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弦不耐道,“孤家寡人,又没个牵挂,有什么好备整的。蔡襄,你这个兄弟,温吞吞的xing子,像什么话,本尉得好好训训。”
蔡襄赶紧道,“都尉说的是。”
魏弦也没放在心上,又哈哈笑着去和成临青说,“临青,老实和你说,你这个乘龙快婿,我本是想收进军里的,不想你倒是下手快。”
成临青面上笑着,心里苦叹,不是我下手快,是蔡襄这小混蛋下手快啊。
这边,魏之之听着却放在心上了,沉吟片刻,和身后明翠说,“叫岚侍卫来。”
明翠点点头去了。
吃过饭后,戏曲开始了,嘤嘤嘤的秦腔,最先端出的自然是经典《软玉屏》。
没嘤嘤一会儿,苏换眼角就扫着魏弦和霍安,一前一后出了水亭子。她按捺住好奇,端庄坐着看戏。
不片刻,莲桥上好似走来两个人,苏换以为是魏弦霍安回来了,不想眯眼一看,竟是永荣,跟着一个都尉府侍卫身后走来了。
魏之之眼角略扫,目不斜视看戏。
永荣进水亭子后,蔡襄显得有些吃惊,“永荣,你怎么来了?”
永荣讷讷道,“是都尉命属下来的。”
如今他不比往日,已是魏弦手下之兵,自然称谓都换了。只是他扫了一眼,却没见着魏弦,不免觉得奇怪。
魏之之看了一会儿,去和苏换说,“小四,软玉屏都听过好些次了,没什么意思,咱们出去逛逛吧。”
苏换也瞧过这出软玉屏,便起身跟着她高高兴兴出去逛园子了。
魏之之起身来,明翠立马喊,“岚侍卫,小姐要出去逛逛。”
岚侍卫会神,赶紧带了两个侍卫跟去,大小姐逛园子,没两个侍卫跟着怎么放心。
他走了两步,见永荣立在那里目视戏台,巍然不动,不禁轻咳一声,“永荣,立着做什么?”
永荣纠结了一下,只好不qíng愿地抬脚,提前适应他给都尉大人以及都尉千金当牛做马的悲惨命运。
这晚有皎洁月色,月色里花香盈盈,倒是极好光景。魏之之和苏换慢慢走着,叽叽咕咕说着话,非燕自是跟着她四姐姐的,一路蹦跳着,摘了花来玩耍。
连着永荣,魏之之出来带了四个侍卫,均是默默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月辉清朗,永荣听着前面传来女子轻笑,声如银铃,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也不敢提醒那两个姑娘,你们走远了,该折回去了。
梨chūn园里的景致多,转过一面开满菟丝花的花墙,是一条碎石小径,小径尽头传来嘤嘤咛咛的绵软唱腔,显得缥缈幽远,原本是好景致,可前方走来四五个摇摇晃晃的华衣男子时,这景就略有些不美了。
见着有陌生男子,魏之之拉了苏换,便转向右面的一条小径。
几个华衣男子窃窃低语,又笑了几声,领头那男子脚下略快,几步走过来,轻咳一声,把声线调整得优雅又温存,“兰桂胜流芳,月下丹光丽。姑娘,赏月呐?”
繁世锦一百一十八章我能下蛋了?
兰桂胜流芳,月下丹光丽。
苏换觉得,这是句好诗。不过这句好诗用这么个不男不女不yīn不阳的声音说出来,着实毁美好。
她淡定地垂着头,这声音这腔调,就是专程来闹妖蛾子的,她八百年前就有经验。
魏之之小姐秀眉微蹙,眼角扫了那油头粉面的华衣男子一眼,高贵冷艳气质瞬间上身,牵着苏换,目不斜视往前走。
岚侍卫微沉脸,冷冷瞄了那几个华衣男子一眼。这日他们都着便装,没有着保宁军服,想来这时人家眼里只有漂亮姑娘,根本没留意他们是扁是圆。不过,既然大小姐没发话,他们自然按兵不动。
不想那油头粉面笑着喷些酒气,还来劲了,后退两步,哎了一声,笑眯眯挡住两个姑娘。
月下醉看美人颜,古往今来最风骚。何况这两个美人,还这么货真价实,真真是各有风qíng。
魏之之站住,高贵冷艳地问,“公子何事?”
油头粉面笑眯眯,“小径幽深,不定有豺láng虎豹,两位姑娘芝秀貌美,身单力薄,当有护花人呐。”
苏换低着头去抚额角。调戏姑娘用半文不白的腔调,最是没品味。就说人家徐承毓大爷,当初调戏她,那叫一个露骨风骚,从不屑于吟诗作画吊书袋什么的,每次都把她调戏得热血沸腾恨不能拍死他。
几个华衣男子都摇摇晃晃围过来了,酒壮色胆,人家姑娘身后三五步远,还跟着四个大男人呢,全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忽视了。
魏之之上下打量油头粉面一眼,忽然微笑,“公子想当护花人?”
油头粉面见佳人月下笑,魂都落一半,赶紧点头,“正是。”
魏之之说,“公子何门何姓?”
油头粉面正想张口说,旁边一个男子见着还清醒,扯扯他衣角,于是他及时改口道,“英雄不问出处。”
魏之之冷笑了,“英雄?就你这怂样,当个豺láng虎豹,都嫌不够命格。”
说完昂首挺胸往前走,苏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油头粉面原本正要怒,瞄见苏换一笑,另一半魂也落了,这姑娘笑起好漂亮,睫毛弯弯桃花脸,含娇带媚正盛放。
于是一dàng漾,伸臂就去拦,“美人止步呀。”
魏之之的脸完全yīn下来了,“岚侍卫。”
岚侍卫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挡开油头粉面,二话不说,将腰间佩刀一抽,哗的一声雪亮雪亮。
有人顿时醒酒几分,低低道,“陈公子,瞅着像是官家人,走吧走吧。”
油头粉面哈的一笑,酒劲冲头,不甘失了颜面,“姑娘带刺儿啊?我玉面小七郎,最欣赏花带刺儿。”
魏之之冷笑,“是么?岚侍卫,就让这刺儿给他醒醒酒。”
岚侍卫得令,一把揪住玉面小七郎就打,另两个侍卫一看,立马也出手了,gān净利落几个过肩摔,将几个酒囊饭袋摔得哎唷连连。
永荣脚下动了一下,只挡到魏之之苏换面前去,没有动手。
魏之之怒道,“你木头人啊?”
一个华衣男子歪歪倒倒撞过来,永荣轻松将他一拂,沉稳道,“大小姐,岚侍卫他们拿得下。”
魏之之气结。
非燕淡定背着手,站在她四姐姐身边,看得连连摇头,“我师兄说,调戏姑娘一看本事,二看格调,又有本事又有格调那是风流,又没本事又没格调就是下流。四姐姐,这几个人下流。”
玉面小七郎正被岚侍卫一记老拳,打得哇哇大叫,坐倒在地,这时一听被个小丫头骂下流,气得七窍生烟,连声呼号,“喊人喊人,给老子喊人来!”
于是混乱中,一个华衣男子从腰间摸出个奇怪玩意儿,往嘴里一chuī,发出一种尖厉的怪声。
岚侍卫沉着地扭住一个人,毫不客气地一用力,卸了他一只膀子,顿时痛得那人鬼哭láng嚎。
“永荣,你送小姐她们回水亭子去,这里我来拾掇。”
魏之之高贵冷艳地哼一声,提裙便要走,不想那玉面小七郎猛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就去抓魏之之的肩。
魏之之不防,一把被他抓个正着,顿时花容大怒,“脏手拿开!”
她话音未落,面前的木头人已动了,二话不说,提起一拳就打在玉面小七郎脸上,打得玉面小七郎嗷的一声,腾腾后退几步,歪头吐出一口血。
非燕觉得好热闹,跳着拍手,“永荣哥打得好!”
苏换吃惊道,“永荣瞧不出你这么狠呐。”
玉面小七郎嗷嗷叫着扑过来,永荣一面打一面腹诽,我算什么狠,换你那夫君来,这人满口牙就没了。
这时大路上已响起急急脚步声,似有一群人正冲过来。
永荣怕人多混乱,误伤魏之之和苏换,几下将玉面小七郎撂倒,qíng急之下,伸手就去拉魏之之,“咱们从那边走,这里jiāo给岚侍卫。”
魏之之愣了一下,竟难得没有耍高贵冷艳脾气,乖乖跟着他走。苏换非燕明翠也急忙跟上。
那群人已从大路冲进碎石小径来,见着像是谁家豢养的打手,目测有二三十个,呜呜啦啦冲过来。
岚侍卫三人原本一直赤手空拳,不想伤人死人,却不料这几个纨绔公子还就不依不挠了,于是一怒,哗啦就拔出佩刀来了。
正一派混乱,忽然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闹什么?”
魏之之原本正乖乖跟着永荣走,一听这声音就欣喜回头,“爹。”
苏换回头一看,岚侍卫三人正大发雄威,刀来拳往,将一群打手揍得满地找牙。
硝烟弥漫里,魏弦正负手而立,面有怒容但不惊不动,身旁站着霍安,见着一个人歪歪倒倒过来,风轻云淡地伸手揪住,反手一扭,嘎吱一声,将那人胳膊折断。
啊啊啊——
这声音好凄惨。
有人被这声音完全惊醒,发现这场月下戏美人戏大了,急忙去扯玉面小七郎,“陈公子我瞧着那人眼熟,好像……好像保宁都尉魏大人……”
玉面小七郎正皱着脸哭嚎,闻言歪头一看,瞬间彻底酒醒,糟糟糟,还真是那保宁黑面神魏弦!于是赶紧喊,“撤!”
魏弦冷笑,“撤?阿岚,全给我拿下,押回去。”
几个纨绔一群打手,自然还费不着霍安动手,岚侍卫带人很快将人制服,魏弦鼻子里冷哼一声,瞧也不瞧那几人,抬脚大步向魏之之走去。
明翠见状,急忙低咳一声,“小姐,手。”
魏之之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被火炭烫了般抖开永荣的手。
永荣茫然看她一眼,也回过神来,啊啊啊他刚才一直隔衣抓着魏之之大小姐的手臂。顿时背后冒冷汗,怎么办?魏小姐一发难,他又死得很难看。
于是喏喏退后一步,紧张极了。
魏之之撒娇地喊一声,“爹爹。”
魏弦皱眉道,“大晚上的,姑娘家到处走,像什么话。”
魏之之翘嘴道,“软玉屏听过好多次,都听腻了,我和小四出来逛逛,谁知遇上这几个……”
霍安走过来,苏换急忙过来扭他手,低声问,“你去哪里了?”
霍安笑了笑,没说话。
方才那玉面小七郎,这时已变猪面小七郎,唉唷唉唷不知叫唤些什么,魏弦听着聒噪,只吩咐岚侍卫押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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