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初见由努转喜,臭美着哼哼:“是吗?”
“所以,不介意再帮我个忙吧?”陈海嫣竟然如此狡猾,又勾引他上钩。
“要gān嘛……”莫初见很警惕的反问。
“我知道有个地方藏有解药,你若是不怕,便帮我盗来,否则堆在那种珠宝成堆的地方也要烂掉。”
“不会是皇宫吧?”
“自然不是,我把地图画给你,怎么样?”
莫初见衡量片刻,还是被偷东西的刺激打败,点点头:“那有什么可怕,没问题!”
“真是个慡快孩子,不像许多南方男人优柔寡断。”陈海嫣明明在夸他,却像是意有所指,语气里无端的多出几分愤恨来。
莫初见摆摆手:“你还是快休息吧。”
“休息gān吗,大好的太阳,我们出去玩。”陈海嫣整整衣裙下了chuáng榻。
无言看向窗外已经快要西落的日头,莫初见哭笑不得:“玩什么?”
“那还用问,赌钱呗,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玩的吗?”陈海嫣表qíng奇怪的问道。
沉默片刻,莫初见露出了狐狸笑,现在他倒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女人了。
而且在接下来的整晚掷骰子中,两个人飞快的建立起了深厚的感qíng。
所谓物以类聚,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那时候莫初见只觉得陈海嫣慡朗中透着可爱,心无长物。
可是后来他才懂得,我们究竟能把自己藏得多么深。
因此也对笑容产生出了新的理解来。
也许,人群中晓得最开心的那个人,才最伤心。
次日懒觉睡到日上高杆,莫初见醒来洗了个热水澡,又磨磨蹭蹭的吃掉好些东西才提着剑出发。
这并不是因为他表现不积极,相反,莫大爷深知天黑好办事的道理。
照着陈海嫣所绘的地图,cha入京城横纵笔直的胡同里绕了半天,果然发现了个挂着枯枝藤蔓的篱笆东倒西歪,他不由大叹:这女人到底在这个城市住了多久,狗dòng都能让她发现。
也不管是哪家哪户了,莫初见起身便跃了进去,藏身入了石山后,才发觉这个隔院荒落已久,压根无人看守,也便大胆起来,飞檐走壁的开始寻找藏宝库。
从前不仅和穆子夜与夏笙学了很多上乘武功,莫初见还跟随着顾朝轩夫妇的步伐,江湖佐技一样没差,就比如撬锁偷窃,从来都十拿九稳。
打昏了几名看守的侍卫,他没费多久的功夫便打开了大门,封条卡的划破,大摇大摆进了去。
说起来这家还真是个贪官,很多架子上放满了不知名的宝贝,都熠熠生辉的好不神气。
他先找对了那灵药,又起了玩心,挨个看了起来。
最后莫初见还是被颗半透明的球吸引,那大约是琉璃所制,内壁被工匠巧夺天工的刻上了一副江南山水,看起来真像自己的家乡。
他把眼睛贴上去,又移开,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谁?”
竟然来了看守都没发现,听到一声大喊,莫初见惊得差点把球摔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便看着那个倒霉路过的侍卫大哥便已经被人敲晕在地。
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阳光,是个年轻的男人。
健壮的身材明显是常年习武,宽肩长腿非常英挺,气势bī人。
脸庞也如北方的天空,俊朗而gān净,没半分多余的犹豫和软弱,让莫初见明明就没有见过,却又觉得很熟悉。
男人轻皱眉头踱进藏宝库,打量着莫初见问:“是你?”
这个声音……
“大哥!好久不见了~”莫初见高兴地打起招呼,因为遇到救了自己的武士而一时高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不是昨天才见到?”这个男人显然没有和他客套的打算,问道:“你在这gān什么?”
“我来偷药救我朋友。”莫初见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男人英俊的脸面无表qíng,呆了半晌说:“没人教过你不该偷东西?”
“可是你看这家明显是个赃官,哪有清官买的起这么些宝贝的,与其放着,还不如给老百姓呢。”莫初见大言不惭的,自鸣得意了一下才反问:“大哥你是来gān什么的?劫富济贫吗?”
“……我来办事,恰巧路过。”男人今日穿了见普通的暗绿色衣服,倒也衣冠楚楚的很有修养似的。
“哦,这样啊,我……我该走了。”莫初见语结起来,生怕他因为和主人很熟而给自己办个通缉令之类。
“不用紧张,我不会乱说。”男人竟忽而露出了些笑意,像是冬日广漠的土地忽然被阳光覆盖,不仅温暖,而且充满了希望的力量。
莫初见心想,这真像个做大事的人。
想着便有点自惭形秽起来,腼腆的放下手里的圆球,踮着脚打算开溜。
“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是个赃官,不拿白不拿。”男人说道。
莫初见很惊异,他以为他会一丝不苟,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惊异归惊异,莫大爷还是很快伸出贼爪,把小琉璃球握在了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莫初见。”
“初见……”他轻声重复了次,又大方的微笑:“再会。”
“再,再会。”
不知道为什么,莫初见有点紧张,他用惊鸿浮影跑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人家的名字呢。
可惜身边也只剩下枯木琼枝,大雪纷纷扬扬的盖掉了一切痕迹。
到处都通透着,和秦城完全不同的美丽。
举着个糖葫芦回到酒馆时,小二忙不迭的就迎了上来,毛巾往肩上一搭,慌慌张张的和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小公子报告:“爷诶,今儿又有好几个西域的蛮子来找你那姐姐的麻烦了,我们也不敢管舞刀弄枪的,您快回去看看吧。”
莫初见差点噎死,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大吃一惊:“啊?”
说着便没头没脑的冲进陈海嫣的屋子。
结果大美人正在擦剑,桌上地板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本人却衣衫不染纤尘,平安无事。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追杀?”陈海嫣抬头问道。
“人呢?”
“什么人?”
“来欺负你的西域人。”莫初见好不容易把山楂咽了下去,眨巴眨巴眼睛道。
“废话,自然是半死不活的滚了,若不是我懒得清理,还真不想留活口。”陈海嫣哼道,利落的把剑cha入剑鞘,白皙的手指露出用力才有的青筋。
“西,西域人怎么你了?”莫初见被她的仇恨弄的紧张,从前秦城很少见到那些异族面孔,他不太懂什么家国大事。
“他们抢我们牛羊,杀我们百姓,无耻到了极点,”陈海嫣愤愤:”等我伤好了,见一个宰一个,让他们永远不敢来中原!“
愣了片刻,莫初见从腰间摸出药丸道:“对了,我按你吩咐盗来了。”
陈海嫣顿时转怒为笑:“小伙子,很聪明嘛,那家主人厉害,我以为你还得多忙上几天。”
“没什么,我碰上个熟人,主人倒是没回来。”莫初见摆手。
陈海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茶水将药服下,擦了擦嘴角道:“既然我身体很快能好,便只得告辞了,真的有要事在身。”
“没,没关系。”莫初见还是有点小失望,这可是好不容易遇见肯陪自己胡闹的人。
“谢谢你。”陈海嫣坐在桌边微笑:“不嫌弃的话,叫我声姐姐吧,以后有用得找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莫初见怔了怔,挺高兴的叫了声:“姐姐。”
陈海嫣满意的颔首,又嘱咐道:“你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不要走错弯路。”
“怎么才能不走弯路?”
陈海嫣指指自己的左胸口,说:这里,放大。”又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也放大。”
莫初见听到这种话便有些似懂非懂了。
在他认识的女人里,陈海嫣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
没有温柔婉约,也没有任xing骄纵,有时候她比男人更大气更坚qiáng。
总是开朗着微笑,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恰恰又是这样的女子背后的眼泪,最让人心疼。
是夜了,外面白雪飘零,映着月光,四处都散发着寒冷而美丽的清辉。
一道轻盈的影子忽而从房檐上静静掠过,无端的给这黑暗增加了些神秘。
它不经意的晃了下,便跃入某间窗棂,寒气刚刚带入,又被悄无声息的掩在了外面。
榻上的人,依旧睡得很熟,丝柔的黑发没有了束缚,像美丽丝绸般,满眼奢侈的散在了锦被上,清秀的睡颜,在那长而浓密的睫毛的点缀下,比白日的眉眼狡猾要恬静的多。
慢慢的走到他身边,伸手封了他的xué道,蓝澈才缓慢坐下。
忽而抬起犀利而忧郁的眼睛,看向了睡姿并不怎么高雅的莫初见。
不知怎么了,有万事在身,却一直记挂着这个小孩,有没有受欺负,会不会水土不服吃不进东西。
大概,狐狸都是会勾人的吧。
尽管是只还长着绒毛过冬的小狐狸。
蓝澈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尽管莫初见怎样都不会醒来,他还是觉得他动了一动。
鬼使神差的,便弯下了身子。
唇和唇越离越近,就连温热的喘息都能感觉得到。
门口一声轻响,让蓝澈猛地清醒过来,轻皱了下眉头,便警觉的起身追了出去。
店小二还在傻呵呵的打着瞌睡,完全没有发现有两个影子飞快的从自己头上掠了过去。
江湖,总是掩藏在生活之下的。
它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出乎意料,来人竟然武功不弱,轻功在这样的天气中运起来,也是踏雪无痕。
蓝澈越发担忧,他不知道莫初见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主。
想归想,脚下去没有松懈半分,终于在黑衣人赶出城楼之前,翻身划剑挡在了他的前面。
“来都来了,gān什么急着走呢?”蓝澈手臂是笔直的,几乎和那剑连成了一道线。
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把周围的雪照的通明。
黑衣人也许是打量他片刻,才不急不缓的做答:“不是怕怀了兄台的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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