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初打开信纸一看,脸色就变了,疾步往外,沉声问道:“冒时钰呢?”
魏天德匆忙跟上他的步伐:“冒主簿和周长史、孟先生都在门外等候传召。”
那就是都知道消息了。宇文初飞快出了迎晖堂,看到等在外面的冒时钰和周书屹、孟先生,直接就指派:“冒时钰你马上写信给杜蘅,让他放下手里的事火速赶过去把人带出来,再把后事处理妥当。周书屹,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有关这件事的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只要走漏一星半点,不管是有意无意,都让他去死。”
王妃被掳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传出去对于声名也很有碍,殿下很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不管有意无意都让人去死”这种话能从一贯沉稳的殿下口里说出来还是不妥当。孟先生很聪明地没有去捋宇文初的虎须,而是道:“根据线报,临安王到杞县了。”这才是大事呢。
宇文初没有搭理孟先生,而是目光森寒地看着冒时钰道:“告诉杜蘅,本王要宇文聪碎尸万段,不得好死。”他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从牙fèng里挤出来,又磨了几千遍,是一种恨不得食其ròu,寝其皮的愤怒表qíng。
冒时钰一个激灵,连忙将头埋下去:“是。”
又听宇文初道:“沈瑞林离翼城有多远?”
冒时钰道:“快马轻骑,不过三天的路程。”
“殿下……”孟先生一听就急了,这是要调派沈瑞林和他手下的士兵去突击翼城吗?这可不是小事,会影响到整个战局部署的。
周书屹红着眼睛狠狠扯了他一把,低声道:“敬松就这样没了,你不难过吗?”
孟先生长叹道:“我也很难过啊,不过难过又有什么用?这么多大事急着要处理呢,我不能让殿下功亏一篑,留下千古骂名。殿下,邱离王那边正是打得最关键的时候,您突然调走沈瑞林,是不是……”
宇文初一挥袖子,怒声道:“退下!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孟先生不服:“殿下,您不能这样!”
宇文初转身就往外走,孟先生朝他扑上去,死死抱住他的大腿:“殿下,求您收回成命!与邱离王这一战事关整个战局,事关您的声望民心,您不能任xing!”
宇文初抬脚把孟先生狠狠踹开,冷声道:“本王在做什么本王心里很清楚,你以为本王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管前不管后的吗?本王还不至于拿万千将士的xing命当作儿戏!”说完指定了冒时钰:“给沈瑞林传令,让他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一定要拿下信州,不然提头来见!”
孟先生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由不得有些汗颜,陪着笑道:“小沈将军勇武,一个月之内拿下信州是可以的,就怕老沈将军会拖他后腿。”
宇文初冷笑:“沈明山不敢,除非他想与本王为敌。”安排好了大的应对步骤,他再叫周书屹:“密令杞县和翼城的人,找到人,确保她安全无忧,不要轻举妄动,打糙惊蛇。告诉他们,荣华富贵与十八层地狱,就在这一件事上。”
第716章你bào露了!
初夏的天气,清朗又舒慡。明珠意态闲适地在院子里遛弯散步,两个仆妇一左一右地紧紧跟在她身后,盯得死紧。她也懒得理睬,这些日子她过得还不错,经历过卧chuáng静养一段日子后,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很好,这孩子很安静乖巧,几乎不怎么给她添麻烦,就算是动也动得很温柔。
此外饮食有江州子盯着,起居有人打点,闲来无事可以学药理,还可以练练字,可比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舒服多了。若不是宇文聪隔三岔五地总要来恶心一下她,若不是牵挂着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的冬蕙和媚媚,这日子的确还算过得舒服。
装聋的好处也是有的,至少这两个仆妇就不大避讳她,她经常能从她们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譬如说最近翼城物价飞涨啦,好像是战事吃紧导致的,还有以往送菜来的丁大娘生病了,换了大女儿过来送菜。这丁姑娘长得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是个子太寒碜人啦,长得那么高,比寻常男人还要高,以后想嫁出去真是难了。
她就异想天开,这丁姑娘长得这么高,会不会本身就是个男子假扮的呢?不然长得很高的姑娘,她就只见过安小故和杜蘅了。不过安小故也没有杜蘅高的,然后她就想,说不定真是杜蘅,宇文初不可能发现她不见了还没有任何动静。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甄别,可惜的是宇文聪防范太严,她压根就不能见到这送菜的丁姑娘。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只有安心静等,养胎为要。
明珠走得累了,就回到屋子里去午睡。
两个仆妇见她睡了,也拿出针线活来做,做着做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二人抬头,只见宇文聪站在门前往里张望,便要起身行礼,宇文聪冲她们轻轻摆手,悄无声息地走到明珠chuáng前,大喊一声:“宇文初死了!”
他倒要看看,傅明珠装聋子要装到什么时候。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追究这件事,想必她早已放松警惕,今天来个突然袭击,看她露不露马脚。
明珠正睡得熟,突然听到这一声喊,险些把胆子都给吓破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了惊吓,动个不停。她qíng不自禁地从chuáng上翻身坐起,然后就看到了站在chuáng前的宇文聪。
她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将手轻抚着肚子安抚着孩子,厌恶地看了宇文聪一眼,躺下去继续睡觉。反正这些天来为了防止意外事件发生,方便随时随地可以跑路,她都是合衣而眠,也没什么不便。
宇文聪看到她的反应,得意洋洋:“摄政王妃还要继续装下去吗?你已经bào露了!”
明珠冷笑:“虽然不知道你在嚎什么,不过你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我是聋了,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没聋。”
“好像也有点道理。”宇文聪好脾气地微微一笑,小毛病而已,装聋不过是为了减轻他的防备而已,他不上当也就是了。于是示意两个仆妇拿纸笔过来,打开架势要和明珠长谈。刚写了几个字,蒙泰就来喊他:“五爷,桓王府的长史谢伯衡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了。”
“谢伯衡?他来gān什么?”宇文聪吃了一惊,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都不敢经常过来的,只偶尔才来一趟,且停留的时间都不久,怎会让桓王府的人发现了?来的还是长史,这是什么意思?
蒙泰皱眉道:“带了上百人,个个都有家伙,来者不善啊。”
宇文聪立即放了纸笔,低声吩咐那两个仆妇:“立刻把人送出去,从后门走。”言罢迅速起身往外去了。
桓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啊。明珠翻身坐起,侧着耳朵听动静。那两个仆妇面无表qíng地把她扶起来,夹着她就往外走。
明珠大怒:“你们要做什么?”却不敢挣扎,生怕会伤着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仆妇拉着她往后院走了一截,又有几个手持刀剑的壮汉围拢过来护持在她身旁,明珠便猜着事qíng起了变化,她要被转移了。便大声喝问:“江州子呢?叫他过来!”
忽听江州子在不远处道:“不要急,我来了。”原来他也被人挟持着往这边过来。
明珠看到他,心里略安定了些,只拼命给他使眼色。
江州子明白她的意思,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口里嚷嚷着道:“你不要急,小心动了胎气。”又骂那些人:“慢一点,慢一点,不然她出了事更麻烦。”
蒙泰冷笑:“我奉劝二位还是配合点的好,不然五花大绑再加抹布塞嘴伺候着,难免伤了和气。总之不是要二位去死就对了,管他去哪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珠和江州子对视一眼,都闭了嘴。众人挟持着二人一口气走到后门,已经有人备好了车在外头等着,明珠被推搡着正要上车,忽听有人在旁惊讶地“咦”了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裳、月白裙子,身量颇高的年轻女子背着一箩筐新鲜蔬菜站在墙边,睁大眼睛盯着他们,满脸的惊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明珠看得分明,这不就是杜蘅吗?顿时大喜过望,才要和杜蘅使眼色让她赶紧走,已然被人捂住嘴推上了车。
蒙泰盯着杜蘅恶狠狠地道:“不要多管闲事!你是做什么的?”
杜蘅惊恐而瑟缩地回答:“小女子是往这府里送菜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说完就把身后的箩筐朝众人一扔,转身就跑。
有人立刻拿着刀追上去砍她,她逃不过,又往这边逃窜过来,就像一只没头的野jī似的乱跳乱窜,也没个方向。蒙泰看得笑了:“杀了她还不好处理,一起绑了带走吧。”
众人一拥而上,把杜蘅狠狠压翻在地,绑了手脚,又塞了嘴,抬起来往车上一扔,再把后门关好了,迅速沿着小巷往前跑去。刚出了巷子没多远,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往巷子里冲了进去。
第717章一群糙包
总算是顺利避开了,蒙泰松了一口气,低声吩咐手下:“往前走,不要回头,就和走亲戚似的,放松一点。”说着自己露了笑容,笑眯眯地和一旁的人说起笑来。
与此同时,宇文聪在大门口迎着了桓王府的长史谢伯衡:“谢长史,这是怎么回事?”
谢伯衡带了一群刀剑森严的王府侍卫把宅子团团围住,冷笑着道:“五爷啊,你不仗义呀。”
宇文聪之前还抱着几分侥幸,希望谢伯衡只是疑心病发作或者是有其他什么事,现在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绷紧了,仍然装得云淡风轻地道:“这是怎么说啊?我来拜访友人,就不仗义么?所以谢长史就要带了这么多人来抓捕我?”
谢伯衡冷笑:“五爷的朋友遍天下啊。杞县外头小小的驿卒是朋友,翼城里也有人是你的朋友。五爷,咱明人不说暗话,趁着桓王殿下不在,你gān脆些把那个人jiāo出来,我稍后在殿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好朋友。你若执迷不悟,非得吃独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们殿下眼里也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来亲自处理这事儿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为了配合谢伯衡的话,桓王府的侍卫们全都用刀敲击着刀鞘,鼓噪起来,声音大得几乎可以把屋顶掀翻。
看到这个阵势,慕青心里少不得有些打鼓,这要是闹起来可怎么好?在人家地盘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不死也得脱层皮啊。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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