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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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见安保良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又念着他口拙舌笨的,人更是瘦得风都能chuī倒,打架骂架都不成,放出去就是找气受。便拦住道:“爹爹从前做着县尊之时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的,如今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臭蟊贼随便叫骂几句您就出去了,落到旁人耳里听着也不像话。”

  安保良被她提醒了,觉得果然是这么回事,可是实在不甘心:“难不成让他这样一直骂?”

  安怡微微一笑:“就是要让他骂啊,骂得越大声越难听越好。爹爹和祖母不是一直都为当年的事qíng耿耿于怀么?如今就有这样的好机会在眼前,您却放着不用。”

  “怎么说?”安保良起身走到窗边去了,安怡跟着他走过去,瞅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梢语调轻快地道:“您若是一直和族里人扯从前的老官司,未免有人说您心胸狭窄;若是族里人求上门来,您却不管,未免有人说您寡qíng凉薄;若是跑出去和他对骂讲道理呢,未免有人说您太不稳重,和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失了风度。所以啊,先由着他骂,等到左邻右舍都听不下去了,再由我出去对付他。您就只管歇着,日后有人问起时,您只管掩面说惭愧就好。”

  真当这金鱼胡同中居住的其他人家是死人啊,官职小又怎么样?难道不知道闲话最先都是从底下传起来的吗?

  安保良想明白了,火气便消了一大半,端起架子问赵青:“他们几个人?”

  赵青道:“五六个人。”

  安保良又问:“你们几个人?”

  赵青道:“崔管事带了些人出门瞧家私采买去了,除去各处当值的,还有七八个闲着的。”

  安保良勃然大怒:“可是老爷没给你们饭吃?把他们拦在外头很难吗?”

  “小的明白了。”赵青恍然大悟,退出去没多久,外头的叫骂声哭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已然过渡到高喊着安保良和安怡的名字高声叫骂了。

  等不到明天,全京城就都能知道安侯府的子弟是多么的跋扈,居然敢不把安保良这样的忠臣放在眼里,人还病着就冲上门来打骂。这样的规矩和欺压……安侯府想要不出名都难了,想沾好处?就算是脸皮足够厚也要看理由够不够。

  果然谢妖怪那个受了气就从别处找补的办法真的很不错,安愉听得心qíng十分愉快,瞟了眼仍然愤愤不平的安保良,轻描淡写地道:“您不多吃点么?这样的瘦弱,也不怕圣上嫌弃,不敢给您要紧的差事做?要不然,您是想让外头人知道,我治不好您?”

  这话算是戳中了安保良的命脉,他还年轻着呢,正是踌躇满志,想要大展宏图的时候,怎能因为身体的原因拖累了呢?安保良二话不说,直奔饭桌,毫不挑剔地把剩下的鱼头、鱼背脊和鱼尾巴吃光了,一不小心弄了根刺下去,卡着喉咙一会儿要喝醋,一会儿要吃酸菜,幸亏卡得不厉害,很快就弄下去了。

  薛氏瞧得老大不忍心,原形毕露:“老爷想吃就另外弄,不过一条鱼罢了。”

  “不能làng费,怡儿当家不容易。”安保良讨好地看着安怡笑:“明日你随我一同去棠国公府拜谢棠国公的救命之恩吧?”

  安怡立即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若只是拜谢救命之恩是可以的,如果是闲不住了想要托人打听圣上什么时候启用您倒是不必了。圣上要用您,自然会安排,您这样一个老实人上蹿下跳的是要做什么呢?”

  安保良讪然:“为父不是担心圣上日理万机,忘了么?”他是真没底气啊,好像运气好得不像话,这么大、这么难的事qíng居然真的给他做到了。

  安怡正色道:“这样大的事qíng,圣上如何能忘了您?退一万步说,圣上真忘了您也只得受着!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必须赶紧去把肖伐老先生接过来,不然安保良难免还会入了旁人的圈套而不自知。但是,肖伐老先生和师父她们在一起,他们究竟是被妖怪藏在哪里呢?明天去拜谢妖怪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小心眼的妖怪会不会给她机会问问题,提要求?

  想到谢满棠那倨傲的小样儿,安怡的心qíng略有点小烦躁,然后小丫头跑进来汇报外头的最新战况了:“隔壁李主事家的太太使人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又说,若是咱家人手少,需不需要他们借几个人过来给老太太使唤?”

  不问缘由就要先借人,明摆着是认为他们被欺负了嘛。安怡的心qíng一下子就开朗起来:“人呢?快请到花厅去,我去会一会。”站起身来就往外头走,不忘jiāo代家里人:“这事儿不要你们管,我会处置好。”

  三步两步走到门前,先往外头瞟,但见穿着织锦袍子,打扮得满身富贵的安悯正在大门前bào跳如雷地耍横,他身后跟着的管事和家人正一脸苦相地小声劝他。赵青领着几个老弱残兵守在门前,一脸的绝然,已然有人挂了彩。巷道里,稀稀疏疏地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但凡是住在这一片的人家都派了代表。

  安怡由兰嫂和欣欣扶着去了花厅,见了李主事太太跟前的女管事周嬷嬷,一脸的羞惭和病容:“让嬷嬷见笑了,按说族里人来请怎么都该去的,只是祖母和家父、母都病着,幼弟年幼,我身上也不利索,之前一直昏睡着,也没听见底下人来报,谁想竟然闹起来了,家里病人多,有老有小的,更不敢让人进去了,怕惊吓,你也知道,我们才刚经过那样的事……多谢府上的好意,都是族亲,等我出去把话说清楚了就好。”

  正文第385章欺人太甚!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9点)

  安保良的故事已经成了传奇,在挺huáng派的眼里他是老jian巨猾、贪婪卑鄙、为求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的yīn险小人;在倒huáng派的眼里他却是忍rǔ负重,为国家大计而不顾个人安危的英雄。任何人都知道,安保良的命运立刻就要被改写了,隔壁这一家子也很快就要跟着jī犬升天,不能不尊敬的。

  周嬷嬷羡慕着,感慨着,恭敬着:“姑娘客气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欺负。我们太太说了,但凡府上有需求,咱们家责无旁贷!”安侯府就是那不好的远亲,他们就是那很好的近邻!

  安怡又谢了再谢,有些为难地开了口:“我们家前不久才遇到些事,得用的下人也没剩几个,我身边的嬷嬷就没有周嬷嬷你这样能gān沉稳的,若是方便,请你跟着我一起出去,也好提点一下我。”

  又不需要她冲锋陷阵,只是暗里提点一下便可以做足了人qíng,周嬷嬷当然不会推辞,立即替代欣欣和兰嫂一左一右地扶着安怡往外走,殷勤相问:“姑娘什么地方不舒服?”

  安怡把那只因为脱臼而显得红肿的手拿给她看,又指指自己受伤的背:“出了点小意外,不要说拿针,动一动都疼得慌。”

  周嬷嬷验明正身后同qíng极了:“说句不恰当的话,府上这位亲戚实在是过分了些,不来帮衬着,倒来找麻烦。”

  安怡淡然一笑,无奈地道:“到底是族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周嬷嬷就顺着赞叹道:“府上是厚道人家。”

  “……呵呵……嬷嬷过奖。”安怡这回是真的笑了。

  周嬷嬷认真地佐证着:“姑娘太过谦虚!谁不知道您在永生堂坐堂行医是从来不收诊费的?那穷极了的也没见你对谁脸色不好,开的药又便宜又好用。”相反,脸色还更好一些。

  说话间到了大门前,恰逢安悯正在不知死活地叫骂:“安保良算什么东西?当初他们孤儿寡母就要饿死了,若非是我祖父祖母怜悯他,他能有今日?还没怎么着呢,就要翻脸不认人了?还有安怡,她初入京时,谁认得她是什么人,若不是我祖母可怜她提携她,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呸!休要说入宫给太后娘娘瞧病,一般人家的门都不让她进!如今我祖母生病求着她了,她父女俩倒端上了!叫她出来!她若不赶紧出来,我祖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她这位同父异母兄弟,什么好的都没学着,唯独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学得蛮不错。可惜不长脑子。安怡走到门边,用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看着安悯:“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听说你寻我?”

  安悯可算是见着这小人得志的远房族姐了,当即一翻眼睛,抬着下巴指着自己怪笑:“你问我是谁?小爷怕说出来吓死了你!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安悯是也!你又是谁?”

  安怡笑得温柔又和气:“我就是安怡。”

  安悯就指定了她:“我祖母病重,让你去诊治,你何故推三阻四不肯去?”

  安怡看向赵青,赵青愁眉苦脸地捂着被打破了的额头诉苦道:“小的已经和这位公子解释过了,姑娘不是不去,而是病着,等姑娘好点一准儿就去,实在是没法儿呢……”

  安悯不等他说完,一跳八丈高:“叫你红口白牙地睁眼说白话!这小娘皮不是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么?她哪里就病得起不来身啦?”

  兰嫂怒道:“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些!我们姑娘念你是族人才抱病出来问一问,你不但打人,嘴里还不gān不净的,全无半点礼仪修养,难道这就是府上的规矩?”

  安悯自来横行霸道惯了,何曾把这样的远房穷族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一个下人了,当即就要朝兰嫂甩鞭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小爷我?”

  鞭子还在半空中就被兰嫂抓住了,他用力一挣挣不脱,不由恼羞成怒:“叫安保良出来!别以为他此番立了功就了不起啦,真了不起也不见皇上赏他用他!我伯父还是伯爵呢!更是族长!他再了不起也不能不听族里的话。你再不放开,小心爷废了你!”

  围观的人中终于有忍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真论起来,他比安大人还要小一辈,应该称安大人一声族叔吧?安氏的宗长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子弟,这也是本事。”

  又有人笑道:“我记得,小安大夫一家出事时,安氏族里可没有人过问,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尚且不如外人呢,这会儿倒来闹腾上了。”

  “只听说小安大夫当初是被棠国公举荐给太后娘娘治病,因为医术高明人品高洁才出的名,更是因为心怀仁慈,不收诊费去永生堂坐诊行医才有了如今的声望,和安侯府又有什么关系?果然富在深山有远亲,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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