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保良已经回京,那么日后就借安保良的名头与莫侯府相jiāo来往,想必莫天安这样的聪明人定是能懂的。这样也好,崔如卿暗替莫天安叹息一声。
不知是否因为这一日一夜经历的事qíng和生死太多,安怡睡得很不踏实,乱梦连连,一时梦见谢满棠骑着高头大马,着大红吉服,敲锣打鼓地来迎娶她,等到挑开盖头,新郎却又变成了一脸假笑的田均;一时又梦见huáng昭青衫翩翩,望着她含笑而立;一时又看到自己在朱侧妃面前奏了一曲“梅花引”,惊得朱侧妃险些说不出话来,指着她问:“你是谁?你为何会奏这梅花引?”
一时又梦见自己正跟谢满棠一起在狮子山上的梅花林里踏雪赏梅,张欣突然跑进来指着她大声道:“她是安九!她是恶鬼附身!你们快快收了她!”莫天安也跑来作证:“对,就是这样的,她不是安怡,我都知道了。”谢满棠震惊不信地看向她,她却连该怎么解释都不知道。
正文第379章死xing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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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从梦中惊醒过来,心跳犹自乱着,睁眼看着黑沉沉的帐顶发了一会儿怔才算平复了qíng绪。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心里装的事太多,又乍然遇到这么多的生死和大事,不能发散出来才会做了噩梦。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她想起谢满棠从前曾经几次问过她同样的话,她却每次都很坚决地否定。而每每此刻,谢满棠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总是锐利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心虚才懒洋洋地撇过头。他不是拿她没办法,而是不想追究。
可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真的想知道了呢?她该怎么回答他?如果真相毕露,谢满棠又会怎样看待她?是视她为妖孽、想要收了她为民除害呢,还是会默默地替她隐瞒、却从此不肯再靠近她?安怡突然不确定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患得患失的阶段,这不是个好现象。
窗子“哔哔剥剥”地响了起来,一如小鸟儿欢快地啄打着窗棂,安怡翻身下chuáng,赤足走到窗前侧耳静听。
只听谢满棠在外头道:“我知道你醒着。快点开窗。”
将来是将来的事,且过好眼前的日子罢。这会儿么,要紧的是逃过这一劫,不然谢妖怪一准儿不会轻易饶了她。安怡吸了口气,戏谑地学了薛氏的声音惊恐地问道:“你是谁?识相的赶紧走,不然我可要叫人啦!”
谢满棠果然沉默不语。
安怡又等了将近一炷香也不见窗外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将窗子悄悄开了一条细fèng往外偷窥,才开了窗,一只手臂便毫不客气地从窗fèng里cha进来,硬生生将窗户挤开了去。谢满棠挑着眼角道:“当别人和你一样的蠢。”
安怡无奈地道:“分明是你不懂风qíng,怎么倒骂起人来了?你再这样不识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满棠斜睨着她道:“原来你在和我调qíng?我以为你在缅怀huáng昭伤心得什么都忘了。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别说你一直都不知道,骗不了我。”
安怡一时语塞,悻悻地道:“什么时候发现他的?魏之明拦车要搜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呗。”决定用攻击来掩盖心虚,略带了几分鄙夷地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搜的人,非但让他逃了,还藏到我车上去都不知道。还不如魏之明消息灵通,我若因此死了,就是你害的。”
“是我做错了,因此只要他肯放你,我便愿意放他走。你呢?”谢满棠也不和她逞口舌之利,只严肃地看着她。
“既然这样就算了。”安怡被他看得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我说谢大人,您好歹有头有脸的,有门不走,偏要鬼鬼祟祟的私闯进来,也不怕人家把您当贼打杀了。”
“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谢满棠的神色越见冷厉,眼睛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安怡,大有她不低头认错决不罢休的趋势。她明知huáng昭就藏在她的车上,却什么都不做的带着huáng昭出了宫门,一连过了三道关卡,若说她没有想将错就错放huáng昭一码的意思,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她凭什么就这么相信huáng昭不会要她的命?难道她不知道安家和huáng家已经势如水火么?他没找她清算,她倒挑他的刺挑上瘾了?是这段日子太放松了吧,必须要紧一紧她的皮,不然以后自个儿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倒也罢了,他总能替她记着,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狐疑是将仇人千刀万剐,又如何能让她活生生地回来?
他现在还记得才听到她被huáng昭挟持、并被魏之明堵截时的那种心qíng,整个人都如同掉进了冰dòng里。他觉得安怡一定是没有命的了,自责痛苦愤怒伤心一起涌上心头,差点就把他给bī疯。安怡能活下来很是令他意外,她说的话也让他很感动欣喜骄傲,可是事后一想,简直气死他了。
谢满棠越想越生气,越想脸色越冷。
安怡见实在逃不过去,只得讨好地看着他媚笑:“我从来就没有你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未说完,谢满棠已经探手进来一把掐住她的肩头将她往前一拉,毫不客气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安怡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得眼泪汪汪:“你弄疼我了!”
“很疼吗?哪里疼?”谢满棠的声音又温柔又好听,安怡这些日子以来所感受到的委屈和难过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指着他咬过的脸和受伤的胳膊、以及背部的伤:“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在疼!”
“转过来我瞧瞧。”谢满棠的态度好得和刚才的苦苦相bī完全是两个人。
“好像又出血了啊。”安怡赶紧转过身去,准备以苦ròu计逃脱罪责。谁想背上突然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她眼冒金花,眼泪狂飙:“你做什么?”
“哎呀,都怪我手重。很疼吧?”谢满棠好像十分惊慌,手却很镇定地在她伤处一口气连按了五六下:“让我瞧瞧,可是又流血了?”
“别碰我!把你的手拿开!”安怡疼得气都喘不过来,到这时候她哪里还能不明白谢某人是故意的?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是黑的,而且是黑铁做的。
谢满棠也就收回手,神色严肃地看着她。安怡气势汹汹地和他对瞪,才瞪了一会儿眼睛就已经酸了,眼看着就要输掉,索xing一声不吭地将窗户紧紧关上。
“打开。”
“不开。”安怡咬牙切齿,这黑心烂肝的,就算是她错了,他也不该拿她的伤处来开玩笑,换个人她早给他撒药喂针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开不开?”谢满棠气得笑了,她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居然不知认错讨饶,还这样的理直气壮,真是气死他了。换了旁人,早就和他说软话哄着他了,她倒把他关在外头和他叫板?
“就是不开!开了让你再折磨我?”安怡觉得就算她之前有错,现在也成了谢妖怪的错。枉她之前还觉着他人不可貌相,说起qíng话来还是很dàng漾的,其实还是死xing不改,一样的招人厌。
正文第380章生气了
(第七更)
“你活该!现在知道疼了?早些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他若将剑往里再递进两分,你还剩什么?早就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我若是晚来一步,魏之明也早就弄死你了!打你就是让你疼的,就是要你记住这个教训!”谢满棠说起来就没完,“安怡,我再问你一次,你开是不开?”
嗦死了!教训人还上瘾了吧?她这会儿不想听他训斥,只想让他听她唠叨,在她撒娇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无条件地附和她的话就对了。安怡转过头对着窗子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声:“我也再说一次,不开就是不开!”说完捂着耳朵跑回chuáng上,一头扎进被窝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片刻,憋不住气了,便悄悄将被子拉开一只角,侧着耳朵细听外头的动静。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见。就这样走了?安怡有些闹心,真是个不解风qíng的妖怪。
走了就走了吧,谁稀罕呢。安怡赌气坐了片刻,又觉得自己其实还是稀罕的,毕竟能在那种时候明目张胆地徇私救她xing命的男人实在是个稀罕物,何况这男人还能不睡觉地翻墙来瞧她。算了,她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了。安怡一骨碌下了chuáng,飞快跑过去打开窗子,探出头去左右张望,小声道:“谢满棠?你还在么?”
一连喊了三声都不见回答,便知道某人的小xing子又发作了,这回可要倒霉了。早知道就态度诚恳地认错服软了,真是自讨苦吃。但人已经走了,总不能去追,只得叹口气,边关窗子边小声骂道:“真小气,一句话不合心意就这样甩手走了,真是没见过更小气的。”
“骂谁呢?”谢满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倒吓了安怡一跳,她这才发现他一直就站在廊前的yīn影里,只是因为此时天太黑,他又惯常藏匿,所以她才一直没发现他罢了。
“骂小气的人啊。当然不会是你,你最大方了。”安怡笑靥如花,她觉得她这个笑容应该是最好看最柔软讨巧的,每次只要她这样对着最挑剔的安老太笑,安老太打她掐她的劲儿就会变成chūn风拂过一样轻巧温暖。
谢满棠视若无睹:“道歉。”
安怡硬着头皮撑了一会儿,垂着头低声道:“对不起,我是犯了蠢。可是人这一生里,怎么都会犯几次蠢的吧?比如说你之前在人前那样光明正大的徇私枉法,在旁人眼里不也是犯蠢?可是你觉得值得,是不是?”话才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错话了,但愿谢妖怪熬夜熬久了,脑子迟钝转不过弯来,没能抓住她话里的漏dòng。
然而天不遂人愿,谢满棠轻笑了一声,语调轻快地道:“你说得对,我是因为觉得值得,所以哪怕旁人觉得我蠢,我也甘之如饴。你呢,你犯蠢也是因为你觉得值得?恭喜你,你赌对了,huáng昭他到底舍不得让你陪着他死。”
这话,不对味儿啊,好酸……安怡赶紧表明自己的清白:“不是这样的啊,我是觉得……”
“想清楚再说,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谢满棠垂下眼,淡淡地弹了弹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上去可恶极了!又开始装了!安怡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时候怎么说都会被挑刺,不如等他火气消了再说,就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便道:“既然只有一次机会,那我得珍惜,让我好好想一想再和你解释,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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