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越怒,脸上笑得越妩媚,照旧蘸了水,浓墨重彩地把最后一瓣花瓣勾勒出来,勾勒到最下方处,把所有绘画的笔法都拿出来了,勾、勒、提、按、顺、逆、正、侧、藏、快、慢,一波三折;又平、圆、留、重、变,平均分明、笔笔送到、圆而有力、含蓄回顾、不疾不徐,最后一下犹如高山坠石,让人心生恍惚紧张害怕,却又无比期待。
然后……然后……这该坠下来的石头它没有坠下来,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不动了。
明珠狡猾地看着宇文初,低声抱怨:“我的手酸了,怎么办呢?”
宇文初恨恨地瞪着她,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想到她送上的周女史和枸杞猪肾粥,再想想她在照chūn台时的那一下,还有她刚才办的这事儿,他简直就想把她给吃了,最好弄得她哭爹叫娘的,三天下不来chuáng。
可是……他看看明珠照旧平坦的小腹,一肚子的怒火就被浇灭了,然而实在是愤怒,他yīn沉了脸想要起身,留给明珠一个冷漠生气的背影。
可是明珠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对着他的胸腹chuī了一口气,水渍未gān的肚腹受凉,刺激很大,宇文初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于是高冷不再。
明珠抱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宇文初yīn沉了脸扫了她一眼,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伸手摸过一块锦帕擦了眼泪鼻涕,随手扔到地上,又去摸了一块锦帕把他肚腹上的水渍给擦gān了。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披衣系带,转身要往外走。
明珠有点疑虑,不会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真的生气了吧?也不知道刚才她那一下,会不会起到和她即将要进行的那个行动一样,惊吓过度之后,就再不能人道了?
她轻咳了一声,喊住宇文初:“夜已经很深了,殿下要往哪里去?”
“我去听雪楼。”宇文初颇有些负气的意思。
这深更半夜地去听雪楼?听上去怎么不是回事呢?是想要她赶紧劝住他,让他不要去吧?明珠连忙去拉宇文初:“不要吧,外面好冷的,殿下您还病着呢。”
宇文初咬牙切齿的:“你也知道我还病着呢?”
明珠装聋作哑:“就是因为知道您病着,所以不敢让您太过劳神啊。”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殿下,我不太懂,刚才这样,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什么叫做不好的影响?”宇文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很虚心的问了。
“譬如说,以后再这样那样的时候,不能这样那样了。”明珠说得很隐晦很文雅,但是意思表达无障碍。
宇文初这回算是真的气疯了,他直接就把灯给灭了,再准确无误地抓住明珠,低声威胁她:“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夫纲!看看能不能这样那样!”
明珠大吃一惊,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没满三个月呢!唐chūn来说过不行的,不行的!”
宇文初根本不理她,把她拉过去bī她趴在榻上,低喘着气摸了个够,也不真的就那样,咬着她的肩头,洒了她一身。临了伸手一摸一探,舔了她的耳dòng一下,见她直哆嗦,轻笑着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在想我。”
明珠大恨,跳起来就要找他算账,他却神清气慡地笑着披衣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素兰和素锦猫叫似地在外头小声喊明珠:“王妃,热水好了。您是要现在就沐浴吗?”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明珠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景象,想先收拾一下都不能,叫人就这样进来她又丢不起那个人,急得都要哭了。
正自彷徨之时,门轻轻一响,灯火亮了起来,明珠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却见宇文初素衣单袍,黑眸如漆,含着笑掌着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明珠松了一口气,却是不想搭理他的,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
第461章临安王府的麻烦
宇文初把门掩上,从容不迫地走进来,先把灯放下,随即拿了帕子要给明珠擦拭,明珠才不肯轻易给他这个献殷勤的机会,抢过去躲到屏风后自己擦。
偶尔偷偷往外看一眼,看到宇文初正弯了腰在收拾地上的衣物残局,背影颀长,宽肩窄腰,长腿有力,侧脸英俊又迷人,想到他刚才在黑暗里胡天胡地的那一遭,脸突然就红了,一颗心也是在胸腔里“呯呯”乱跳。
由不得想到,若是他和她赔个礼什么的,她也就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于是故意磨蹭着,就是不肯出去,就想等到宇文初等不得了,出声唤她,她才好撒娇做气,以期达到效果。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反而等来了一声门响,明珠忍不住探头去看,不由气个半死,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伴着一盏灯,宇文初居然出去了!居然出去了!他对她做了那种禽shòu不如的事qíng之后,都没有一句好听话的,居然就这样走了!简直不可原谅!
她气得使劲踢了屏风一脚,屏风险些被她踢倒,她又赶紧扶住这屏风,毕竟是她的陪嫁之物,摔坏了也是自家贴本。
哪知道这紫檀镶琉璃的屏风奇重无比,她根本就扶不住。qiáng撑的结果可能就是影响到腹中孩子的安全,明珠当机立断不扶了,任由这屏风倒下去吧,摔坏了再修就是了。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屏风它自己站稳了,她往外一探头,便看到宇文初刚好把手从屏风上收回来。原来他又没走!明珠立时趾高气昂起来:“同样的招数用一次新鲜,用上两次就老啦!殿下就不玩点新花样吗?”
宇文初笑笑:“对别人是不能每次都用一样的招数,对你么,无论多少次都一样。”
这是说她笨吧,同样的招数对她每次都生效?明珠yīn沉了脸大步往外走,坚决不想和他说话了。
宇文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轻声笑道:“生气了么?不要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哼~你说和好就和好吗?我不答应。”明珠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不肯看他。这个臭不要脸的,他知道他那张脸从哪个角度看最好看,也知道他什么表qíng她最喜欢,刚做完土匪现在又来扮斯文?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才不吃他这一套呢!
宇文初轻轻环住她:“既然我说的你不答应,那你说吧,你说了我立刻就答应,一定不和你赌气。”
明珠给他逗笑了,含笑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深更半夜把人闹腾起来伺候我们洗浴,明天我又要被嬷嬷们念叨了。指不定传到家里去,我娘还得骂我一顿。”
宇文初也忍不住笑了:“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其实也想我呢?”
“不要脸。谁想你了。自己病着,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明珠是坚决不肯承认的,但是不能不承认,两个人都很快乐。仿佛前些日子的那些惊吓为难担忧全都被风chuī走了,他们仍然还过着他们喜欢的小日子,和和美美的。
“不过是想要你放心,我并没有病到收拾不了你的地步。”想到她刚才的反应,宇文初仍然很得意,十二分的骄傲和自满。
沐浴之后,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还是各自依依不舍地分房躺下了。
次日清早,明珠起身去看宇文初,宇文初已经在隔壁的书房里开始接待孟先生等人了,堆积的事qíng太多,众幕僚在报告各自手里的事qíng之余,还要向他表示一下牵挂慰问什么的,简直停不下来。
明珠让人去看了好几次,都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她不好直接去劝宇文初,以免因此影响他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便每隔上半个时辰左右就让人去送一次吃食什么的。有时候是宇文初的药,有时候是给幕僚们的吃食点心,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宇文初歇一歇。
如此殷勤地多送上几次,那些事qíng不太重要的幕僚就不好意思借口往宇文初跟前凑了,到了下午,迎晖堂里总算是清净安宁下来。
明珠见宇文初疲累的样子,便让他躺在榻上给他按头捏肩膀,顺便把今天的访客说了一下。宇文初之前还靠在她怀里不时“嗯,啊”地答应她一声,到了后来就没了声音,竟然是累得就这样睡着了。
明珠叹口气,她平时不觉得宇文初有多累,只觉得他忙就是了,现在他身体不好,她才发现他究竟有多累有多忙,他能抽空陪她实属难得。
这活儿简直不是人gān的,她若是不想做寡妇,还真得好好照顾宇文初才行。明珠小心翼翼地把宇文初的头放到枕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溜下榻去,叫人看守好了,她自己去和伺膳嬷嬷、香篱商量晚饭要怎么准备。
雯雯在一旁虚心地学习,等到她们安排妥当了,她还热qíng地追着伺膳嬷嬷和香篱问菜品的搭配以及什么菜品适合什么人吃,说是回家以后她要给家里长辈配菜,等到过年时父亲回来,她还要亲自准备宴席。
郑嬷嬷看得欢喜,悄悄和明珠说道:“二姑娘这才叫真正的讨喜可爱呢,将来的亲事差不了。”
这正是明珠的希望。她看人没有宇文初那么准,就等着他忙过这一段,给雯雯找个更合适的对象,玩一招釜底抽薪,把二嫂苏氏娘家的侄子给架空了。
将近傍晚,傅明正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宇文佑也被请到大理寺去问话了。因为中城兵马司的人在当铺发现了失踪的江珊珊的一对玉镯,顺藤摸瓜,找到了临安王府的一个侍卫。随即指挥使李大中亲自出马,在临安王府的荷花池边找到了江珊珊那天出席婚宴时所带的女官腰牌。
在把荷花池翻了一遍之后,从里面找出了一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女尸被人在颈部一刀致命而死,身上的官服也的确是江珊珊的,伺候江珊珊的丫头婆子去认尸,都说身形像是他们二姑娘,长相却不是。
第462章嫉妒的乌孙郡主(一)
长兴侯夫妇也不承认这女尸是江珊珊。却因此盯上了宇文佑,非得要他给出一个说法才行。
例如说,人是去参加他的婚礼而失踪出事的,这具女尸为什么会穿着江珊珊的衣服并且死在临安王府里,还有就是为什么江珊珊的玉镯会被临安王府的侍卫拿去当了?临安王真的不知qíng吗?难道不是临安王对江珊珊有想法,求而不得因此nüè杀了江珊珊?
要知道临安王是有劣迹的。从前他不就是因为不想和英王妃解除婚约而追到玉皇阁去nüè打英王妃吗?后来还不惜跑到英王妃的房间里去拿匕首行凶胁迫呢。这种事qíng也就临安王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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