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见慌里慌张的冲进卧室见到小师父病恹恹的模样,顷刻就急了:“夏笙,你怎么了?”
小韩以为这小子去见了他亲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听到声音赶快又惊又喜的坐起来:“初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狐狸三步并做两步冲到chuáng边扶住他,感觉夏笙又瘦了许多,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脸小的只显得出那双大眼睛,若不是害怕师父亡魂不散,初见真想把他抱进怀里。
显然夏笙还把自己当长辈,费力地坐直说:“玉宇城不好么?”
初见提起这个就郁闷,拖长了声音道:“好,我赶了半年的路,总共待了两天。”
夏笙皱眉:“为何如此,莫大哥欺负你了?”
初见不愿挑拨他们的关系,含糊其辞道:“没有,就是没感qíng,我还是想小师父啊。”
说着就把头靠在夏笙的肩膀上,是小时候惯用的动作,也不管自己早就长成个堂堂的七尺男儿。
夏笙yīn郁已久的心终于因为他而暖了起来,不禁露出美丽的笑容。
可是初见抬眼却一愣,问道:“你哪来的伤?”
夏笙僵直,立刻抚平留海遮住未去的疤痕,沉默不语。
皇帝把小师父当个宝贝,这深墙大院之内有哪个胆敢做这等事?
莫大爷思虑片刻气愤的站起来:“是不是安然欺负你了,难道他想占你便宜?”
夏笙被着鲁莽的青年吓到了,他赶快阻止道:“你不要乱讲话,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初见握着武器有点晕眩。
小师父这么好的人跟着穆子夜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让那等腹黑小人□。
想到便气不打一处来。
狐狸根本不顾夏笙的阻拦,转念铁青着脸就冲了出去。
夏笙慌忙想给自己套上长袍,又因事qíng紧急,gān脆郁闷把衣服一扔,穿着睡袍就追他而去。
无奈初见用着惊鸿浮影,不晓得要比夏笙快得多少。
等到夏笙慌张的冲进上书房,整个局面已经乱成一团。
初见竟然持刀和安然对打,旁边侍卫奋不顾身的护驾,还有太监在旁边惊声尖叫。
真是够唱出戏的了。
夏笙又气又急,喘得厉害:“莫初见,你给我住手!”
狐狸躲过安然一掌,倔qiáng道:“我不,谁让他那么对你,不要脸的东西!”
夏笙好怕他被抓起来,只得不顾危险的冲过去挡在他们中间说:“你疯了吧,没有谁怎么对我。”
幸好初见收手过快,否则一刀下去小师父铁定没命。
被硬生生打断政务的安然简直震怒,他扶开夏笙便命令道:“把莫初见押下去,关进天牢,简直太放肆了。”
狐狸明显不服,拿着剑又要动手。
夏笙赶快使了个阻止的颜色。
也知道犯下大罪的初见值得悻悻垂下胳膊,被几个侍卫拖走了。
明明是师徒相见这样的好事qíng,莫名其妙便酿下大错。
夏笙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转身对安然哀求:“初见不懂事qíng,你饶过他吧。”
旁边还有几个傻了眼的大臣在看着。
安然脸色淡淡的帮夏笙把睡袍系平整,柔声道:“晚上再说吧,这孩子xing子太躁,本就该受点教训。”
夏笙还想说什么,又觉场合不对,yù言又止。
安然对太监道:“扶韩公子去休息。”
而后又摸摸夏笙的脸:“多吃点东西,恩?”
见小韩为难点头,安然才坐回龙椅面不改色地问:“说到哪了?”
关于莫狐狸做的这件剽悍事qíng,藏不住事儿的京城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几日之内几乎妇孺皆知,被老百姓们津津乐道说成各种版本,蔓延了皇城根内的大街小巷。
就连很久没出现过人气儿的将军府也不例外。
肖巍在海防事务上cao劳多时,想趁着年前回京来看看家人。
等到除夕前后,便是东洋人最爱挑衅的时期,还是得回大海边上守着疆土。
没想他热饭还没吃上,管家就神神秘秘的出现低声道:“将军,您可知道莫公子被皇上收押一事?”
肖巍坐在前堂愣了愣,这名字很久没提起了,忽然响在耳边,竟是阵空dàng的惘然。
见主子不知,管家便激动的报告说:“前些个日子莫初见进宫去看望韩夏笙,也不知怎么了,非说皇上占了他师父的便宜,在上书房又是砍又是骂的,可把皇上气的不清,估计这会儿子若不是韩公子求qíng,怕早就拖出去斩了。”
肖巍越听脸色越差劲,最后不由站起来低声道:“太胡闹了,他怎么还是这幅模样?”
管家弯了弯眼睛,不再多语。
肖巍低头片刻,终于道:“我先进宫一趟,不用备餐了。”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的生活都是极有规律的,永远都是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所以肖巍寻到安然也未费多少工夫。
通常下午这个时间皇上都会在后宫消遣休息,但如今与从前不同,站在安然旁边的不再是那些婷婷袅袅的美女,而是名满天下的韩夏笙。
普通朝臣决不允许进入这种地界,但肖巍可是天子都要依靠的大人,也便没收到阻拦。
小太监礼貌的让将军在旁等候,转而跑到心思全在恋爱上的安然身边禀告道:“皇上,肖将军求见。”
安然亭子里正在喂夏笙喝药,闻言便道:“不见。”
能让心爱之人这么老实的呆在身边还不是因为抓住了莫初见的小辫子,安然怎能不知肖巍作何而来,根本懒得理睬。
小太监没胆量废话,只得又颠颠地跑远告之将军:“皇上说不见。”
没想到肖巍当场就跪到了御花园的角落里,冷峻的脸庞不再多有任何表qíng。
两头惹了谁都没有命赔的,下人们gān脆都避之不及,全当没有看见。
待到安然扶着夏笙走出来时天色都黯淡了下来。
他远远的瞅到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由心生不悦,侧头对宫女说:“陪韩公子去用膳,朕随后就到。”
打发走了别扭的夏笙,安然才走过去说:“朕已叫你退下,为何还跪着不走?”
肖巍恭敬地回话道:“求皇上念在莫初见年幼无知,放他条生路。”
安然冷哼道:“这个小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朝朕行凶,如今闹得世人皆知,不惩罚如何树以威信,你不用再说了。”
肖巍叩首又道:“可是初见时穆王爷与韩公子唯一的徒弟,看在他——”
还没等他说完话,安然便恼火的侧头道:“若不是夏笙求qíng,他还能好吃好喝的活着?早就晒在午门外成为一缕魂魄了!”
肖巍跪在地上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说:“我为皇上尽心卖命多年,荣华富贵不敢求,但初见……不能受伤害。”
安然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皱眉道:“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花园。
只留下个没有答案的疏离背影。
次日,莫大爷被侍卫从天牢里拖出来,扔在了北京城的大街上。
青杏早就急坏了,听闻消息赶快飞奔着把这个惹祸jīng接回去。
好事好喝好生伺候的一顿抚慰。
初见倒没受多大打击,并且气焰仍旧嚣张。
时不时就要说皇帝点坏话发泄愤慨。
整日惦记着把夏笙接出来。
可小韩的态度却淡淡的,很明显不愿给任何人惹麻烦。
他是铁了心要蹲在深宫大院里面等死。
这日初见没什么事外出,便呆在房里读写经书打发时间。
正看得入迷时,好久没见的蓝澈又登门入内。
狐狸态度不满地瞪他:“哼,来看我死没死吗,老子活得好好的。”
蓝澈休息了段时日又是风度翩翩,白衣黑发,深邃的眼眸微微沾染了笑意。
他拿着折扇轻声道:“夏笙在,想你也不会落下个行刺的罪名。”
初见拿着书撇撇嘴巴:“我小师父才管不了这事儿呢,他柔柔弱弱的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蓝澈轻笑:“韩夏笙只是xing格不愿张扬,事实上他可是做过龙宫宫主的人,没有你想的那般幼稚无用,还是你觉得有肖巍qiáng出头就够了?”
初见动了动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蓝澈这才说明来意:“过些日子我就要回秦城了,也许好几年也不再入京,你随我回家吗?”
初见愣了愣,明白红月教基础在南方,这是迟早的事。
蓝澈站在桌边眼神沉静。
初见和他对视了片刻便错开目光回答:“容我想想吧。”
对于这样的反映蓝澈似乎并不意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轻声道:“初见,事到如今……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说完,他连坐下喝杯茶的意思都没有,便走出了门去。
狐狸颓然扔下手中的书,陷入彻底的沉默。
男人都怕爱qíng,因为爱qíng很麻烦。
即便是莫初见也不例外。
这些年江湖的风风雨雨尔虞我诈已经让他的心疲惫太多。
与其总是面对一个固定的人在脆弱的qíng感中沉浮,初见或许更愿意做个洒脱而自由的剑客。
换言之,如若是今朝他遇到肖巍,那不动心的确是必然的。
可惜很多记忆都已经埋入血液。
再难改变。
将军府在贵族间并算不得奢华的建筑,只是皇家赐的地方稍嫌大了,外人进去难免会晕头转向。
平心而论肖巍是个朴实的男人,时隔这么多的日日夜夜,初见再走进时所看到的景致于当初别无二致。
熟悉感与莫名的伤感混合起来,在身体里如同发了酵。
抽搐着酸痛。
更不要提再见那张熟悉的脸庞。
肖巍站在大堂上深感意外,他没指望过自己还能和莫初见有jiāo集,即便前些日子去宫中为他求了qíng,也并未声张。
狐狸很别扭的走了进去,gān笑道:“我是来道谢的,也就你还关心我的死活。”
肖巍早习惯这家伙说的劲儿头,只淡淡回答:“以后别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了,你师父本就不容易,去做那些吃亏不讨好的事又是何苦呢?”
初见在牢里足够郁闷,理亏的摸摸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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