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连道个歉的功夫……都没有吗?
经历了那些生死,莫初见开始明白自己当初是太孩子气了,不能替肖巍分忧,只为了面子上的事qíng就把所有搞得这么糟。
但时过境迁,再开口说从前已经不知从何谈起,有所以只用恶声恶气来掩饰所有不该有的qíng绪,用残忍让爱一点一点浅淡下去。
这样并不是轻松的过程。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封信把肖巍气倒,房间的门就被青杏鲁莽的推开。
她打小报告道:“公子,蓝教主又来了。”
初见赶快把信纸夹进剑谱,紧张之余反而露出微笑。
弄得款款进入的大美人甚是意外:“你今天心qíng不错?”
初见立刻又换成便秘相,暗忖我紧张个什么啊他又不是我的谁。
街上行人似乎和两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大约是心境的改变,莫初见看着他们总觉出点庸碌的味道。
似乎那场给予百姓安宁的战争,那些为战争流下鲜血或者失去生命的人,早就被遗忘了。
四处蔓延的还是一成不变的生活,闲言碎语,争执,叫喊。
为他们牺牲,真的有意义吗?
蓝澈很不容易把狐狸带出来散心,可这家伙又在旁边眉头紧锁的模样,丝毫不开心。
谁都知道让初见郁结的到底是什么,劝慰没用,大美人也便不太想劝了。
他忽然温柔地拉住莫大爷的手,微笑:“吃饭吧。”
初见别扭的挣脱开:“不饿。”
蓝澈淡淡说道:“我饿了。”
临窗的好座位,chūn风拂面,几碟jīng美菜肴摆在眼前,应该是让人很有食yù的。
可初见还是心不在焉的发呆,手里的筷子戳来戳去。
蓝澈吃素,但点的食物可都是荤的,他只顾往狐狸的碗里夹,哪里有饿的意思。
初见懒得看了便道:“我真的不吃。”
蓝澈抬起犀利却对他特别关怀的美眸说:“再糟蹋自己,我只好去找夏笙来了。”
听到小师父的名字初见顿时怒火中烧,把筷子一砸:“你烦不烦,少管我的事qíng。”
这几年蓝澈早已习惯如此恶声恶气,面上云淡风轻的浅笑:“今天你乖乖吃了这顿饭,我明日便带你到南方的一个地方。”
初见哼道:“鬼才要去南方。”
蓝澈反问道:“那即便是玉宇城,你也不想去吗?”
听到那个地方莫大爷愣了很久,玉宇城,莫青风,亲生父亲还有季蓝的坟墓,惦记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回过神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认真的?”
蓝澈弯弯嘴角:“再开玩笑娘子就真的要杀我了。”
很久没听他叫这个称呼,初见没有准备,猝不及防的红了脸。
他非常尴尬的瞅向楼下,忽然便拿起筷子胡乱大吃了起来。
没想蓝澈又忽然把碗端走,皱眉道:“你慢点。”
初见嘴里都是东西,含糊不清的抱怨:“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咳咳……”
没控制好气息竟然呛到。
蓝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啊,有个大人的样子好不好?”
初见挣扎着咽下去,喝了一大杯茶水才怒道:“老子乐意。”
懒得理睬这种粗俗的称呼,大美人很灵巧的给他夹了个丸子递到嘴边,托着下巴温柔的笑出来。
感觉到别的客人都投来好事的眼光,初见小脸都快扭到一起,低声气道:“你有病吗?”
蓝澈还是轻笑:“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可能就没心qíng去玉宇城làng费时间了。”
还以为他这段日子转了xing变成好人,结果还不是坏蛋一个。
初见别扭的把丸子咬过来,双手抓住搭在腿上的长袍,几乎就快郁闷的昏过去了。
第四十四章
每个人都是经历事qíng,而后长大。
几年前莫初见跟着蓝澈的马后面一路向北,完全心无城府,单纯快乐。
几年后他又随着同样的男人选择南下,面容依旧年轻,神态却已完全不同往昔。
随之区别于以往的,还有蓝澈之余初见的意义。
相扶相伴的出生入死,仿佛把莫大爷面对蓝美人的抗拒与戾气都耗光了,虽然还是会口无遮拦的说些气话傻话,可就如同亲人,正因为知道他不会消失,才张狂的有些肆无忌惮。
离开京城四五日,狐狸总是对万事都挑挑捡捡,变着法子的要吵架。
其实他是心里有些发慌,且不论穆子夜的意外,单单要见到亲生父亲这一项就已经够刺激了。
初见害怕停下来,仿佛随着安静而来的,总是那些不好的qíng绪。
可惜蓝澈态度虽淡漠,却独对他温柔的很,从来不会恼火。
倒是大美人的下属们有些不乐意了,特别是脾气火爆的美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必要惯着初见这个讨厌鬼,特别是……他明明就还忘不了肖将军。
开chūn的野外总是生机盎然,绿水青山,小桥人家。
说不定什么时候走差了了路途,便是满目灿然纯净的花海。
初见骑着漂亮的雪骢走在红月教一行人的前面,因为是晨间还有些发困,眼睛也和没神似的发愣。
蓝澈瞅着他背景微慌,便提起缰绳上前问道:“是起的太早了吗,其实并不着急赶路,明日还是睡足些吧。”
初见水漾的美眸看向大美人,语气很不好的回答:“莫青风不是你爹,你当然不急。”
早就压抑着怒火的美景顿时不gān了,在后面嚷道:”对啊,岛主,那我们回去好了,让他一个人去玉宇城,哼!“
蓝澈无奈回首,墨黑的柔软青丝顺在肩旁,依旧俊美无双。
他低声说:“初见心qíng不好,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美景不屑的撇了撇可爱的嘴巴,气道:“不就是大公子出事了吗,死也是为国捐躯英雄的很,他又不是韩夏笙,有什么可心qíng不好的,岛主与大公子相识这么多年还没拉下脸来呢。”
因为红月岛毕竟始终姓穆,她还是习惯xing的把穆子夜归为自家人,称上句公子。
初见听到这个就不gān了,立刻拉着缰绳回身瞪眼:“你种再说一次。”
美景眨了眨眼睛,渐渐的缩了脖子。
主要还是蓝澈看向她的警告之意比较恐怖。
大美人转面又很温柔的扶着初见的手,轻声道:“和小姑娘认真什么呢?”
莫大爷冷眼环视,冷哼了声又继续向前。
蓝澈微笑:“娘子真是懂事。”
说着便探身吻了他的嘴唇。
虽只是惊鸿一瞥的触碰,还是让背后几个男人gān咳起来。
初见心里有些郁闷,又不能像个大姑娘似的和他生气,只好一甩缰绳跑了老远。
看背影倒像是羞愤的感觉居多。
出面在外,无论有多少财富都难免会吃苦。
天下之大并非处处笙歌,恰恰相反这世上更多的还是荒山野岭,散户农家。
玉宇城距京城之遥绝非指日便可到达,好在蓝澈一行人都是常年在外受过历练的,并没有抱怨什么。
这天傍晚他们好不容易才在山间找到个农户,只夫妇两人,约是银两给的足,他们对几位客人倒很是很热qíng,无奈条件有限,找了半天才把家里唯一的jī杀掉做了个荤菜,其余全是绿叶盐巴,可见平日生活便困苦的很。
宁齐带着几位侍卫潦糙的吃了些gān粮便去在柴房打得地铺中休息了,这几日得来不易的暖饭软chuáng,怎么也要留给主上和两位姑娘。
所以莫初见吃东西时,便受尽了美景的白眼和良辰的窃笑。
他很不是滋味的咽下蓝澈夹给他的jīròu,终于忍无可忍的放下筷子问:“你们什么意思?”
美景瞪着大眼睛骂道:“切……男子汉大丈夫还这么娇气,一来就把人家农民下蛋的jī吃了,真丢人。”
初见本来就饿,听到这话嘴巴就气歪了:“我给钱了,又不是抢的。”
美景哼道:“就您有钱,女人脸。”
是个男人都听不得这种话,本来心qíng就很压抑的顿时爆发,站起来便要解腰带,还气呼呼的说道:“说我女人?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
美景从小就跟着岛主,哪见过这么流氓的,吓得脸都白了。
就连向来稳重的良辰都有点花容失色。
蓝澈一直默默的坐在旁边,这两天他总是咳嗽没有什么jīng神,闻言用力压住不顺的呼吸,终于尴尬的劝道:“初见,你别胡闹。”
狐狸才不会真给她们脱,看到两个死丫头老实了,他立马抬腿走人,窜到院子里喊道:“男人就该遭罪,男人就该蹲柴房,我知道了,好好吃吧,噎死你们!”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找宁齐去也。
蓝澈管不了他那说风就是雨的脾气,也只得摇头作罢,随之折腾。
如水沉静的夜色总是能让人想起许多往事来。
大家都入睡后,蓝澈却因为咳得厉害而起了身,找到水服下药后,倦意也淡了,便独自走到山坡上的一棵老树下坐着发呆。
他很思乡,出来的越久,便越想回到与世无争的红月岛。
那里也许没有外面这个世界繁华,也比不得那些吃穿住行,但淡淡的流水朵朵桃花,却让人有种刻在骨子中的迷恋。
只是怕,再难回去了。
清风拂过他年轻的面颊,发丝轻扬,看着来比白日温柔许多。
蓝澈正有些走神,却忽而感觉身后有脚步声。
多年警惕的江湖经验让他立刻回首,原来是初见。
他一袭浅绿的长衫,披散着黑发,约是睡下又起身,手里还端着个瓷碗。
蓝澈轻声问道:“不是非要在柴房吗,怎么出来了?”
初见别扭的坐在他旁边,把碗塞进大美人手里嘟囔:“还不是你一直咳,鬼睡得着啊。”
带着甜气的汤水里是薄而透明的梨片。
蓝澈浅浅的喝了口,微笑道:“我看他们都睡的很好,还是娘子关心我。”
狐狸哼道:“谁跟你有关系,别自作多qíng了。”
蓝澈背靠在树gān上,脸庞流露出丝落寞:“习惯了。”
看到他这样,莫大爷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像我这样的人,你不用记得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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