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此时已见到落画,转移目标吼说:“混蛋,快把仙丹还给我,那是王母要我带给圣母元君的礼物,你想害死我吗?”
落画讪讪道:“吃光了。”
玄羽惊得瞪大眼睛:“吃光了?”
阮妙君并非真的想为难这个孩子心xing的仙女,见状便起身拉过瑶光:“走,我给你煮了汤,莫理他们。”
瑶光也知道玄羽本xing不坏,还曾阻止玄朗屠杀灵虚,便听话的跟着躲进厨房。
落画站在原地说:“小狐狸受伤要死掉了,我就把药都给他吃了……”
“那我怎么办!你敢盗窃仙物!元君生起气来你们还想不想活!”玄羽郁闷的想踢腿踹他。
落画装无辜:“就、就说你自己吃了。”
玄羽说:“凭什么!”
落画歪着头道:“那你就说我吃了,让她来捉我,反正小狐狸什么都不懂。”
“你先放开我。”玄羽瞪他。
落画走过去鼓捣了半天才把姐姐的法器收起来,故意认命的站着:“要是jiāo不了差就抓我走吧,不要牵连他们。”
玄羽气鼓鼓地沉默半晌,吃着闷亏说:“算了。”
落画顿时乐出来:“算了还跑到青丘来?是来见我的吗?”
玄羽露出气急败坏的表qíng抬手打他:“你不撞南墙不死心吗!”
落画挡住脸,巴掌却迟迟没落下。
最后玄羽把脸扭到一边,开始不再理睬。
“我问你件事。”落画想起刚才瑶光奇怪的疑问:“怎么可以见到东华帝君啊?
玄羽在仙界很受宠,不在意的说:“他?他除了跟苍华关系不错外,不见任何访客的,我已经很多年没瞧到他了,反正东华君很无趣,又不讲话,为何要见他?”
落画道:“小狐狸好像很想见他……”
“哼,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凭什么告诉你?”玄羽抱着胳膊冷笑。
落画摊摊手:“那你想怎么样?”
玄羽说:“替我做件事!”
落画问道:“什么事?”
玄羽顿时占了上风:“我还没想好,答不答应?”
落画向来没心没肺:“好啊。”
“听说东华每年二月初六生辰时,都会离开东海去往东荒山,到时若是在东海边等他,大概会相遇啦。”玄羽拍了拍被缚仙绳弄乱的裙摆,不经意地讲道。
这位任xing的仙女大人磨蹭到天黑才慢腾腾地离开,那副少女模样看得阮妙君一直嘲笑弟弟无qíng。
幸好落画脸皮厚,不为所动的拿着jī腿吃的非常愉悦,快吃完的时候才想起东华君的事,随口便说了出来。
瑶光默默点头。
阮妙君在旁很疑惑:“为何提这个?”
落画指指瑶光:“小狐狸今天打听来着,我哪知道有什么事?”
想到青提,瑶光很恍惚,有很多不甘,也有很多困惑,半晌才回神叹息。
阮妙君从来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皱眉道:“这其间有缘故?”
瑶光拿筷子沾了酒,在桌上写过“蜉蝣”,接着写过“神仙,”最后摇了摇头把它们通通划掉,表qíng复杂的便起身进了小屋。
落画一头雾水的舔舔手指说:“姐,他怎么了?”
阮妙君不知为何跟着揪心,转而也只能露出不解的微笑。
第六章
最初遇见阮妙君时,瑶光很惊喜,而后尹澄出现,他已开始忐忑。
当那些熟悉的存在一个一个闯入视线,瑶光终于绝望的醒悟:该发生的事必然会发生,他活在过去的结果也许只是在等待悲剧重演。
等待太绝望,想要躲在青丘做恬梦也太奢侈。
既然阻止不了时光流逝,他至少该阻止心中所系做太多错事。
不明白青提为什么那么没心没肺,为什么要听从太元圣母的命令刺中师父那致命的一剑,可每每纠结到内心深处,瑶光都无法相信大家的断言,他知道青提的眼睛里有很多回忆和痛苦,或许这天上地下也只有他知道。
从悲伤中渐渐缓过神来的瑶光在阮妙君的话中惊醒:自己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平安无事,bào风雨即要来临,傻傻的蒙住眼睛又有何用?
蜉蝣微茫毫无存在感,神仙永生却用尽伪善残忍。
他还是遵从本心的好。
即使没有娘亲口中那一秒的快乐,也要找到刹那间地痛快淋漓。
即便受到了那么多伤害,瑶光依然无比的相信,在众多装腔作势的神仙之上,还存在真正的天意。
他能来到此时此刻必有理由,而绝非要坐以待毙。
“gān吗这么突然又要离开呢?”落画发现了瑶光的决定,急得团团转,忙不迭的阻止道:“你身体这么差,九尾狐的内丹又那么珍贵,在外颠沛流离会遇到很多危险的。”
瑶光默默地坐在chuáng边摇头。
反倒是阮妙君更尊重他的意愿,抱过个包袱说:“我知你不愿让小狐狸离开,但别qiáng他所难。”
落画顿时讪讪的哼声。
“这里面有两件新衣和一些盘缠,还有我所写的咒术书,你无事时看看记记,也好防身。”阮妙君将包袱jiāo给瑶光。
瑶光咬住嘴唇,想抱她又怕显得太突兀。
落画不甘的追问:“喂,你真要走啊?”
瑶光颔首。
“我这里有个法宝,可载你日行千里,免得路途劳顿了。”落画把个银色的叶子扔给瑶光,不舍的说:“小狐狸,总算相识一场,你总该告诉我们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吧?”
瑶光终于使嘴角微微弯起个弧度,结果却是摇头。
落画无奈:“好啦,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有需要帮忙的事,随时来找我们啊。”
瑶光拉住他的手,认真的写下了珍重二字。
神奇的银叶子可在风中化作扁舟,载着瑶光往前飞行,果真轻松不少。
这等稀奇之物,恐怕又是在哪里偷来的。
瑶光离开青丘后便非常想念落画与娘亲,特别是在独自蜷缩在野外的夜里,然而来路不可追,除了朝茫茫东海赶去寻找答案和转机,他已经想不出其他的选择。
此时玄朗还没有叛乱,龙宫也还平安繁荣,可是仙雾弥漫的岸边却仍旧安静到死寂。
除了海声风声,再没有其他响动。
瑶光终于寻至蓬莱仙门时,离青提生辰时日尚早。
他只好凭自己之力搭了个简陋的木屋,每天除了捕鱼填饱肚子,便是翻着阮妙君的咒术书,大部分时光,都是盯着茫茫大海在凝神中度过的。
记忆中好像和谁说过,等待是件幸福的事。
但希冀再幸福,心中也仍有寂寞。
搞不清楚究竟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瑶光只晓得青提出现的那天,海边下了很大的雪,千里冰封,寒冷至极。
他哆哆嗦嗦的坐在木屋外面,忽察觉苍茫的海天之间灵气大动,随后隐约出现个缥缈的身影,立即鲁莽的冲过去拦路。
只不料,此时的青提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青提,甚至奇怪得像个陌生人。
因为动作不稳,瑶光láng狈踩塌了冰面,掉进冷到刺骨的海水里面,又慌忙浮出抬起头来,紧张的看着记忆中那张冷淡而完美的脸。
但本应xing格刻薄的青提却表现非常平静,像是神殿里没有生命的雕塑,用黑白分明的双眸淡淡的扫过湿哒哒的丑妖怪,没有丝毫怒气,也不感任何兴趣。
他甚至没有穿着最爱的淡绿衣衫,只是身着最简单朴素的白衣,华发倾泻,不带任何装饰。
瑶光发不出声,赶忙掏出早就准备好却被水透到的纸条递过去,上面没头没脑的写着:“我等你很久了,我有事qíng要和你谈谈。”
被拒绝被揍的结果瑶光全都能接受,不料正待他缩着脖子等结果时,青提却轻身一闪,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瑶光急的四处乱飘寻找,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立即垂头丧气的落在积雪的沙滩上,难过得打了个寒战。
真不该太大意,堂堂的九尾狐竟然被冻病了。
发烧的瑶光异常虚弱,只能恢复了原形趴在小屋的窗边满身晦气。
迷迷糊糊地瞅着银装素裹的东海岸,眼睛都快要累花。
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过完生辰的青提又十分古怪的独自回归,从空中落下准备踏进蓬莱仙门。
说时迟那时快,瑶光也顾不得通体虚弱,冲过去便在他面前摇摇尾巴。
青提依然没反应,轻巧绕开准备消失。
瑶光晓得làng费机会又要等上一年,竟然忽然蹦起来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衣衫。
谁知好死不死,咬到的不是长摆,而是腰带。
举止非常优雅的青提猛然按住自己差点在风中大开的外衫,终于发出磁xing的嗓音:“滚。”
瑶光悲惨地吊在半空中眨着黑圆眼。
青提用剑鞘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残疾的狐狸打开,抬脚就入了仙门。
瑶光想要追上,结果顿时被仙气所伤,重重地跌进东海,将又苦又咸的海水呛满了肚子。
第七章
时间对于普通的人类而言,几乎是最珍贵的事物,他们相信一寸光yīn一寸金。
可是之于拥有永恒寿命的神仙,匆匆流淌的岁月却又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蓬莱完全静止的生活,令青提从来就什么都曾不在乎。
他很快便把生辰那日遇见的奇怪狐妖抛之脑后,每天都和从前的千载万载一样,弹琴作画,读书炼丹,一开始修行便数月闭关,整颗心波澜不惊。
所以到了次年离开仙岛的日子,当青提在海边又遭遇了那个只露着半张脸的白发瑶光时,差不多已然完全不再认识。
这三百多天里瑶光只回过青丘探望过妙君和师父两次,剩下的日子全都无聊地chuī着海风度过。
他伤势渐渐康复,激动地拿出了个比上次大了许多的字条,写的还是:我等了你许久,我有话想和你说。
青提平静的看着这矮小的家伙,沉默了片刻终于想起去年之事,微微疑惑狐狸的执着耐心,因而难得开口:“什么话?”
或许因为身份高贵的缘故,妖怪他是很少遇见的,就算遇见也总是那些叫屈喊冤吵吵闹闹的小东西,又或者便是自不量力想要袭击他的井底之蛙。
不料瑶光再度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希望你宅心仁厚,不要轻易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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