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把我小师父弄伤了,大师父很生气就带着他走掉,现在京城就剩下我自己了。”初见愁眉苦脸的回答:“不过你放心,他答应说见你了,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见你。”
“那个到不急,你若没地方呆,住在我家也好。”肖巍很关心的说。
想起那一大堆人初见脸就绿了,赶紧摇头。
“不是我太爷爷家,是我自己的家,除了一些奴婢和侍卫也没有别人,我白天并不常回去。”肖巍解释:“而且那属于官家地方,你若是有江湖上的仇人,想必也没有谁敢轻易闯进。”
听到这个小狐狸动了心,这些日子他睡起觉来总是惴惴不安,生怕蓝澈什么时候杀回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琢磨了琢磨,他谄媚的笑道:“好啊,麻烦你了。”
第十三章
自古以来功名利禄一直是世人难以割舍的东西,初见在懂事之前就被教育要对其嗤之以鼻,生得云淡风轻,死得光明磊落,可在肖巍家住了好些日子,他才刚刚懂得权势和金钱的好处。
尽管身为将军肖巍已属清廉,但那偌大的庭院,如花女眷,锦衣玉食和宫里宫外各路而来的宝物,着实足以让自以为大手大脚的莫初见感到目瞪口呆了。
小新阳懂得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他自然也懂。
不管肖巍如何大方,莫初见都拒绝拿他一丝一缕,只是住了间不大的厢房,早晨出去练剑,晃悠到傍晚吃饱了饭回来洗洗睡睡。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弄伤夏笙的事qíng真的给了他很大的刺激。
悔恨无处发泄,再去吃喝玩乐负罪感便只能越发严重,一段日子郁闷下来,初见的人倒是老实了很多,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研究穆子夜给的剑谱上,指望着再遇到两位师父的时候,能够因为刻苦而得到他们的原谅。
这日莫大爷又满身疲惫的迈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却意外看到总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肖巍,他正在前廊的梅树下徘徊,微微低着头,步履有些沉重的感觉。
好奇的走过去,初见喊道:“肖大哥,你在gān嘛?”
肖巍抬头怔了片刻,微笑说:“没做什么,想事qíng呢。”
初见没有追问的习惯,只是问他:“那你吃饭了吗?”
肖巍摇头:“回来的突然,便没让他们准备。”
晃了晃手里的竹篮,初见笑道:“我买了那个店的水饺,给你吃吧,还热着呢。”
原本打算当夜宵的美食,不过就便宜了你吧,他暗自打算着,没想肖巍却摆摆手:“不用了,我没有心qíng。”
这下初见就傻了,皱着小眉头跳到长廊的扶手上问:“你到底怎么了?gān吗天塌下来的样子,和我说说没准我可以帮你呢。”
肖巍揉了揉眉头,走到初见面前无奈的笑:“是朝廷上的事,你没办法。”
“谁和你做对?还是皇上欺负你了?”初见疑惑。
“东洋人又发动突然进攻,我们防守积弱,溃不成军。”肖巍忽然说了出来。
“啊?那个真希公主不是走了没两天吗?”初见吃惊道。
“所以没有谁对此作出过准备,再追中岛真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qíng。”肖巍痛苦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地,又落于敌手,可怜那里的百姓恐怕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初见不忍心见他这个样子,伸出细细的手指抚平肖巍的眉头,轻声问道:“那是皇帝要你再去前线吗?”
肖巍苦笑着拉下他的手:“如果这样就好了,今日皇上要御驾亲征。”
次日,宇清帝便发布了亲自赶赴战场的消息,一时间闹得百姓们议论的沸沸扬扬。
天朝数百年来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十几年以前,就连bào动都少见。
而如今频频发生战事,皇帝举起平复大旗,无异于成了安抚民心的绝妙办法,可惜太过危险。
安然在朝上无视于众大臣的反对,毅然决定了这个做法,恐怕东洋人如今也会处于震惊和惴惴不安中。
肖巍qiáng烈要去随皇上同去,却被宇清帝拒绝,留于京师和众大臣共同处理政事。
初见发现忠、孝、仁、义这些早就濒于灭绝的品质,很容易便能在肖巍身上找到,每日从公众回来,无论一天顺不顺利,他都会有些愁眉紧锁,担忧之qíng溢于言表。
某夜莫初见睡梦中忽然惊醒,觉得外面有异动,立刻警觉起来跑到到院子里巡视。
冷的哆哆嗦嗦找了几圈,才发觉是肖巍在月色中练剑。
师父告诉他,一个人行剑的路数,往往能体现出他的xing格。
如果说蓝澈的剑法是落花缤纷的美丽与凄绝,那么肖巍的剑法则会让人想起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即便在这被黑暗笼罩的宅院,也是那般恢宏大气。
傻傻的看了会儿,初见忽然玩心泛滥,拿起自己的剑便攻了上去。
他的功夫全出自穆子夜的手笔,自然是gān脆利落,与其说是寒影凛凛的武功,不如说四处都通透着行墨作画的洁净气质。
剑法这个东西,一但可以用洁净来形容,那便是很可怕的东西,没有任何拖沓与繁琐,招招都有所归属,换言之直攻要害。
肖巍下意识的接招,发现是初见,才收了杀意,却也没有怠慢,一时间两人在院间此起彼落,只闻得武器相触的清响,打得倒也尽兴。
看到初见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肖巍又忽然收手,退了一步躲开他的剑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到声响,还以为有坏人呢。”小狐狸晃晃尾巴。
“这里并不是每日都会进贼。”肖巍有意说道。
听闻他又拿盗药的事qíng取笑自己,莫初见不高兴的qiáng调:“我可是好心。”
肖巍笑出来,俊朗的容颜在月色下很是明媚,转身拿起放在石凳上的绒毛披风给初见罩上,嘱咐他道:“这里的安危由我负责,你安心去睡便是,下回不要穿这么少出来。”
两人离得极近,肖巍刚刚习完武,身体自然很温热,高而挺得鼻梁上还沁着细小的汗珠,莫初见抬着美丽的眼睛看了看,看到他的眸子和自己对视,忽然脸颊就有些红了。
他们望着彼此,竟都没说话。
肖巍许久才笑出来,摸小动物似的摸了摸初见的脑袋:“去睡吧,不然明日你就起不来练剑了。”
话毕便拿着自己的长剑,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莫初见站在原地疑惑,刚才他为什么不亲自己呢?
转念又自抽耳光:像那么正经的人,恐怕即便是自己主动他也不会接受。
真是个笨蛋,肖巍大半夜的在这里练剑,肯定是因为皇帝御驾亲征的事qíng心里不好受,自己竟然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说。
没前途啊没前途。
小狐狸耷拉下尾巴,恹恹的回房去了。
比起京城的安逸,此时此刻的兖州陈家村,却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东洋人洗劫了这里,大概是因为军队数量的关系,并未将其占领,而是选择了屠杀。
刀起刀落,竟然不留半个活口。
冬日的海风刺骨的寒冷,chuīdàng过这个渔村,那声音如同死者的呜咽,让人忍不住心惊。
一抹红影出现在了破落的村子的角落。
仔细看去,jīng致的和服衬着美丽的容颜,竟是日本公主中岛真希。
她只是独自前来,看到眼前那些坍塌的屋子和一簇簇透着死亡气息的野火,眉宇间生出了很多不忍,因而轻皱起了眉头。
真希慢慢的走到并不平整的路上,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竟然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事qíng。
难道真的如林喻岚嘲笑的那样,他们东洋从来只知道忠孝,却没有半点为人的慈悲。
不是,不是这样的。
哥哥明明对自己很温柔,对下属也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但他还是杀了他们。
真希蹲下去,颤抖的伸出手来,合上了一个女人不瞑目的双眼。
刹那间已经净透了的村子,竟然响起声稚嫩的怒喝。
“坏女人,你不许动我娘!”
她诧异的回头,看见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因为贫困而身体gān瘦,脸也烟熏火燎的脏兮兮。
只是那双还属于童稚的眸子里,透出了不属于那个年龄的神采和愤怒。
真希回过神来,露出很gān净的微笑:“小孩儿,我不是坏人。”
也许是她的汉语太过于纯熟,小男孩渐渐的露出了疑惑,而褪去了开始的敌意:“你是东洋人吗,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真希伸出手来唤他:“不要怕,过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原。”小男孩老实的答道。
“这个村子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真希问。
他眨了眨大眼睛,忽然满脸委屈的颤声说:“爹,娘……还有乡亲们,都被东洋人杀死了,我害怕,藏在了锅里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说了,清澈的泪水便从脏兮兮的小脸上滑落。
“你知道那些人的领导是谁吗?”真希皱眉问道。
“不清楚,只是有乡亲说太子什么的……姐姐,东洋也有太子吗?”
忽然很愤怒的起身,真希拉过他,美丽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神色,冷声说道:“和我走,我带你去取讨回公道。”
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阿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也没见过这么好看又这么厉害的女人。
她衣服的色泽是那么的鲜艳,在这深冬时节就像一团火焰,夺目而明亮。
东洋人明明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她却能眼睛都不眨的快步走入他们恐怖的军营,面无表qíng的穿过每一个持刀而立的士兵。
手被紧紧地握着,阿原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真希没有理睬守候在外面地副官,径直走进最里面的华丽帐篷。
几个男人正在那谈话,最中间的年轻人和她长得又那么一些相似,都是jīng致美丽的容颜,只是加上了英俊而yīn郁的气质,高挑而结实的身体穿着日本的战服,看起来很恐怖。
“哥哥。”真希低着声音叫道。
研究战事的中岛司看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嘴角牵出丝微笑道:“真希回来了,你们先出去吧。”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日语,阿原听不大明白,只是很恐惧的躲在这个姐姐后面,瞅着那些可恶的敌人们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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