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1_连城雪【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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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照轩想打开好好瞧瞧,却被穆子夜修长的手一按。

  “不要和这些扯上关系。”

  “安然那贱人惦记这么久,看看还不行。”他把盒子收好:“放心吧,我什么时候犯过错。”

  “嗯。”穆子夜点点头,又倒:“带采儿一块儿去。”

  顾照轩和他对视片刻,双眼眯眯,嫣然一笑:“好啊。”

  “早些休息吧,明日便启程,我走了。”穆子夜收好青玉长萧,漫步向门外走去。

  顾照轩点头,又觉的不对,这不是穆子夜的屋子么。

  回首,早没影了。

  “新婚就是感qíng好,做个专属流氓的劲头比以前大多了。”他无奈,拿起杯酒仰头而尽,习惯xing的顺着窗户就窜入月色没了踪影。

  她十岁在大雪纷飞的乱茔前哭的小脸都冻伤时,便看到还是少年的穆子夜只着淡薄的锦衣,面如白梅灿然,黑发及腰,被风chuī拂的如燕尾之蝶,面目忧伤的凝视自己。

  他说,没有家,没有人疼,你还有自己。

  她便跟他走了,过了胶州坐船一路南下,到了阳光灿烂的海岛,简直如同仙境,是自己梦都梦不到的盛景。

  她父姓杨,没有名字,穆子夜轻携起朵花,笑的万物失色,说,多美,真让人想采摘下来留住,你就叫采儿吧。

  他教她读书写字,剑法医药,风采绝世,简直无所不能,杨采儿把他当作神,控制不住的崇拜,仰慕,毋庸置疑的忠心耿耿。

  穆子夜是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但顾照轩,简直就是灾星。

  不知何处而来的也便罢了,整个人长得不男不女,行迹放dàng,没半个规矩,得到机会必来欺负她不可,着实讨厌得很,十多年不让人得半点安宁。

  而她,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完成重任,竟然要和顾照轩同行,太令人崩溃了。

  杨采儿挑着丹凤眼只管赶路,手拿着剑,长发竟然长过短裙,掩映着紫靴晃晃然大步向前,完全不管讨厌鬼不是如厕就是休息要不饿得鬼哭láng嚎,整个成了冷面煞星。

  “杨小采,走不动了,休息休息。”

  顾照轩又开始放缓步子。

  “谁要你不骑马,大男人连路都走不动。”丹凤眼使劲一瞟他,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去。

  顾照轩又拎着剑颠颠的跟着,华丽的紫衣随风而飘。

  “还有,我都说你不许穿紫色衣服,难看死了。”

  “这样显得咱们是一伙的嘛。”

  “谁和你一伙!”

  顾照轩故意气人的声音:“你穿也不好看。”

  “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杨采儿大喊一声,自觉和这个白痴说话显得像个傻子,索xing扭过头去。

  “不就是老大给你起名字拿了紫花吗……”

  顾照轩哼哼:“你暗恋也没用,又没夏笙那个小劲儿。”

  长剑还未看清就卡到他脖子上,杨采儿很认真地想杀人的表qíng:“你怎么如此恶心,不要以为全天下人都和你一样。”

  顾照轩很无辜的看着她,漂亮的脸蛋像只纯良无害的白兔。

  杨采儿深喘一口气,收了武器。

  “我是傻啊,暗恋确实没用,有时候就该霸王硬上弓。”顾照轩又补了句。

  杨采儿很堤防,头上的轩儿跟着颤了下。

  “快点走,到了城里就买马,拖拖拉拉的两个月都赶不到。”她跟大姐头似的,又开始冷着脸。

  两人彻底无言的继续行路。

  当然,只是暂时。

  沉默是片刻的,吵架是永远的。

  二人沿大道北上,景色渐渐萧条荒芜,山也不似南方郁郁葱葱,骨骼在寒风中逐渐露出,险而刚直。

  漫漫长路,浅浅荒糙,两个绚烂的小点在初冬的单调中就格外显眼。

  “顾照轩!”

  北方的天有些冷了,杨采儿穿着白绒紫衣,可爱的不得了,站在地上气的跳脚。

  顾神医jian笑。

  “我的马呢?!”

  “大概是跑了,谁让你太沉,它肯定苦不堪言。”

  “你……!”

  杨采儿气急了,使劲拉他的腿:“你给我下来,谁让你放我的马,不许骑,滚下来。”

  顾照轩索xing把两个脚都盘到马上,那马也乖乖的不动换,杨采儿瞪眼睛拿他没辙:“我怎么办,赶不了路了,都怪你神经病!”

  “没关系啊,我们骑一匹也是一样的。”顾照轩美目一眨,笑嘻嘻。

  “我不要。”

  杨采儿不高兴,自己转身拿着剑往前走去。

  顾照轩沉思,这怎么比个男人还难摆平。

  杨采儿哪愿意着了他的道,心想走不了多远你小子还不是得把马jiāo出来,谁知身后一声马鸣,还为反映过来,忽而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起侧坐在马上狂奔。

  “你gān吗……”杨采儿刚骂一句,瞧见身后不知何处而起的一群黑衣武士马蹄急促,顿时住了嘴,任由顾照轩抱着往前冲去,长发散落风中。

  她完全不知此次押送的是何物品,竟值得他们亲自远去京师,而路上追兵无数,但显然只是同一批人,对这宝物岂是觊觎,绝对是明抢。

  急逃到一片荒地,顾照轩有些喘息说道:“你先走。”

  话音刚落就跳下马,杨采儿自然信得过他,麻利的转身拉住缰绳一夹腿奔入岔口。

  寒鸦在头上掠过,天色晚了。

  杨采儿牵着白马站的腿有些发麻,晃了晃,身上的长剑碰到衣服首饰跟着叮当做响。

  一切都静谧的几近安详,她的心,却跳的厉害。

  连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顾照轩虽然说起话来没个正型,但是做事从来不出纰漏。

  然而现在,没多远的路,杨采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穆子夜说过,如果你想做事准确的达到目的,就不要心慈,要选最笔直的路。

  她应该带着锦盒往京师方向急去。

  抬头望了望枝叶嶙峋的东树,杨采儿长嘘了口白气出来,牵起缰绳越身上马。

  她还是不足以独当一面,如果哪个神经病死了,而自己逃跑,是一辈子的于心不安。

  杨采儿朝着来时的路去了。

  马蹄没踏多远,荒凉大道转角的石边,就露出一抹浅紫色。

  她的心咯噔一下子,跳下马就跑了过去。

  确实是顾照轩,不过没有受伤,只是傻愣愣的坐着。

  “喂,你搞什么鬼!”杨采儿生气,拍了他一下。

  如梦初醒似的,顾照轩抬起头,一缕乱发横在嘴角,又被风chuī下,只留下在青天苍地中格外白皙的面容。

  “你怎么回来了?担心我啊。”他拍拍衣服站起身,语气还是油腔滑调。

  杨采儿眨了眨丹凤美目,竟然点点头。

  “你要是除了事,主人会担心的。”

  顾照轩苦笑:“我能出什么事?走吧。”

  他又显得古怪,老老实实地就牵着马往京师方向去了。

  杨采儿侧着头没动地方,大喊一声:“顾照轩!”

  他微怔的回过头来。

  “怎么了?”

  “没怎么。”

  “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真不够意思。”杨采儿一跺脚,抱着手老大不乐意。

  顾照轩愣愣的看着这个不经意间就长大的女人,好像,能说出来的对象,也只有她了。

  “你可知我们送的是什么宝物?”

  杨采儿摇摇头。

  “是当朝皇帝的御玺。”

  小姑娘吓了一跳,瞪着眼睛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事,也只有我们五个知道,很多东西老大是不方便讲的,你明白。”

  杨采儿还是惊愕不已,点头。

  “刚才,刚才他们那些人里,大约是有个影门的长老,他说,说……”

  “你怎么还学会吞吞吐吐的了。”

  “他说我是个傻瓜,gān嘛要替仇人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来送去……”

  杨采儿看看他身后的荒糙,北方的荒糙特有的灰白与光彩熠熠的顾照轩对比鲜明至极,她的眼神渐渐回焦,喉口动了一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顾照轩叹口气,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也许他是死到临头的胡说八道。”

  杨采儿聪明的很,死不说话。

  “不管那些,我们先找地方歇息下来吧,京城不远了。”顾照轩轻松上马,伸出手对着杨采儿。

  她看着他,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那个打打闹闹一直在自己身边yīn魂不散的不要脸,忽然之间远了不止一点半点,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悠悠的古道,西洋残照。

  她俏脸有些哀愁,慢慢伸出手去。

  两道逆光的手影,相触,像是燕舞斑斓,紫色的衣摆堆叠到了一起。

  策马奔腾。

  顾照轩自小就生活在青萍谷里,他比采儿微微大些,只是根本不记得自己出生的地方。

  他们十岁左右就认识,青梅竹马,慢慢长大。

  穆子夜像是兄长,又像是个更彻底的长辈,他守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而他们,在倾其所有,为穆子夜一点点揭开秘密残忍得有些骇人的面纱。

  只是顾照轩的秘密,他从不提起,也不回答。

  御玺的主人,不是皇帝,就是可以成为皇帝的王子。

  在江湖波及到的地方,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顾照轩亲自来送呢?

  都说穆子夜老谋深算,冷血无qíng。

  可他们对他是有qíng的,而且不浅,穆子夜不过是在告诉顾照轩,你可以回去,可以,留在那里。

  真真是用心良苦。

  京城和水袖舞琴的江南不同,新建的皇城,四处都透着庄严的皇家气派。

  你走在那宽阔的街道上,几乎无时无刻不能感受到权力倾天的统治力量。

  这里,江湖人是很少的,至少看起来不多。

  杨采儿他们到达已经深夜,找了家老字号的店休息。

  鸽子放出去,还未吃晚饭,就飞了回来。

  “时间地点都好了?”杨采儿衔着筷子。

  顾照轩放掉白鸽,就着灯火把纸条烧毁,道:“嗯,明天傍晚就去。”

  丹凤眼qiáng笑出来,在小脸上眯眯的:“那太好了,赶快办完事回去,这里冷的受不了,我好久不回来已经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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