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悯骄横却不蠢,听到这里也算明白了些,若是个老成的,也能给自己找个梯子下了坡,偏他年少张狂好面子,即便知道自己的行径有错也不肯认输,反倒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去和说话的人对骂起来。
安怡见火候够了,方十分娇弱又惭愧地道:“不是我托大不去,真是病得厉害,针都拿不起……”假意拭泪:“得罪怠慢族人不是我所愿。我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伤的伤,我就算再起不来chuáng也得勉qiáng支撑着起来管一管,就算是底下人不懂事,好好说给我知道我总是能懂的,这样又打又骂的,叫着家父的名讳叫骂,实在是让人心寒……”
安悯和别人比讲脏话比不过,比说事实也比不过,便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来攻击安怡:“你说你病了,你哪里病了?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瞧啊?拿不出来就是你借故推脱,不给我祖母瞧病!你等着,我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一家子都别想好过!”
安怡羞愤jiāo加,一头气晕死过去。那什么哪里病了就拿出来瞧的话不是明摆着羞rǔ她吗?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有足够的理由气死掉。既然对方这样配合,她不给他施加点压力都不能算是人。
正文第386章慈母多败儿
安怡“晕”过去后,赵青等人借着势头把还不消停的安悯揍了一顿,当然揍得不太厉害,因为安侯府的下人们虽然拦不住自家的公子耍横,却还是能护着自家的公子少挨点打的。
故事的结局是安悯大喊大叫着被拖着回去,赵chūn等人悲愤地把大门一关了事。然后这件事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传遍了京城,给京城的男女老少们在惊魂初定后的无聊生活中添了一点有滋有味的佐料。
有说安保良真是太老实太软弱的,也有笑安侯府教子无方不知高低的,还有人高瞻远瞩地看到安侯府破败就在眼前无可救药了,更多的是为安保良和安怡鸣不平。一时间,安侯府和安保良母子俩的陈年恩怨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之前安保良落难,安侯府躲得影子都不见的事更是被人炒了又炒,然后大家都觉得安家父女其实不必如此忍气吞声。
崔如卿在外头听见这个消息,立即带着人赶回去,恰好遇到一大拨上门探病表示亲近的。这些人,有的是真心来探病的;也有深谋远虑,一举一动都有深刻含义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能轻易被得罪。
崔如卿可算是能发挥所长了,长袖善舞地将一拨又一拨的人接待得高高兴兴,但就是不把人往安保良和安怡跟前领,理由是现成的,主家病着累着伤心着,没脸见人。
安悯从小到大的恶行恶状被扒了个光,就连他在国丧期间穿得花枝招展都被扒出来说道。接着安怡的请假条理所当然地送进了宫,连太后也很给面子,不但点了太医来给这一家子人瞧病,赏下许多药物财物,还使人去安侯府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用词十分严厉。
内监先去安侯府为虎作伥地吓唬并搜刮了一回,再去安家讨喜,见着安家差不多家徒四壁的惨样,回去后少不得当着连太后一阵添油加醋,安保良后来因此得了个满带家具花园的大宅子,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内监走后,本来已经有点清醒的安侯老夫人就又气得厥了过去。安大老爷也是气得眼冒金花,起身的时候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要不是安二老爷手快扶得及时,他一准儿要跌破相。
安大老爷缓过气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去把安悯这个祸根绑来:“老三舍不得教,我来替他教!不然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这一大家子人就给他祸害了!”
他本来打的一手好算盘,因为之前对安怡一家子的不闻不问甚至于故意避嫌,这会儿要再贴上去始终有点尴尬丢人。所以打算借着安侯老夫人生病的机会,先假意去请安怡上门来瞧病,也就顺便修复一下关系,再相机行事,好和安保良套近乎。
谁知管事不得力,半道上遇到安悯这个不懂人事的祸根也就罢了,还让安悯打上金鱼胡同去,喊着安保良和安怡的名字那样的叫骂羞rǔ。已然闹到这个地步,还能妄想什么搭线沾光?不成死仇就已经算好的。那么多人居然拦不住安悯一个人,可见安悯平日骄横到了什么地步。
现在不止是安侯府成了笑柄,就连他这个伯爵和安氏的宗长都成了笑话,宫里的太后更是明目张胆地给安怡撑腰,连太后有多庇护安怡,安大老爷就有多ròu疼后悔……这样败家的祸根,留着做什么?安大老爷就连打死安悯的心都有了,所以看到哭哭啼啼地跑来求qíng的田氏,简直捏死她的心都有,真是慈母多败儿!上梁不正下梁歪!
田氏当然知道自己不招待见,但儿子是自己的,俗话说得好:“小儿子,娘的命根子。”儿子是她惯坏的,是她的心头ròu,给人打坏了还是会很心疼。因此也就假装看不见安大老爷的嘴脸,哭哭啼啼地要求饶,安大老爷根本不耐烦和她多话,直接就下逐客令:“你一个女人守着大伯哭算什么!让老三来和我说!”见田氏不肯走,直接就让仆妇把她给请了出去。
田氏没办法,只好让心腹田妈妈拿了银钱去寻安悯,让安悯回她的娘家去寻舅舅、舅母、大表哥帮忙藏起来。那边安大老爷找不到人,怒气没地方发泄,肯定要找原因,待找到原因了,也不和田氏嗦,直接就找上了安三老爷安保凤:“你自己的妻儿你自己教,教不好也别怪我不讲手足qíng分。这一大家子人都指靠着我过日子,总不能因为她就坏掉一锅汤。宫里既然发了话,总要给个说法,你若找不回儿子,就随我去给安保良父女赔礼道歉!”
事qíng闹到这个地步,安保凤哪里还敢要qiáng,回去bī问田氏安悯的下场,田氏晓得只要把安悯jiāo出去一准儿要出大事,咬死了牙关不松口,硬挺着脖子道:“他安保良算个什么东西!一朝富贵便忘了宗族,固然安悯有错,难道安怡端着架子不来给老太太看病就是对的么?不过几句口角,便这样大张旗鼓、低三下四的去赔礼道歉,你们就不怕安侯府从此被看扁了吗?”
“目光短浅的庸妇!好好的儿子就是给你教坏的!国丧期间还到处生事,是嫌死得不够快。”安保凤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哪里,一准儿去了你娘家。”立即就要带着人去绑安悯,田氏要拦,被他劈头一巴掌打翻在地,着人严加看管起来,不许给安悯通风报信。
谁想去了田家,却被告知根本没见着安悯过来,安保凤肯定不信,田均便领着他四处看了一遍,安保凤这才气哼哼地走了,就连田均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安保良和安怡的事qíng他也不耐烦回答。
安侯府为了给安保良和安怡一个jiāo代,也为了挽救那岌岌可危的家声和形象,满京城地逮安悯,安悯却如人间蒸发一样地杳无音信了。
崔如卿将之前安怡jiāo给他的财物一一清点jiāo还给兰嫂,趁空把这事儿当成新闻讲给安怡听:“您说奇怪不奇怪,按说这些功勋子弟们平时去哪里消遣都是有数的,这个不知道,那个总知道。偏他就能跑得无影无踪,大家都在说安侯府这是在护短,舍不得责罚子弟,所以找借口呢。”
正文第387章没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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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觉得这不太可能。
对于安侯府来说,摆在第一位的首先就是利益,这种为了一个没前途的子弟得罪太后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因此很可能是真的找不到安悯。安悯的突然失踪和他的登门挑衅一样充满了蹊跷。假设安悯不是自己犯蠢,而是被人挑唆着上门来闹事的,那么挑唆的人会是谁?安侯府的管事断不可能挑唆安悯来闹事,毕竟这对他办好差事影响极大。
安怡想起了那座掩映在绿树里的jīng致小楼,以及莫天安那张宜笑宜嗔,却让她看不透的脸。会不会是他呢?要不然,张欣也有很大的可能,毕竟张欣是决然不乐意看到安侯府和她亲近起来的。如若安侯府与她彻底撕破了脸,当然就会站到张欣那边去。
崔如卿又道:“说起来,咱们家还得感谢这位安七公子才是,正愁着这族里日后似苍蝇一样地围上来实难伺候,可巧的他就跳出来替咱们解决这个难题了。只可惜了安老侯爷,辛苦挣下的这份家业后继无人,眼看着就要败落了。”
“也不是这么说,侯府的姑娘们好几个嫁得不错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家没落下去不伸手。”安怡淡然一笑,心里颇有些惆怅,祖父爱她护她,到头来她却要看着祖父辛苦挣来的这份家业轰然倒塌。也不知将来若有那么一日,她在地下见着了祖父,祖父会不会原谅她?
欣欣进来道:“姑娘,侯府的人来赔礼,老爷请您过去呢。”
来得还挺快的,果然是今非昔比。安怡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半旧衣裙,决定就这样出去见客:“都来了谁?”
“婢子早就知道姑娘会问起这个。”欣欣得意地掰着手指头道:“听说外头的男客有安伯爷,安三老爷,还有一位叫安五公子的!太太那边的女客有伯爷夫人和安二夫人。”
田氏居然没有来,想必是没能就安悯的处置方法和其他人达成一致吧。安怡笑着看向崔如卿:“当事人不在,当事人的亲娘也不在,尽来了一群不相gān的人,我怎么觉着一点诚心都没有呢?我还是不去了吧。”
纵然安侯府的主人是安大老爷和大夫人唐氏,但当事人是三房。事主不现身,安三老爷带着大儿子倒是可以应对安保良了,女眷这边又怎么说?田氏想要息事宁人就得亲自上门给安怡赔礼致歉,才可能求得安怡的谅解,她不来,倒使了两个嫂嫂来,态度太明显了,诚意不够!
崔如卿很是赞同:“是这个理。”转头吩咐欣欣:“就去和太太说,姑娘不舒服,没法儿起身待客。再和太太说,她也是病着的,不要太勉qiáng她自个儿了。”
欣欣把话传到薛氏跟前,薛氏颇有些尴尬。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当时她再忿恨,此刻当着笑吟吟的唐氏和李氏,她也实在拉不下脸来,只得qiáng笑着道:“这孩子本来就病着的,之前又被气狠了,所以……”
唐氏和李氏来之前早就料到会这样,没事儿似地坐着喝茶,笑吟吟地道:“我们就是来探病的,弟妹领着我们去瞧瞧侄女儿。说不准,她听我们说上几句话病就好多了。”
知女莫如母,薛氏早就知道了安怡说一不二的xing子,安怡要她赶人走,明显就是要落安侯府的面子。她没能把人赶走还要把人带到安怡那里去,安怡岂能饶了她?薛氏当即推脱道:“她怕吵,要不是当时被吵得没办法,也不会qiáng撑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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