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不能明白她的话,但是真的非常非常不高兴她总把他和宇文佑相提并论,所以很生气地沉了脸:“不要总拿我和他比,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最后一次警告?明珠血液里的不服输被激发起来,略带挑衅地微笑着道:“不然呢,殿下要怎么办?”
宇文初想了想,觉得真的好像并不能把她怎么办,就连撂狠话这样的威胁,在此刻这种微妙敏感的qíng况下也是不能随便说的。因此他恶狠狠地瞪着明珠一字一顿地道:“让你一年生一个。”
明珠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分明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动的人,可她真的是眼眶热了,她转头看着窗外的残雪和迎风摇摆的老竹,轻声说道:“殿下非要听那个解释吗?”
宇文初已经按捺过很多次好奇心了,但是这一次,他觉得他按捺不下去了。理智告诉他,也许他和明珠之间,不追问得那么清楚更好,但是qíng感告诉他,他必须得知道他倾心相爱的人,他孩子的亲娘,他将要与之携手共渡一生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她土生土长,从始至终就是傅明珠,他信,可他不信她那个什么古籍残本的故事。那个故事一听就很虚无缥缈,漏dòng百出。
他斟酌再三,低声问明珠:“我如果说很想知道,很想让我离你更近一点,你会怎么想?”
他的眼睛还和当初明珠被他打动时一样的璀璨,他的表qíng也很诚挚,明珠回想起他和她渡过的那几百个日日夜夜,想到他带着她在金huáng的田野里漫步捉蚂蚱,想到他带着她躺在高高的糙堆上晒太阳,想到他在温香柔软的chuáng帐间,想到她生孩子……不管她是在犯蠢,还是在做正事,他看她的眼神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一如既往的专注,一如既往的热烈。
这样的专注温柔会在得知真相后变成什么样子呢?
明珠只觉得内心狠狠地抽痛起来,她猛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大口吸气:“我若不想说呢?”
看来事qíng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宇文初微皱了眉头,沉声道:“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等到你想说时再说。”他把明珠面前已经凉了的茶倒掉,重新给她换了一杯热茶:“来,第二泡茶才是jīng华,喝了它。”
明珠看也不看,抓起茶杯就如饮酒似的尽数倒入喉中,然后理所当然地被烫得哭了出来。
第664章坦承
明珠爱娇地哭闹:“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你不满意我不肯和你坦白,所以故意暗害我,报复我。”如果你以后再不肯爱我,请让我最后在你怀里撒一次娇。
宇文初也被她愚蠢给惊呆了,他手忙脚乱地找了凉水给她喝:“谁也没像你这样喝过茶啊,你不知道我是才泡的茶吗?”像这样喝茶是叫牛饮,又或者是天热口渴,喝凉茶的喝法,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看到明珠的眼泪流了满脸,似乎是止都止不住。
他突然间就心软了,冲动地抱着明珠道:“我不问了,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但是明珠知道,如果不把这个事qíng说清楚,他们永远都不会和从前一样了。两个人中间有了隔阂和裂痕,怎么可能经得住那无数的明刀暗箭?所以这是把事qíng说明白的最好的机会,宇文初还深爱着她,qíng最浓时也最能体谅。
四哥说的大概是对的,也是很有道理的,男人不可轻信,但是她想,她已经输过一回,不想再输
第二回,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坦然面对。岁月会把色彩洗白,会把心意改变,给她时间她就能做到。
天气寒冷,茶杯不大,所以其实并不是很烫,痛的是人心。明珠拉起宇文初的袖子去擦眼泪,低声说道:“不,我要和殿下说。因为我不想和你有隔阂,不想和你生分,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相依相偎。所以我想,我总要试一试,尽力和这该死的命运斗上一斗。如果不战而逃,那我就是孬种,我已经做过一次孬种,不想再做第二次。”
如果这是她占了江珊珊的位置而得到的惩罚和考验,那她就更要去努力奋斗了。明珠燃满了斗志,仰头看着宇文初声音清亮地道:“我要讲的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请殿下在此之前,把不相gān的人都清走吧。”
宇文初拍拍手掌,自有人把周围的人全都清退出去,然后他做好了倾听的准备:“你前面说过,你若不想说,我可以等。”
“就是此刻。”明珠低声道:“怎么说呢?殿下知道huáng粱一梦的典故吧?”
宇文初点头,想要说话,明珠拦住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和huáng粱一梦不同的是,他做的是美梦,我做的是噩梦。前面我总是反复提到了临安王,这次的事qíng也源于江珊珊的一句话,其实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们俩和我们俩,都是一直纠缠的人。可能那算是一个梦,也可能不是梦,因为梦醒无痕,一切都可以重来,所有不好的都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可以改写人生。”
“说不是梦,是因为在梦里见过的很多事都是事实,能让做梦的人占尽了便宜,而我就是那个占了便宜的人。”明珠直视着宇文初的眼睛:“chuáng弩图和滴露锅,就来自于此,它们的确都是江珊珊拿出来的,而她之前应该是你的妻子,名正言顺的英王妃,而我则是乌孙郡主现在的位置,和宇文佑做了差不多八年的夫妻。”
宇文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明珠,就连眼睛都忘了眨,他的眼神是探究和迷茫的,他一时不能消化她带来的这个解释。在这之前,他臆想过无数种可能xing,甚至想过明珠很可能就是江珊珊说的那种qíng况,唯独就是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qíng况。
明珠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他有任何表示,便由紧张期待渐渐地变成了心凉无奈。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了半步,就被宇文初拉住了袖子,她听见他低声说道:“你要去哪里?”
明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欢快且十分不在乎:“坐得有点久了,觉得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不要走。”宇文初往里让了让,请她在他身边坐下来:“把你的故事说完。从前我和皇兄偷溜出宫去听人说书,最恨的就是说书先生末尾那一句,yù听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你不会也要给我弄个七八十回,说上三年五载才说完吧?”
明珠听得出他是在故意打趣,但在她听来就很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更相信他的最初反应,所以她赌气地把宇文初的手给掰开了:“我不想说了,没心qíng。”
宇文初没有qiáng迫她,而是递了她的斗篷给她:“不管想去哪里走,都先披上斗篷吧,天冷,别受冻了。”
他不留她,反而给她递斗篷?是要赶她走吗?明珠出离愤怒,又分外委屈,垂着眼一言不发抢过斗篷抱在怀里,都来不及披上就快步往外走。
宇文初立刻意识到,他如果不赶紧追上去并拦住她,大概是真的要出大问题了,虽然他递斗篷的意思并不是想要她走,而是按照他自己的习惯,觉得有什么事不能静心处理的时候不妨先放一放,静一静,但是明珠明显不是这么看待的,她大概会以为他是不想看到她。
他立刻跳起来大步追上去,抢在明珠即将踏出门槛之前把她拖了回去,低声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要听你说完才许你走。”
明珠用力挣扎:“可是我不想说了!”四哥大概是对的,她开始后悔了,冲动是魔鬼啊,她就不该心软,不该被宇文初温柔地哄了哄就全盘托出,她后悔了。
宇文初坚定地把门关上,将身子靠在门上堵住了路:“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明珠论身高力量都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走回去在茶桌前坐下来,沉默着、防备着,挺直肩膀腰背,面无表qíng地看着窗外的残雪。
宇文初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撞了她一下:“往里挪一挪,让我坐坐。”
明珠不理他,他就把她抱起来往里放,明珠生气地去挠他的手,他也受了,低声笑道:“好厉害的小野猫。”
明珠一阵心酸,眼泪“啪嗒”掉了下来,之前她是他的大宝贝,现在就变成小野猫了。
第665章都疯了
宇文初想不明白,明珠为什么又哭了,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止并没有半点不妥当。她要走,他立刻把她拦住并拖了回来,她不想理他,他就厚着脸皮往她身边靠,努力和她表示亲近,她生气地挠他,他也受了,都没有说半句怨言的,还和她亲昵地开了玩笑,还要怎么样?
他突然想起明珠所说的,她在那个“梦”里,和宇文佑做过八年的夫妻,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他就说呢,她之前为什么那么排斥他,甚至于在新婚时期碰她一下就像活剐了她似的。
心里不舒服,但是又明白自己这醋吃得实在是没有道理,于是他也不说话了,陪着明珠gān坐。
明珠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出声,越发愤怒伤心。就算是她想继续和他讲故事,表衷qíng,那也需要有人递梯子好吧?他这样一言不发地和她对抗是什么意思?央求的好话她说不出口,她索xing破罐子破摔地起身要往外走。
宇文初沉了脸拦住她不许她走:“我不许你走。”
明珠哽咽着冷笑:“你是谁啊,你不许我走我就不走啦?我偏要走。”
宇文初无力地抚了额头一下,事qíng为什么会转变成这个样子呢?刚开始时气氛不是挺好的吗?似乎就是他在听了明珠的说辞之后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但是,还不允许人发发呆,偶尔傻一下什么的吗?她傅明珠还随时都在犯傻发呆呢,就连江珊珊对她恶言相向,她都没反应过来要回击,他是怎么对待她的?她居然就这样苛刻他!
明珠看到他的小动作,越发气闷:“殿下是不肯让路了是吧?”
宇文初道斩钉截铁地道:“是!”不听话,他就把她一直关在屋子里不许她出去,看她怎么办!他今天非得让她认识她是多么的小心眼不可。
“好,好。”明珠点点头,折过身冲到窗前,扶着窗台就往上翻,不许她走门,那她走窗户还不行吗?她动作利索,那窗户又是观景用的,建得很矮,她几乎是不费chuī灰之力就翻了出去,等到宇文初追过去,她已经站在窗外的溪水里了。
溪水冰凉刺骨,漫过她的小牛皮靴子,再把她的裙子浸湿,寒意瞬间就刺入肌肤骨髓,冷得她几乎是在入水的同时就颤抖起来。却还qiáng撑着漾起几分笑意,泰然自若地拎起滴水的裙子往对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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