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_意千重【完结】(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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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被他这猛地一推,险些跌倒在地,借着王氏和许樱哥的力才算站稳,却也顾不得其他,颤抖着嘴唇往前两步,yù去拉住世子或与他共同进退。
“嫂嫂你莫管。”张仪正大步上前道:“大哥你留着,等我去看!”
“你能行么?”康王世子疑虑地看着他,张仪正无所谓地笑了笑,哂然道:“谁不知道我是个混账东西,没脸没皮的那种?”言罢回眸看了看许樱哥,眸中神色复杂万千。
许樱哥张了张口,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却已听人在外沉声道:“是皇后娘娘晕厥了。圣上急召太医。”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太监佝偻着腰走过来,目中jīng光闪烁,沉沉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继续道:“圣上心忧皇后娘娘病qíng,已然让外头都散了。世子爷若是想先回去,也可以先回去。”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将一颗心悬了起来。倘若皇后在这个时候倒下,那康王府无疑于失去一棵遮风避雨的大树,不说前路渺茫,至少也是要曲折上许多。
康王世子满脸的忧色,试探着道:“皇祖母病了,我们做子孙的怎么又能放得下心?最少也得等到她老人家醒来,病qíng稳定才是。”
老太监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那也好,待老奴去瞅瞅,若是时机得当,老奴便回禀圣上。”
许樱哥眼毒,看到康王世子在瞬间便同那老太监jiāo换了好几个眼色,接着又见张仪正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便知道今日之事,不止是皇后突然晕厥这么简单。往坏里想,只怕长乐公主那声哭是因,而皇后的突然晕厥是果。不过从现在皇帝的表现来看,这结发夫妻之间的感qíng还是有的,到底还是很在乎皇后的生死。
老太监才辞去不久,便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长乐公主yīn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看着众人淡淡地道:“在这里留着也没用,都收拾了回去吧,该吃斋的吃斋,该拜佛的拜佛。”
众人看清她的样子,又不由得惊了一回,只见她头上花簪歪斜,脸上的脂粉早就花了,半边脸是肿的,目中犹有泪痕,前襟同裙摆上更是一片醒目的污渍,也不知是茶水泼的还是什么泼的。
果然有事。在座的人只见长乐公主风光受宠了许多年,谁见过她这样子?皇帝若是连她都打,把皇后生生气得晕厥,那得多大的事qíng?惠安郡主不安地扑上前去,将手紧紧拉住长乐公主的袖子,低声哭道:“娘啊,您疼么?”
“我没事。”长乐公主沉着地将女儿的手拿开,看向许樱哥道:“我把阿眉jiāo给你。”
“?”许樱哥吃了一惊,怎会是她?怎么也轮不到她才是,应该是拜托稳重的世子妃和周到体贴的王氏才对。却见长乐公主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转头看向康王世子同张仪正:“你们俩随我来。”
第153章求援
众人目送康王世子与张仪正兄弟二人协同长乐公主静静离去,心中百般滋味。若这宫中是龙潭虎xué,那他们府中凡是能撑起一片天的人都被留在了龙潭虎xué里,剩下的便是一群妇孺以及还不堪大用,身份尴尬的张仪端。
虽不知长乐公主与康王是怎么打算的,但这也算是豁出去了。张仪端的目光从宣侧妃、几个嫂嫂及幼弟的身上缓缓扫过,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来,这里只有他一个是成年男丁,他有义务把家人安全送回府中。但看到满脸寒霜的世子妃,他的心又有点颤,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鼓足勇气道:“大嫂,我们先回去?”
世子妃看了他一眼,不语,只把目光又落到远去的康王世子等人身上。张仪端有些尴尬,求援似地看向王氏和许樱哥,既然长乐公主要他们回去,自是有所考虑,不然一家子都留在这里算什么?家里还有一群小孩子呢。
王氏把眼睛转开,许樱哥缓缓抬起头来,朗声道:“大嫂,既然父王、母妃和姑姑都有了安排,我们便先回去吧。”
世子妃有些恼怒地看向她,许樱哥攥紧惠安郡主的手,神态坚定温和平静地和她对视。对视片刻,世子妃有些颓然地垂下眼来,疲累地道:“走吧。”
张仪端忙叮嘱道:“紧紧跟着,不要走散了。”言罢抢先走在前头,表qíng沉稳,目光警觉地护着众人往外而行。
世子妃沉默地打量了他片刻,朝惠安郡主伸手:“阿眉,你过来听我和你说。”
“大表嫂,我很好。”惠安郡主紧紧攥着许樱哥的手,毫不犹豫地轻轻摇了摇头。世子妃淡淡笑了笑,转开头去,目视前方,大步往前。
一路前行无险,大抵是因为东苑并不是主要宫室的缘故,路上便是连宫人也难得碰见。但越是清幽平静,众人心中越是紧张,待到看到自家的车驾与随同人员之时,所有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许樱哥牵着惠安郡主的手走到世子妃跟前,低声道:“嫂嫂,待出了宫门,我便先送惠安回公主府,就不同你们一起回去了。”公主府的车驾随同人员都要留下来等候长乐公主,惠安郡主自是只能坐她的车回去。
世子妃急着回府去寻崔湜拿主意,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眼里腾地蹿起一股火苗来,又拼命忍住了,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如此胡闹?要不惠安与我们一起回府等公主府派人来接,要不就是三弟送惠安回去。”
许樱哥眼望着她低声道:“这是姑母的吩咐,她老人家第一次托我做事,我总不能半途而废。”言罢轻轻拉了拉世子妃的袖子,似是在撒娇,又似是在央求。
惠安郡主软绵绵的靠在许樱哥身上低声道:“表嫂,我想回家。”
世子妃怔怔地看着许樱哥握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只纤白细腻的手,眉头轻轻跳了跳,面上照旧半点好神色都没有,只淡淡地道:“随便你们。”
王氏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来。宣侧妃只顾牵着张仪明赶紧上车逃回去,哪里管得她们这些琐事,张仪端却是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犹豫片刻,轻声道:“要不,我送你们去?”
世子妃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拉着王氏上了马车。
宣侧妃则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尖叫一声:“你要去哪里?”
张仪端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道:“我送阿眉回府。”
宣侧妃心想,这时候不赶紧回去躲着,居然还敢到处乱窜,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正想端出做娘的架子威风一下,就见世子妃的车帘子被揭开,露出世子妃冷淡威严,满含警告的目光,于是下意识的将那句话咽了回去,缩入车中紧紧将张仪明抱在怀里不敢再多话。
世子妃的车驾从许樱哥等人身边缓缓驶过,许樱哥听到里头传出低低一句:“小心。”再仔细听,便又如同是风chuī过一般,听错了。
马车缓缓驶离高耸绵延的宫墙,许樱哥长长松了一口气,觉着生气终于又渐渐回到了体内。惠安郡主自掌心里掏出那根早就被冷汗湿透了的布条,小心翼翼地递到许樱哥面前。不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布条上用不知名的颜料歪歪斜斜写着两个字,许,郭。字迹潦糙,不过勉qiáng看得清楚而已。
许樱哥与惠安郡主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许樱哥轻轻摇了摇头,从车厢暗格里取出火折子,将布条烧烬在了香炉里,低声道:“我先送郡主回家,然后借公主府的车回一趟娘家。”她弄不清楚朝政,更不知道宫中的秘辛,所以猜不透这哑谜,但既然长乐公主指名道姓要将惠安郡主jiāo给她,布条上又写得有“许”字,那她理所当然地便要去寻许衡拿主意。
惠安郡主犹豫道:“是这样的么?”许衡虽是许樱哥的父亲,但不见得就是和她们在一条船上的。
许樱哥反问道:“不然呢?公主殿下最后jiāo代的人是我。”
惠安郡主沉默下来,将手指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车外风和日丽,chūn光正好,柳絮如雪,安宁平静。张仪端骑马跟在车旁,一张清秀的脸绷得紧紧的,下颌因为咬得太紧而线条冷硬,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和儒雅。她又往前看去,看到赶车的车夫背影沉稳厚实如山,动作稳定沉着,察觉到她的目光,车夫回头,两蓬乱糙似的眉毛下面藏着一双gān净温和的眼睛。
惠安郡主那颗乱成一团的心突然间平静下来,她吸了一口气,往车厢壁上轻轻一靠,低声道:“就听你的。”
许樱哥笑笑,从青玉手中接过茶杯递了过去:“喝口热茶缓一缓。”待惠安郡主接了茶,她自己也捧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所特有的芬芳和微苦自口腔中顺着咽喉而下,温暖了咽喉脾胃的同时,也让她的神经隐隐兴奋起来。假定这场针对朱后一系发生的事件和变故是个yīn谋,那实施yīn谋者一旦胜利后会不会轻轻松松就放过许家呢?答案是否定的,即便是在短时间内放过了,日后也不会放过。所以她并不担心许衡会怎么选择,关键的是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字,能给他们多大的提示。
张仪端也隐然有些兴奋,许樱哥与他虽然接触不多,在他的印象里却绝对不是一个会随意胡闹的人,更何况世子妃后来的举动和惠安的举动都让他有一种预感,他是在参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qíng,一旦做好了,等到父王回府便是大功一件。下一次,他便有机会参与到更多重要的事qíng中去。
日暮时分,许樱哥的马车在张仪端的护送下缓缓朝着康王府而去,过不多时,一个身形高挑的青衣婢女大大方方地自长乐公主府侧后门走出,径直上了一张不起眼的青幄牛车,青幄牛车在年轻车夫的cao控下,稳稳地朝着街上驶去。
掌灯时分,忠信侯府来了一个客人。当婢女将客人引入到许衡的书房里时,许衡先是微微一惊,随即又了然,温言道:“有没有被吓着?”
“还好。”许樱哥不适应地将被拉高了的眉毛揉了揉,简单地将今日发生的事qíng说了一遍,言罢也不多语,只安静地等待许衡思考发话。
许衡的眉毛皱成了“川”字形,许久方慢慢松开,轻轻摇了摇放在书桌右手边的铜铃,侍笔的青衣小厮垂着头疾行入内,低声道:“老爷有何吩咐?”
许衡道:“去把几位先生和大爷请到听风阁,我这就过来。”
许樱哥见他召集府中幕僚和许执说话,知他已经拿定主意,便起身道:“爹爹,我是先回去还是等一等?”
许衡见她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由不得微微笑了,招手叫她过去道:“你是否想问我这到底打的什么哑谜?”
许樱哥忙点头:“既然陷入了烂泥潭里,总要晓得烂泥潭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会蜇人。”
许衡捋了捋胡子,低声道:“听说明日朝会将会有人带头推举康王为太子,同时还有人搜集了贺王父子的十八条欺君罪状要在朝会上捅出来。至于宫中是否还发生了其他事涉及到皇后和长乐公主,我却是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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