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原来如此吗?”晋安郡王拍膝说道。
没错?又原来如此吗?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内侍听得愣愣。
“没错,是太白经天。”晋安郡王点头说道。
内侍听得怔怔。
“殿下,你也看到了?”他不由问道。
是的,看到了,晋安郡王点点头。
那时候自己站在程娇娘家门前,看到那女子正抬头看天,神qíng与往日不同。
她能预知日食,那这太白经天必然也是认得的。
那,她不是因为他不开心的!
不是因为他!
“殿下。”内侍不安的问道,抬头却见晋安郡王正展开笑脸。
笑?这时候怎么能笑!
内侍顿时打个激灵。
“殿下。”他忙喝道。
晋安郡王也回过神。
“殿下,如果真是是太白经天。”内侍低声加重语气说道,“是太白经天!”
这是天象凶兆,国之不安,天子危难,怎么能笑呢?
晋安郡王想要收起笑,但笑意却掩饰不住。
不是因为自己她才不开心的哦。
不是哦。
☆、第四十三章有问
“客官,这边请。”
正抬头打量四周的郭远忙收回视线。
知客拉开屋门,郭远忙低头进去。
“坐吧。”
有年轻的男声说道。
郭远没敢抬头跪坐下来,视线里只看到地面的jīng致花纹。
“你是司天台的郭复之?”
郭远施礼应声是。
“你算出将要有月食?”
郭远迟疑一下,想到今早被司天台官员们骂的狗血淋头的场景,以及他们指出的自己的错误。
“你才学了几天!huáng道白道你会预测了吗?”
“学生会一点…”
“会一点!真是无知者无畏!”
也许真的错了。
“没事,你说吧,你也就是一说,吾也就是一听。”
郭远一咬牙。
“是,学生算出十五将有月食。”他说道,“但极有可能是错的,学生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年轻男声说道,“那好办啊,吾帮你去问问,问好了告诉你。”
问问?
问谁?
郭远下意识的抬头,见面前一个锦绣衣袍的少年男子从面前跨步而出,衣角飞扬拂乱了他的视线。
郭远又呆呆的转过头看着面前摆着的宴席。
好丰盛好华丽的菜肴啊。
他来京城做司天台学生已经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佳肴。
这种高级正店他可是从未有机会踏入过。
不知道适才这贵人付过帐了没…
这边郭远对着菜肴神思混乱,那边晋安郡王已经坐上马车。
“殿下去问程娘子吗?”内侍低声问道。
晋安郡王看他一眼。
“当然要问。”他说道,一面笑了,“不过,不是我来问。”
内侍恍然点头。
让别人聪明才是最聪明。
尤其这个别人还是个皇帝。
最近喜事连连,朝会也难得没了争吵,皇帝坐在勤政殿里难得的清净。
“不如去安妃那里,最近说是不爱吃饭。”内侍在一旁说道。
皇帝点点头。
“怎么就不爱吃饭呢?”他说道,“找太医来再给看看。”
内侍应声是。
“再召歌舞伎人。”皇帝又想到什么说道。“一同去安妃那里,朕陪她看。”
内侍笑着应声是,低头退下,冷不防跟门外一人撞上。吓得他哎呦一声,才要骂转头看清楚立刻又躬身施礼。
“殿下。”他说道。
皇帝抬起头,看着晋安郡王冲内侍摆手,一面疾步进来。
有几日没见他了,皇帝嘴边浮现笑意。
“怎么无诏进宫了?不怕别人弹劾吗?”他又板起脸问道。
晋安郡王不像往日那样笑嘻嘻,而是神qíng凝重疾步上前。
“陛下。”他施礼,一面左右看。
“鬼鬼祟祟的gān什么?”皇帝笑道。
“陛下。”晋安郡王上前,就要附耳在皇帝旁。
皇帝笑着拍他胳膊。
“君子无不可对人言,成何体统,坐下。”他说道。
晋安郡王在他身旁坐下。
“陛下。孩儿听到一些传言。”晋安郡王依旧一脸凝重,低声说道。
皇帝看着他始终一本正经,也有些好奇了。
“什么?”他问道。
晋安郡王往前凑了凑。
“孩儿听说,将要有月食。”他抬手遮挡低声说道。
皇帝惊讶看着他。
“月食?”他皱眉问道。
晋安郡王忙冲他摆手。
“陛下,小声点。”他急急低声说道。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朕的殿内。朕还要怕人吗?”他说道,目光扫过四周的内侍,“王来贵,你的嘴不严吗?”
名叫王来贵的内侍没有说话,眨眼看着陛下一刻,才站出来几步。
“陛下,您是在和老奴说话吗?”他问道。一脸无辜,“有人在的时候,老奴可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皇帝哈哈笑了。
“陛下,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晋安郡王说道。
“你从哪里听说的?”皇帝问道,似笑非笑。
为什么有些事皇帝还没听说,别人都知道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当皇帝就是这样,有时候你能听到的知道的,都是下边臣子想让你听到的知道的罢了而已。
内侍垂目。
“孩儿最近学着研习天文。”晋安郡王一本正经说道。
皇帝又噗嗤笑了。
“哦,你又对天文感兴趣了。”他说道。
自小到大,晋安郡王并不专心与功课。三天学地理,两天又迷上琴棋,总之没个定数,要不然也不会功课这么差。
还是太纵容溺爱的缘故。
“为什么又对天文感兴趣了?”皇帝笑问道。
“好玩嘛。”晋安郡王随意说道。
好玩?是那女子吸引人吧,话里话外总是少不了那女子,但凡那女子涉及的事,他都有兴趣去试试。
要不然上次怎么还会捯饬了点心送来。
再过一段会不会在家自酿酒了?
这堂堂男儿成何体统!
“玩什么玩。”皇帝皱眉,“让你出宫去,不是就没人管你了,功课呢?就扔下不学了?”
晋安郡王有些怯怯的摸摸鼻子。
“陛下。”他又忙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月食,孩儿让人去司天台问个历法,人说听到他们在争吵,说算出月食,有说真的有说算错了,争论不休。”
原来这样啊,皇帝松口气摇摇头。
“你听他们的做什么,司天台不就是这样吗?一天到晚吵吵吵吵,不是吵历法就是吵天象,结果呢?”他说道,“朕也不指望他们能测算出什么,只要别再出了事就摆出一副他们无辜都是朕的错的样子就行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晋安郡王说道,一面笑嘻嘻一笑。“他们蠢,到底还有不蠢的人嘛。”
皇帝看他一眼,明白了。
“玮郎。”他忽的说道,“你想成亲了吗?”
晋安郡王一怔。但立刻摇头。
皇帝眯起眼。
“玮郎,你年纪可不小了。”他说道。
“嗯,但庆王的年纪还小。”晋安郡王说道。
皇帝愣了下。
“他太小了,如今还不离开我。”晋安郡王说道,“我也不想他吓到别人,也不想别人吓到他。”
皇帝轻叹一口气。
“他就是年纪再大,也…也终究是这个样子了。”他说道。
晋安郡王笑了笑。
“也许会不一样呢。”他说道。
到底是还没有放弃希望吧。
皇帝轻叹一口气。
“朕知道了,你去见见太后吧。”他说道。
晋安郡王应声是,施礼退出去了。
“陛下,还去安妃那里吗?”内侍低声问道。
皇帝手抚着几案沉思一刻。
“朕不去了。赏安妃歌舞。”他说道。
内侍应声是。
月食…
今年先有日食,再有月食,那可真是……
皇帝慢慢的面色沉沉。
不会那么倒霉吧。
“来人。”他最终说道。
一个内侍疾步近前。
“召程娘子来。”皇帝说道。
但当内侍高高兴兴的来中书传话的时候,却被陈绍毫不留qíng的呵斥了。
“是又有人告她了还是她已经得了官身了?”
陈绍肃目喝道。
内侍被喊道怔怔摇头。
“既然都没有,为什么要越次召见一个女子?”陈绍说道。
“陛下要问…”内侍说道。
“问国事?有朝官在。问私事,有皇城司在。”陈绍打断他再次说道,“不知陛下有何理由召她觐见?”
内侍被喊得缩头灰溜溜的就走。
“陛下荒唐,你们这些近侍就不知道劝诫吗?”
内侍不敢回头颠颠跑走了。
看着跑走的内侍,陈绍越发的闷气。
一个朝官被陛下亲近还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呢,何况她一个女子!
这看起来光鲜荣耀,但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被驳回的皇帝也没办法。朝廷规矩在,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可不想再气的陈绍请辞。
不过话说回来,连老实耿直的陈绍都学会动不动请辞了…
人都是会变的啊。
皇帝心内感叹一下。
“不是被告,又没有官身,朕就见不得…”他哼声说道,“那朕就封她一个官爵。看你们还怎么说。”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目前要紧的事还是要办。
“去召郡王来,让他去问。”皇帝说道,“想来此时他不是被太后的眼泪bī的无奈,就是他又勾的太后眼泪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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