份,暗害和仇视我和我的家族,我输给谁,也不能输给她!殿下还记得新婚时,您带我去吃美食那一次吗?”
宇文初当然记得,那一次他带着她去吃美食,她非得bī着他去偷摘人家挂在枝头的石榴,又莫名其妙吃人家的醋,最后他们一起揭了中山王的那个窝点。当时他们都找不到密道入口,还是她心细找到的。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我记得。”
第414章和你并肩同行(二)
明珠握住宇文初的手:“殿下当时为什么要带着我去?你明知道很危险,为什么不说内宅妇人,躲在家里享清福就够了?殿下曾问我说,若你真的想藏在家里被我珍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可甘心?
我当时回答殿下说,希望我能做你最可信任的帮手,这个帮手,应当是你在前面冲杀,而我能在后面替你挡箭让你安心,那才叫真正的最可信任的帮手和后盾!我不甘心被你珍藏于内宅,请你放手让我试试!我想和你并肩同行。”
宇文初没有话可说了。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矛盾成这样子的,之前他希望明珠能够快快长大,变得qiáng大,和他并肩相依,他也不用随时替她担心,然而到了此刻,他却开始担心她会发生各种意外。因为每每想到她会受伤,会吃苦,会出事,他就会觉得很可怕。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习惯她的存在,就越不能容忍失去吧。这是不对的,他叹了一口气,将明珠拥入怀中:“那你一定要时时刻刻都非常小心。因为你不止是你自己的,你还是母亲,还是我的妻子。”
“我还是我父母亲的女儿,兄嫂的妹妹,侄儿侄女的姑姑。”明珠对着他qiáng调了一回,再调皮地朝他一笑,得意洋洋地拉他去看她的袖箭:“它今天可立了大功啦!就是这枝箭she穿了江珊珊的脚,把她钉在地板上,我真希望她能不识时务地再闹上一闹,我就可以把她给she……”
就可以把江珊珊给she瞎了,明珠及时闭紧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转,是男人大概都不会喜欢女人这样血腥残bào吧?她还是不说了,哎哟,虽然她是为了自保,进行的是正义之事,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qíng始终不是什么能陶冶qíngcao的好事,不利于胎教。她立刻扔下宇文初,跑到一旁的书案旁去写字了。
从袖箭杀人突然就跳跃到写字临帖,这转折也太大了!宇文初看得好笑,走过去道:“在做什么?”
明珠道:“练字,陶冶qíngcao,胎教。”还嫌宇文初烦,“别闹,等我先写完这一篇。”
宇文初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在一旁默默地等她写完了才道:“虽说有孕之时多行善事、多听雅乐有益于胎教,然而我以为,最紧要的是母亲心中有正气,不行歪门邪道之事,心胸宽大,安稳平和,不要惊惧忧恐,这就够了。”
明珠立即自夸:“我心中有正气,也没有做过歪门邪道之事,心胸么,再没有比我更想得开的人了。综上所述,这个孩子一定非常非常的好,有殿下这么聪明,又像我这样心怀雅量,德行cao守都一定很好。”
宇文初举起手来捂住眼睛,表示自己真是看不下去了。
明珠嘻嘻哈哈地叫人送热水来给他洗脸洗手,就算是把这事儿揭过去了。两个人挤到白藤躺椅上去坐着,卿卿我我好一会儿,宇文初这才问明珠:“江珊珊今天找你做什么?让你这样生气?”
明珠坦坦dàngdàng地道:“她让我放她进府给你做妾啊,我回答她,别说做妾,就是倒夜香也不要她,然后她就各种威胁我,说要找你就那个滴露锅的事qíng怎么怎么样。”说到这里,她回过头看着宇文初,警觉地道:“她不会是已经找到你了吧?”
宇文初轻轻摇头:“没有。”他打算明天去见江珊珊,把这事儿了结gān净,按照周书屹的描述,江珊珊表现得真够狠的,这种人通常都很可怕,留下来就是祸害,就让他把她除了吧。这种血淋淋的事qíng,还是不要告诉明珠好了。
明珠靠在宇文初的肩上发了一会儿呆,道:“我想找点事儿来做。”
宇文初没明白她的意思:“家里的事儿够多的了,日常人qíng来往也很多。”
明珠道:“不是这个,这些日子我都没闲着,家里的事儿逐渐上手理顺了,就是庄子里的那些事,秋收之后周长史带着我看了两回账目,听庄头报了几次,也心里有数了。我是说,江珊珊都可以自己开铺子做事,我也可以。”
她知道宇文初很有钱,但想登上那个位子也很花钱,而且是要花很多很多的钱,她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也不擅长jīng打细算,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一点,让孩子的依仗更qiáng大一点。
宇文初想了一会儿,问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好,那你就做吧。不过小打小闹没什么意思,你想好要做什么,来和我说,我给你拨钱拨人手。”
那又有什么意思?他的钱,他的人,虽然一定不会赔本,但也等同于是他的生意,和她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明珠没有直接拒绝宇文初的好意,只说自己要想想。
宇文初怕她过于劳心劳力,便道:“我自己有办法挣钱,不用你替我节省也不用你替我挣钱,你自己高兴就好。”
明珠朝他甜甜一笑:“知道了。”
次日清早,宇文初早早去了衙门,三下五除二把事qíng做完了,就等着时辰一到就去赴约。魏天德送午饭进来,悄悄递了一张纸条。
纸条是从宫中送出来的,说的是临安王宇文佑想纳江珊珊为侧妃,而两宫太后都有意成全,只不过现在碍于乌孙郡主尚未过门,不好宣之于人。
宇文初把纸条扔进炭盆里烧了,看来两宫太后在对付他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都想扶持宇文佑和他斗,而宇文佑自己也想成为这把刀。
宇文初吃完了饭,叮嘱了宗正寺少卿几句,登车往牡丹楼而去。
牡丹楼位于城北的chūn熙街尾,是一家专营茶点的茶楼,这个点儿并没有什么客人,十分清静。宇文初的车马到后,就有长兴侯府的下人将他引进了三楼的雅室。
长兴侯和江珊珊父女二人正端坐其中,见他进去,行礼问安毕,长兴侯就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单留他和江珊珊在室内。
第415章诱惑(一)
江珊珊提起茶壶给宇文初斟了一杯茶,淡笑着道:“腿脚不便,多有怠慢,还请殿下不要计较。”
宇文初并不去碰桌上的茶点,淡淡地道:“你有话就说吧,我只能在这里留一刻钟。”言下之意是,一刻钟之内江珊珊若是不能把话说完,那他是不会等的。
江珊珊轻轻咬了咬嘴唇,雪白的贝齿咬着胭脂红的唇瓣,看上去我见犹怜。然而宇文初只是面无表qíng地看着她,神qíng就和看着一截树桩没什么区别。
还有什么能比jīng心装扮之后,竭尽所能想要勾引一个男人,然而他却视之为无物更让人沮丧愤慨的?江珊珊由来一阵懊恼,十分不甘心地道:“想必殿下也知道了,昨日我厚着脸皮求上门去,只求能伺奉殿下左右,为您端茶送水,并不敢痴心妄想,然而王妃却重伤于我,差点杀了我。”
宇文初眉眼不动:“然后呢?”
然后呢?你老婆重伤了我,至少你该表示一下歉意吧?江珊珊心里有上万头糙泥马狂奔而过,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道:“因为我深爱殿下,不愿意嫁给别人,屡次拒绝了太皇太后和家里安排的亲事,如今被bī得走投无路,想求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话未说完,她已然泪盈于睫,哽咽出声,不胜苦楚可怜。
“要如何才叫放你一条生路?”宇文初挑了挑眉,眼里露出了几分兴趣。
江珊珊不顾脚疼,猛地站起来朝他扑过去,跪倒在他跟前去抱他的膝盖,哽咽着道:“殿下,您收留了我吧!我绝对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的,也不会对王妃不利,我会把她当成主母尽心伺奉。”
宇文初垂眸看着她,微薄的嘴唇轻启:“滚开!我一般不打女人,别让我破戒。”
有一种人,百般狰狞恐怖才能让人害怕,还有一种人,只是一眼,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人无端胆寒。宇文初就属于后一种人,江珊珊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立刻飞快地放开了宇文初,退到离他两尺远的地方,低头垂泪:“爱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这么多年了,我对您的心,您还不知道吗?”
宇文初心里一阵翻滚,差点没吐出来,站起身来就要走。
江珊珊知道假装可怜扮柔qíng是绝不能打动他了,她立时收了眼泪,道:“殿下请留步。既然您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能qiáng人所难,我们来谈一桩生意吧。”
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宇文初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珊珊:“只有半刻钟了。”
江珊珊端坐在椅子上,气势bī人,和刚才宛若两个人,她把一张完整的chuáng弩图推到宇文初面前,轻笑着道:“这是从前我给殿下的那张chuáng弩图,唯一不同的是,这张图是完整的。”
宇文初压根就耐烦伸手去接:“我记得我已经拒绝你了。”
“是啊。”江珊珊轻笑:“但我不信殿下是这样清静无为的人,您有野心,我知道。想要雄图霸业,怎能离得了这样的大杀器呢?傅明珠能做出滴露锅,她能做出这个么?真男人,就要敢想敢做,您想要这个,不必装了!”
宇文初算是明白明珠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打击折腾江珊珊了,这个女人,真是自以为是得可笑。他的确想要这个,然而他早已经有了,就连实物都已经造了出来。江珊珊拿出来的这张图在他看来,不过是江珊珊的催命符而已。
他微微一笑,眼里杀机闪过:“不错,这个图很了不起,想来想要的人一定很多,譬如说中山王,譬如说临安王,譬如说太皇太后,譬如说闵氏。任何一个得到这图,都能给你许多。”
“对啊。”江珊珊不是没有看出宇文初眼里的杀气,然而她不在乎,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格格笑着:“可是我只想给殿下一人。为了不让殿下因为一时冲动而杀了我,过后又后悔,我把同样的东西jiāo给了一个人,若我死了,她便会将这东西jiāo给其他人,殿下的雄图伟业恐怕就得横生波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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