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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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珠还没成亲,殿下当然不死心。

  第45章护身符

  宇文佑痛醒过来,睁眼所见,已经不是傅府,而是他自己的房间。临安王府长史和总管等人都在一旁尽职尽责地守着,见他醒了就都笑了:“谢天谢地,殿下您终于转危为安啦。”

  他淡淡地笑了笑:“一切都好?”是否一切都按照原计划顺利进行?

  长史阮清商闻言笑道:“这事儿惊动了许多人,就连中山王也来信询问此事。宗室里群qíng激奋,都说傅氏欺人太甚,堂堂文宗骨ròu、郡王之尊,莫名就在傅府里遭了毒手,乃是藐视皇族之大罪,必须要傅丛拿出个说法来,不然不能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他自残的先期目标达到了——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傅氏纵然恨透了他,却也不敢轻易就把他怎么样,不然就会激起宗室更大的反弹。太皇太后再是qiáng势,她的亲儿子正乾帝已经死了,她的孙子才是皇帝,而这个孙子和她不是一条心的,一旦宗室都去拥护幼帝厌恶了她,她也不好过日子。投鼠忌器,傅氏不但不敢暗算他,还要确保他平安无虞,chuī捧着他,伺候好他。

  “那么,傅丛怎么解释这桩事的?”宇文佑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难怪傅明珠之前那样的狠,为了悔婚不惜冒着被他毁容的风险,现在他也体会到这种好处了,这一刀是值得的。

  阮清商挑着眼角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傅相什么都没说,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只说傅明珠原本就重伤未愈,又被惊吓过度,伤心过头,快要病死了。皇上先前还兴致勃勃地追着问具体经过,后来给他哭得烦了,就不耐烦问了。现在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但说得最多、信的人也最多的是,殿下和傅明珠是因为赌气闹矛盾,互不相让才失手伤了的。因为傅明珠之前就被传说被伤得很重,您又是乔装入相府的,所以……现在,效果并不如之前所预计的那么好。”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傅明珠痴爱着临安王,临安王倒是从来都不喜欢傅明珠的,所以她悔婚的原因就被猜测为是临安王做了她不能容忍的事。临安王先追到玉皇观打伤了人,再乔装潜入相府,刀也是他贴身所带的,一个受了伤、卧chuáng不起的弱女子哪里能弄得过qiáng壮如牛的男子汉?所以大家都猜是宇文佑先动了手,然后傅家的人忍不住伤了他。各种yīn谋论都有,反而和傅明珠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在这整件事中就扮演了一个看不清事实、所爱非人、bī得父兄为她担过的蠢人。

  傅丛果然是爱极了这个女儿,宁愿身上被泼污水也要护得她周全。宇文佑yīn沉着脸冷笑了一声,傅明珠会惊吓过度,伤心过头?还快要病死了?去他娘的吧!若是从前,她或许会的,但是在他见过悔婚后的她那样决绝仇恨的眼神之后,他就再也不信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他把匕首刺入自己腹中时,傅明珠的确是惊骇的,却没有一点不忍和疼惜。她在玉皇观中时真的是恨不得打死他,哪里又会舍不得他死?她越想要他死,他就越要好好儿地活着。她想要悔婚再嫁给其他如意郎君,他偏就不让她如意,左右他这样尴尬的身份也配不得什么好女子,就拖着她一起下地狱好了。

  想到傅明珠日后再也不能飞扬起来,而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成日关在房里装病,更不要谈什么另外再寻一门好亲事,宇文佑的心qíng略好了几分,打起jīng神问道:“你方才说,中山王也来信询问此事了?”

  阮清商眉飞色舞地道:“可不是么?这事儿是宫中的贵人遣人来探病时说的,千真万确。依下官看,殿下不妨亲笔书信一封送过去,感谢王叔的挂念之意?”

  中山王,是文宗皇帝唯一还在世的弟弟,一母同胞,老当益壮,贤名在外。深得两代皇帝信任,掌兵十万镇守边境,乃是宗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只要发话,就连霸道如太皇太后,jian诈如傅丛,也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只要他过问此事,相当于宇文佑又多了一重护身符。

  宇文佑笑了起来:“那是自然的。快拿纸笔来。”屋子里的人都是皇父留给他的可信之人,他当着他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感叹道:“太后和皇上有了中山王的庇佑,我就放心了。”

  闵太后那日召见他时就曾允诺,只要他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就能保他平安无虞,荣华富贵。还话里话外都暗示,她和幼帝可不是凭着一时冲动就敢和太皇太后和傅氏斗的,她们娘儿俩身后有依仗。那时候他就猜到应该是这位王叔,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正愁没机会和这位手握实权的王叔亲近,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宇文佑写了一封qíng真意切、催人泪下的信送出去后,就专心专意地躺在chuáng上养伤,闲时就听听和傅明珠有关的消息。听说包括太皇太后和傅家在内,再也没有人提起他和傅明珠的这桩婚事要作罢,而是把悔婚一事按下来,傅明珠也在京中销声匿迹时,他的心qíng好了许多。

  这时候,宇文初来看他了。可他不想见宇文初。他总觉得这位六哥看着是个热心人,偏那双眼睛对着他时总带了几分挑剔和玩味,何况在玉皇观里发生的事都给六哥看了去,只要稍许有脑子的就会勘破他肚子上这伤的来历。实在是让人难堪。

  通传的仆役迟迟得不到回话,不由为难地看向一旁的阮清商,阮清商挥手让仆役退下,上前低声道:“殿下不能得罪六王。”

  宇文佑回眼看向阮清商:“何故?”

  阮清商不慌不忙地道:“英王殿下大方谦和,圆滑周到,在宗室和诸大臣中名声自来都极不错,敏太妃和两宫太后都jiāo好,咱们和他把关系处好了对咱们没坏处。”何必去得罪这样一个不错的人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帮上忙了。

  第46章刚刚好

  宇文佑知道阮清商说的是对的,却忍不住有些发酸:“和英王相比,本王又穷又不识相,刻薄又讨嫌,上无母妃帮衬,下无亲朋好友解难,是不是?”

  阮清商笑着安慰他:“殿下是龙困浅水呢。谁不知道当年先帝爷最爱的儿子是谁?”

  宇文佑心里才略微好受了些:“要说我这些哥哥们,六哥变化是最大的,打小儿我就记得他憨憨的,呆呆的,又总是喜欢穿些不出挑的颜色,站在人堆里头看都看不见。白瞎了他那副好身材好容貌。”说到这里,又不来账了,是啊,宇文初长得可不比他差,傅明珠见异思迁是极有可能的!

  英王是沉默寡言,持重端方,哪里又和“呆、憨”二字扯得上关系了?若是真的呆和憨,如今混得最好的又怎会是他?阮清商叹了口气,正色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宇文佑道:“你随便说。”

  阮清商先往门外瞅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偷听才凑过去小声道:“属下以为,您得小心英王才是!”

  宇文佑端肃了脸色:“怎么说?”

  “殿下您方才也说了,英王的母妃敏太妃早年虽然荣宠不及贵妃娘娘,却也是经常承宠的人,早早就做了四妃之一,娘家门第不差,她又和太皇太后jiāo好,不至于就到了必须夹着尾巴做人的地步。英王殿下出身高贵,样貌才智都是一等一的好,如若他愿意,他也可以和您一样的光芒四she,何故那些年就没有人注意到他呢?可是也没有人会忘记他,他一切都做得刚刚好。

  他不会当着人的面在先帝文宗跟前和哥哥弟弟们争宠,先帝有什么好东西却从来没有忘了他那一份;他也从不在太皇太后和正乾帝跟前邀功请赏或是故意示弱后退,但是排他前面的三、四、五几位皇子都没了,剩下的二皇子日子不好过,天天都在哼穷,而他得到的赐婚是您这一辈的皇子中最好的,府邸也是最大最好的,他是亲王,您只是郡王;他也没有刻意在宗室和勋贵大臣中做什么施恩露脸的事,但是大家都记得他,没人忘记他,都说他除了有点爱财之外什么都好;他迟迟不肯迎娶长兴侯的嫡次女进门,长兴侯却一直都死皮赖脸地巴着他;他还和所有人都jiāo好,出手大方,走到哪里人家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这样一个人,您不觉得他太过可怕了吗?”

  宇文佑的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宇文初深藏不露,谋划非浅,竟然是想做这天下的第一人吗?

  阮清商摇头:“那种事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还要看命数,下官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只是觉得殿下不必得罪这样一个人罢了,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只管藏在心里,不必做给人看。”

  宇文佑把宇文初这个人颠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怎么都觉得他不太像是很有野心的人,便低声道:“也是,我觉着他也不太像。不然傅丛那老贼和太皇太后那老虔婆能饶了他?”

  阮清商轻笑:“有道是旁观者清呢,身在局中,看不清也是有的。”

  说话间,宇文初到了。

  宇文佑打起jīng神,热qíng地道:“六哥您快请上座,小弟身负重伤不能远迎,失礼了。”脸上笑着,眼睛却将宇文初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注意还好,这一注意,这人还真和阮清商所说的一样,从上到下,从头到脚,都是刚刚好。

  墨蓝色的chūn绸常服,玉冠,玉带,金钩皂靴,看上去温雅和气,却又恰恰带着几分勃发的英气,什么面如冠玉之类的词都弱爆了,不好用来形容他,总之就是看上去什么都刚刚好,刚刚好压过自己这个倒霉蛋。他的肤色比自己看上去更有光泽更健康,他的眼神比自己看上去更深邃有内涵,他的笑容看上去既不浮夸也不过分,就连他的动作也显得更加从容不迫。

  宇文佑警惕起来,冲宇文初gāngān一笑:“有些日子没见着六哥了,六哥一向可好?”

  宇文初沉稳地道:“都好。九弟看上去大安了,如此为兄也就放心了。”

  “有劳六哥挂怀,都是弟弟的不是。”宇文佑假笑着,忍不住又想,放心什么,其实根本就巴不得自己死掉,他好和傅明珠双宿双飞吧?

  宇文初道:“为兄今日来,一是为探病,给你送些上好的刀伤药和补药过来,希望你能早日痊愈;二是为了公gān,要请九弟帮为兄一个忙才是。”

  第一句话听着还像话,第二句么,究竟是什么鬼?公gān?能有什么公事扯得上他?谁不知道他这个临安王就是个吃闲饭的,身上什么差事都没有,成日除了游手好闲就是游手好闲。宇文佑以为自己听错了,哂笑道:“要让六哥见笑了,都知道弟弟是个闲人,恐怕帮不上六哥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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