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早有安排,安怡乖顺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外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着低声议论,看见他二人出来就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过来,安怡下意识地想往后缩手,谢满棠却不容许她缩手,一直正大光明地将她牵到他那张黑色的马车前,他含笑看着她低声道:“嫁给我会有许多好处。至少这些人不敢多看你一眼,多说你一句。”
正文第467章愉悦
这算是王婆卖瓜吗?安怡低着头轻笑:“嗯。”
谢满棠却仿佛说上了瘾:“我们的事也该定下来了,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安怡反问他:“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谢满棠低笑一声:“我明白了。”
日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部的线条刻画得分明极了,看上去真是好看啊,安怡看得心花怒放:“你明白什么了?”
谢满棠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她掌心里轻轻画着圆圈:“也就是说,你那边什么时候都是合适的,就看我这里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既然你这样乖,我当然……好吧……”他莫名地又轻笑了一声,勾起唇角道:“其实我之前看过日子,觉得这个月的十六就是好日子,我让我娘那天来府上探望你们老太太。你觉得如何?”
虽然这件事早就屡次提起,但如这般有了确切期限却是第一次,安怡有种“会不会太快了”的感觉,便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关于今日的流言一定会流传出去,到时候蜀王妃会不会后悔呢?
“没什么可是。若不是这几日事多,我觉得明日就是个好日子。”谢满棠含笑看着安怡,深色的瞳仁里仿佛有两个暖暖的太阳。
他分明就是想给她吃定心丸,如此珍重的态度,他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安怡含笑回望着谢满棠,轻声道:“好。我都听你的。”
谢满棠满足地笑了起来:“这样才乖。关于婚期……你觉得明年chūn天怎么样?”
她还以为他会问他今年冬天怎么样,看来他比她想象的更要沉稳些。安怡笑了起来:“这个由长辈们去定夺吧。”
谢满棠不屑:“成亲的是我们,关他们什么事?”狡黠地瞅着安怡,“你不会是嫌成亲的日子定得远了吧?”
安怡刚要否认,他便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嘘……其实我觉得今年冬天也不错,民间不是都说娶个媳妇儿好过年么?这样冷的天气,多个人暖被窝也是不错的,但我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不想太过糙率。所以你就忍一忍吧。”
什么叫她就忍一忍啊?说得就好像是她迫不及待,立刻就想嫁给他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有多渴嫁呢,安怡想抗议:“我其实……”
谢满棠霸道地抢在她前头堵住她的话:“你别辩解了,我知道你其实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对我惊为天人,之后一直对我痴心妄想,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所以有些激动。你也别不安,日后专心专意地对待我就是了。”
“……”好吧,他既然这么想突出他的魅力,她没有理由不成全他,安怡十分认真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一直都觉得你长得十分赏心悦目。我也不会不安啦,日后你若是嫌我不好了,我也不会死缠烂打。”
谢满棠目光不善地瞪着她:“那你是想去哪里呢?”
安怡无辜地摊手:“能去哪里呢?自然是谁愿意收留我我就去哪里啊。”说到这里,不知怎么,她竟然突然想起莫天安来。今日安悯滥赌欠债这事儿若没有莫天安从中cao作帮忙,不会有这样顺利,那时候他那样威胁她,她是厌恶他的,但他再次回归静默之后,她觉得其实她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谢满棠突然黑了脸,拉起她的手重重地咬了一口,疼得安怡“嘶”的一声,他才又沉声道:“不许你再想他,很快他也会有自己的适婚对象。你便是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不道德的。”
安怡叹息:“我并没有想他,即便以后我和他说上十句话,我也能保证一定是很道德的。你待我如珠似宝,我必然也待你如宝似珠,还是眼睛珠的珠。”
谢满棠淡淡地哼了一声,眼里满是愉悦。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安侯府门前不远处,果然以往门可罗雀的安侯府此时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几个闲汉坐在安侯府门前的石阶上闹得正欢,就连府门前的石狮子都给推翻了一个,安悯是被人给抬进去了,田氏却被拦在府门前进不得退不得。整个人已经是窘迫jiāo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算了。
但安怡知道田氏是舍不得的,田氏的心里此刻必然还燃着一把熊熊的烈火,仇恨大房、二房的人看笑话,不肯出来帮她,把她拦在外头让人看笑话;怨恨安保凤当了缩头乌guī,不敢出来担当身为人父、身为人夫的责任;还怨恨着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所以田氏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要咬着牙活下去,断然舍不得死。
同时安怡也知道,田氏被拦在这外头丢的不止是田氏一个人的丑,更是整个安侯府乃至于安氏一族的丑,因此安大老爷与大夫人唐氏会很快以忍rǔ负重的姿势出现,把明事理的长兄长嫂风范摆个尽够。至于他们私底下会怎么处理田氏,那又是另话了。
可是安怡觉得不过瘾,对于不知悔改的人来说,永远不应该有宽恕两个字。只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田氏吃了多少,就该吐出多少,占了多少,就该还回来多少。她看向肖伐,再看向远远站在街边看热闹的崔如卿,她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挑合适的时候继续把安九的那些事捅出来,但要bī着安侯府当众处理明明白白的处理这件事,还是有难度的。
谢满棠不紧不慢地握着她的手,低着头往她手心里chuī热气,慢吞吞地道:“我在城门外与你分开之后,我去见了一个人,和他谈了一桩jiāo易。”
“什么jiāo易?”安怡心不在焉地看着安侯府的大门处,安大老爷与大夫人唐氏夫妻俩已经走出来了,安大老爷道貌岸然地和几个闲汉jiāo涉着,唐氏则是羞愧yù死地亲手去扶田氏。几个闲汉当然是和他们争执起来,安大老爷便叫出了一队家丁,威胁要将这几个闲汉捆绑送官。
赌债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遇上真正的世家贵勋就算是踢到了铁板,她就知道大房不可能真的不管。田氏的眼角处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来,却听人群中有人大声道:“且慢,我有话要说。”
正文第468章说法
安怡回眸,看到王司业面色凝重地带着两个儿子从人群中缓步而出,向着安侯府的大门走去。原来谢满棠说的人是舅舅,安怡转头看向谢满棠,满满都是感激,她之前一心就想通过朱侧妃说动王家替她出头,可是没能做到,现在谢满棠却不动声色地替她做到了,而且还和她的动作完美契合在一起,让她怎么说呢?他真是十足用心了。
安怡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和王司业谈了什么jiāo易?”
谢满棠笑而不语:“好好看热闹,满京城一年到头也难得看见这样的热闹。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好吧,安怡笑笑,安心靠在他怀里隔着纱窗继续往外看。
安大老爷夫妇、田氏见到王司业父子三人,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qíng来。毕竟自从王氏出事之后,两家人就已经差不多是断了往来,直到后来为了安九的婚事,两家人才又有了几次十分必要的往来。
但王家也多是为了维护安九而来,安九再次不明不白地出事之后,王家人曾使人来问过一次,被安保良夹枪带棒地以“王家的根种不好,养出来的女儿都不是好东西”的理由臊得再没脸登门。从那之后,两家人就彻底断了往来。那么今日王家人再次登门,当然不会是为了叙旧而来。
田氏忍不住想起了安九的那些财物,下意识地认为是闲话传到王家耳朵里,王家这是来找他们要回王雅韵留下的财物了。都已经被安悯败坏光了,她打哪儿去弄那些东西来还王家啊?就算是还剩下几样,难道日后就不过日子了?田氏顿时竖起全身的刺来,心想怎么也要把王雅韵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扯出来狠狠臊一臊王家的脸面,看他们家怎么好意思开得这个口要回嫁妆去。
却见王司业看也不看她,直接就奔安大老爷夫妇去了,有礼有节地行礼问好之后,才道:“我在家中听到些闲话,说是府上三夫人到处败坏我那不幸早夭的外甥女儿的名声,甚至于侵占扣留我那外甥女儿的嫁妆,不知可有此事?”
说到这些财物,安大老爷夫妇也是心疼得紧,他们窝里斗是窝里斗,为的无非是个“利害”关系,如果让王家掺和进来,那就只剩下“害”没有“利”了。众目睽睽之下,安大老爷不能不搭理王司业,只要硬着头皮道:“呵呵……市井讹传而已,王兄您听错了,当不得真的。”
田氏趔趄着要往门里藏,却见肖伐朗声道:“没有错!老朽听得清楚又明白,人证在此,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说着肖伐将那几个闲汉一指,和颜悦色地道:“几位小哥,你们方才在街上说过的那些话,当得真么?可否请你们再说一次?”
那几个闲汉微微笑了起来:“这位老丈,我等吐口唾沫是钉子,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当得真的……”又把之前安悯跑去豪赌,拿了些什么做赌资,夸了些什么口,一一说来,就连安悯夸耀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又有人出来表演田氏之前在金鱼巷安宅前闹腾的那一套,并把田氏烧纸的铜盆都给搬过来扔在了安侯府门前,已经烧化了的和没来得及烧化的纸钱随风到处飞扬,落得一地残渣。
王司业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安大老爷:“长兄如父,如今你们也没分家,安伯爷您就是府上的一家之主,这事儿您总要给我个说法……不然,咱们就顺天府见吧。”
田氏在里头听见了,急得要把王雅韵的事儿和安九的那个“罪名”揭出来威胁王家,却被唐氏一把堵住了嘴,命人将她往里拖。她要挣扎,唐氏yīn狠地低声道:“你是没有女儿的,要钱不要命,要钱不要脸,我却还有女儿,还有孙女,还要顾着这张脸。你若是听我安排,稍后兴许我会看在安怀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你若不听,休怪我无qíng!”
田氏吓了一跳,随即bào怒,唐氏凭什么处置她?就算是真要处置她,也该是老夫人亲自出手,她还有安怀呢,他们总要看在安怀的份上不敢对她太过b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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