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_月初明/意千重【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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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知善的心qíng很复杂:“安怡,我和你一起去迁安吧。”

  安怡笑道:“都走了,谁看家呢?”不顾陈知善忧郁的眼神,忙着往外走:“好些天没回家了,我得回去看看!医馆里的事qíng就拜托师兄了。”

  街上,衙役正押着那假扮夫妻带了病儿设局害人的男女游街示众,昌黎县城的百姓就和过节似的,把臭jī蛋和烂菜帮子、石头等物兴高采烈地往那二人身上扔,男人被安怡一副药弄得半死不活,连躲避的jīng神都没有,瘫在囚车上装死。

  妇人面如死灰,突然看见街边的安怡,一下来了jīng神,大声道:“安大夫,求您看在小妇人愚昧无知,又说了真话的份上,使人去看看我的孩儿吧!”见安怡朝她点了头,jīng气神就全部泄了,软瘫下去垂着头任由众人笑骂。

  安怡回到家中,薛氏和安愉早迎了出来,薛氏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含着泪道:“你这孩子,想得到旁人,怎么就想不到自己呢?”

  “家里都好?”得到肯定后,安怡笑着抱起安愉亲了一口,安抚薛氏道:“娘只管放心,我有师父配制的好药呢。况且这是行善积德的事,诸天神佛都会保佑我的。”见兰嫂上来帮她拿东西,便吩咐兰嫂立即给乐亭的永生药铺带信去,找到那妇人的孩子妥善安置。她不想为了这样的事,害了孩子的一生,也不想这世上从此就多了一个不死不休的仇人。

  不论结局如何,一切只为心安。

  许久不见,安愉有很多悄悄话要和姐姐说,又拉了安怡去看他新发现的蚂蚁窝,将白胖胖的小手指捏了特意留下的糕点屑去喂蚂蚁,煞有介事地道:“姐姐看到了么?这个是黑将军,它的个头最大,这个是大力神,它的力气最大……”

  安怡失笑,摸着弟弟系着红绳的朝天辫,心里充满了喜悦和轻松,觉得重活这一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前生欠缺的亲qíng和力量,这一世都得到了补偿。

  吉利隔窗看着这姐弟二人,恨得紧咬银牙。好容易才来了个敢和安怡师徒打擂台的尤知章,保她顺利有孕并平安怀到现在,她本以为能靠着尤知章顺利把儿子生下来,谁能想得到,尤知章竟这样快就给安怡赶了出去?她本想替他在安保良面前美言两句,安保良却十分严厉地斥责她:“妇道人家,不懂就别乱喳喳!”什么也不和她说,分明就是护着女儿。

  正文第66章一疫成名

  晚饭后,安保良叫了安怡去书房,神色严厉地道:“你要去迁安?”

  安怡怕他阻止,便道:“这是huáng小公子要求的。”

  安保良不由勃然大怒,这些年来他收集huáng家罪证这事儿没能瞒过安怡,所以他当着安怡的面也就畅所yù言:“他huáng家还想怎样?掌了飞龙关几十年的兵权,大肆cha手地方政务,做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还想博名?他要博名就自去,为什么要牵扯我的女儿?”

  安怡轻声道:“因为不能、不该博名,那就活该百姓去死?”

  安保良被她问住,默了片刻才道:“总之,不许你和huáng昭再接近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今上要动huáng家,需要用着他,那么安家和huáng家就将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安怡和huáng昭越接触得多就越容易被人诟病,更容易招致仇恨。做爹的处心积虑做着挖人墙脚的事,做女儿的却整日笑呵呵地和人jiāo往并依仗人家做事,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龌龊。

  “明白。所以我没答应和他一起去迁安,到了以后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安怡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大家子弟生来就该为家族背负许多义务,什么都不肯为家族gān,站在家族的对立面指手画脚的是废物和忘恩负义之辈,活该被抛弃。

  huáng昭热血、善良、仗义,帮了她不少忙,但她也曾亲眼目睹他带人围追堵截谢满棠等人,平淡简单地废了尤知章师弟的一只手,并成功要挟那师兄弟为他所用,所以他也是个合格的huáng家子弟。她可以对他心存感激,却必须敬而远之她做不到明知老爹在给人家挖坑,她还和人家言笑晏晏。不如尽量躲着吧。

  第二天清早,安怡在安老太的怒骂咆哮声、薛氏担忧的目光、安愉不舍的哭喊声中在兰嫂和几个衙役的护送下离开了昌黎,去了迁安县城。

  迁安县衙早就安排得井井有条,特意安排了专人接待照管她,又把药材、大夫、人手集中在一处供她调度安排,又有邻近几个县的县衙专派了大夫来和她学习。迁安县令和夫人还特意来拜见她,要送她礼物,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和huáng昭是个什么关系,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这一切都是huáng昭安排下的。

  安怡当然知道杏林中人全靠本事说话,只凭她一个薄有声名的年轻小姑娘,县衙当然不会如此重视尊重她,更别说当地的老大夫们还肯听她调遣,一切都不过是有权能使磨推鬼而已。她索xing直言,huáng昭是见她处置病例得当才安排她来此,二人并无任何瓜葛,又作出谨小慎微状,坚决不肯收礼。

  县令夫妇当然不信,虽未qiáng迫她收礼,却叫伺候的人仔细盯着,只看huáng昭是否会来探她。也不知huáng昭是否太忙从而忘了这桩事,安怡在迁安整整一个多月,不曾见过和听过他的半点消息,渐渐的,众人也不再完全把她当成不可得罪的huáng家党看待。但此时疫qíng已经平息,众人哪怕之前有不服,暗里给安怡下绊脚的,此时也已被她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和手段所驯服,并无人敢因此就怠慢她。

  安怡松了口气,她最怕huáng昭不分轻重地来寻她当众和她调笑并表示亲近,那要叫她怎么才能说得清、撇得清呢?幸亏他好像很忙啊。

  深秋时分,安怡终于可以回家。

  经此一疫,她名声大噪这中间有当地官员为了表功,在政绩上添花,借机讨好huáng家而故意推波助澜的原因,也有得了实惠的百姓们的口口相传,她真的出名了。不是从前那种只靠着单打独斗、给人看病、不收贫困孤寡者诊费药费而建立起来的薄弱的“女神医”名号,而是真真正正的,得到同行和官方认可的所谓“女神医”。

  她走时,迁安百姓敲敲打打来送匾,上书“医者仁心”,再有若gān土仪与凑出来的银两,安怡受之有愧,羞红着脸收了匾额,谢绝财物,风光回家。

  等到了昌黎,又得她爹带人亲自在城门外迎候,安怡窘了,虽然她想出名想得不得了,但也没想做这样一件事就红火成这模样。然而事qíng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配合地方官们表演,当着众人的面循规滔距,面有愧色,不胜激动地表达完自己的忠心和受之有愧,医海无涯,必须再接再厉,努力攀上医技高峰,以便为国家、朝廷、百姓无私奉献的心qíng,再被众人用“安大夫真是谦虚啊,安大夫不要太谦虚了,安大夫人品真好,令人佩服”的眼神簇拥着回了家。

  曲县令唯恐天下不乱地备了席面,前面由他带着安县丞、陈知善、乡绅们狂吃海喝,后面由曲县令太太和薛氏、祝祝主簿太太等县衙家属、以及有头脸的乡绅女眷们陪着安怡吃饭。

  女眷当中,既然有曲县令太太那种认为女子就该躲在家中践行妇道、不要抛头露面行此不入流之事的人,也就有觉得安怡扬了女儿志气,行善积德,做得真正不错的人。不管女眷们是怎么想的和用怎样的眼神看待安怡,安怡都安之若素,保持低调谦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多么艰难,她都必将坚持下去。

  饭吃到一半,有个年约二十多岁,生就两条长眉,皮肤微黑的年轻妇人上前来给安怡敬酒并表示喜爱敬佩之qíng。安怡不认识这个妇人,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曲县令太太替这妇人介绍:“这是城南魏家的大奶奶。”

  也就是前些日子请曲县令说合,想要聘娶安怡的魏老三的长嫂。薛氏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悄悄掐了一下安怡,表示提醒。安怡收到,笑吟吟地同魏大奶奶见了礼,豪慡地饮光了杯中的酒。

  魏大奶奶倒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qíng,而是非常热qíng委婉地表示了jiāo好歉疚之意,还邀请众人去她家玩。安怡品了半天,弄明白人家这是为之前试图提亲的事qíng和她致歉,也就是说,魏家再不会给她找麻烦了。

  安怡略带惊奇地和薛氏碰了碰眼神,呵呵,早知道出去看个病就能这么轻松地解决一桩麻烦的婚事,她早该去的。

  正文第67章防医如防贼

  席终,魏大奶奶坐上马车,和心腹叹道:“真没想到这丫头有这样的机缘,但愿之前没得罪他家,还能结个善缘。”

  她可是听魏老大说了,附近几个县的县令有联名上书,替安怡向朝廷讨封赏的意思,这明摆着就是要捧huáng昭的臭脚么。以安怡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给深受宠爱、前途远大的huáng昭做正室,但并不妨碍她做个二房奶奶,官员之女,名门之后,身有长技,在民间善名极佳,娶回家做二房就是收买民心的好手段。谁敢和huáng昭抢女人?更不要说全靠huáng家才能有好日子过的自家了。

  安家。安保良也正为诸县想要借机联名为安怡向朝廷讨封赏的事qíng烦恼,皱着眉道:“若非县尊体贴,特意把迁安县的信函拿与我瞧,只怕这事儿要成了我们才知道!我是坚决反对的,其弊病有三:一来,你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孩子,乍然出名就被顶上风口làng尖不好,若是太医署的那些太医看你不顺眼,想收拾收拾你,哪儿有大疫病就让你去,你怎么办?且不说安危,难道你一个姑娘家就要这样来回奔波吃风?二来,爹爹官小位卑护不住你,你生成这种容貌,虽百般遮掩也是掩不住的,若是落入有权有势的衣冠禽shòu眼中,把你当稀罕物品一样地收藏了,要用时就让你专给他一家老小瞧病,无用时就让你做那无名无分的姬妾,你又当如何?”

  安怡问道:“爹爹说得不错,其三呢?”

  安保良见她面上丝毫无有担忧害怕之色,不由暗叹一声家里出了个贼大胆,只得又道:“三是,此事明摆着就是诸县要讨好huáng家,你若因此得了封赏,那便再也与huáng家分不开了。别人只要一提到你,就会想起huáng家,这不是好事。”

  安怡早把这三种可能都全想到了,见安保良眉头都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知道他是真正替自己担心,便笑道:“爹爹多虑了,天下之大,比我厉害美丽的人多了去,哪能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误了我一生?您要是真担心,咱们就设法让他们不要得逞就好。”

  安保良道:“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些日子你就托病不要出门了吧?县尊那里我会设法求他不要答应,咱是昌黎人,昌黎不应,他们就不好跳得太厉害。”又试探着和安怡商量:“你有没有办法和huáng昭联系上?要不,让他帮帮你?你是应他所请才去迁安的,可不能因此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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