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轻松许多,温顺地任由他带着游去。
游啊游,终于攀上那处隐秘的芦苇地。永荣松了一口气,遇上这种惊悚扭曲吓死人的大小姐,真是他三生不幸,赶紧把她先推上岸,然后自己再喘着粗气翻上岸,也顾不得说话,四肢摊开,倒在密密芦苇里,大口大口喘气。
魏之之这时也软成面条,湿淋淋躺在芦苇丛里,仰面看天,大雨密密,淋得她睁不开眼。
终于她哎了一声,“láng心狗肺……”
她喘口气接着说,“你还舍得来救我啊。”
永荣默了一下,猛然就爆发了,蓦然翻过身,撑在她上方恶狠狠俯视她,“你居然会游水?”
魏之之无辜地看着他,“我从小就会。我爹教的。”
永荣气得发抖,红着眼盯着她,“你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小姐?野丫头!”
魏之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大小姐也罢,野丫头也好,总归有人娶!”
说完就要去推开他,不想这被她折磨摧残已久的男人,今天是真的爆发了,猛然低头,压住她就啃。
魏之之瞬间天打雷劈。
大雨天,芦苇丛,荒郊野外,你又非礼老娘!
可那人凶蛮极了,压住她辗转地吮她嘴唇,她原本就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嘴,永荣舌头就往她嘴里钻,气势汹汹,跟报仇一样,钻进去就搅,丝毫不温柔,搅得她头晕,慢慢闭上眼,学他一样,吮咬他的嘴唇。
永荣的亲吻慢下来,像小鱼一样轻轻吸她的唇,吸得喘气越来越粗,猛然离开她,撑起身,低头看着她,无奈地叹口气,“你吓死我了。”
魏之之摸摸被亲得红肿的唇,看他半晌,忽然妩媚一笑,“你果然是个会装的。还说不喜欢我。”
永荣沉默一会儿,慢慢说,“我喜欢不起。”
魏之之愤怒极了,一把推开他,坐起来,“德行!你一个男人就这么点志气?刚才啃得舒服,现在就不认账了?我魏之之都没脸没皮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怂着?混蛋混蛋láng心狗肺!”
她说着便去打永荣,永荣怕动静太大,翻身又将她压下,用额头去抵住她额头,低低道,“真拿你没办法。”
魏之之闷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抱住他脖子,“永荣,我真的喜欢你。”
她顿了顿,又说,“如今这个样子,我什么名节都没了,我要赖着你。”
永荣道,“大小姐,我什么都没有。”
魏之之哼了一声,“你挣呗。你又不是绣花枕头,你那些本事拿来看的?”
永荣正想说话,忽然耳畔听得隐隐的呼声,“大小姐……”
他忙翻身坐起,紧张地扯扯魏之之,“好好好,你快起来,我叫他们。”
魏之之不慌不忙坐起来,抬起手背抹额上的乱发,“反正我名节被你毁了。”
永荣真是急死了,“你就是不管他们死活,好歹想想你爹啊。我不是怕,可如今这个样子,传出去你爹颜面何在。”
魏之之一怔,对啊,她太任xing了,居然忘了她爹,想了想,歪过头在永荣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悄悄往水里滑,攀着岸边说,“快来救我,立功啊。”
话音落,哧溜滑进水里不见了。
永荣哭笑不得,赶紧滑下去。
魏之之,你是老子见过的最野的大小姐!
这一日泛湖摘梨子,摘得大小姐落水险些被淹死,好在被侍卫捞起来,奄奄一息地回到都尉府,入夜就高烧不退,吓得魏弦从城西军营赶回来,叫了五六个大夫来看。
承毅伯长公子也吓坏了,送了自己娘亲回府,匆忙换了身gān净衣服,又赶来都尉府探望。
二姨娘正提心吊胆地嘤嘤哭,魏弦没个好脸色,勉qiáng把持住,三言两语将那长公子挡回去了。
魏之之半夜里悠悠醒来,还烧得迷迷糊糊,睁眼见她爹坐在桌旁守她,心里一酸,喊了一声,“爹。”
魏弦睁开眼来,看见她,忙走来坐到chuáng边,抬手摸摸她额头,觉得高烧已退,放下心来,虎着脸说,“怎么回事?”
魏之之坐起来,赶紧道,“你别怪二姨娘,也别罚明翠,是我自己不小心,踩滑了,掉进湖里的。”
魏弦沉默地看她两眼,忽然说,“我没怪她们。那个永荣,我先关起来了。”
魏之之大惊,“你关他gān嘛?他救我的。”
魏弦冷笑,“你紧张得很呐?”
魏之之赶紧抚抚自己头发,“是你自己常说,军中功过奖罚,就该清楚明白。你这时把他关起来,还不是打自己脸?让别人怎么服你。”
魏弦道,“我关他,是因为他撒谎。”
魏之之急道,“他怎么撒谎了?我是会水,可今日大雨,泠泠湖水急,要不是他,我就被冲到湖心去了。”
魏弦说,“你娘今日下山了。”
魏之之两眼一瞪,顿时静寂下来。
魏弦目光如炬,继续说,“明翠我也审了。”
魏之之低着头沉默。
魏弦怒道,“古人云,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果然极有道理。那个小混蛋,居然都尉府墙角都敢扒!”
魏之之平静一下,抬起头说,“爹,我不嫁承毅伯长公子,他虽然不错,可我不喜欢。我喜欢永荣。”
魏弦继续怒,“他一个穷小子,也敢肖想你?”
魏之之淡定道,“是我先肖想他。”
魏弦拍chuáng而起,“放肆!”
魏之之抬头看着他,“爹,娘嫁给你时,你也不过是边地一个小小校尉。是你说的,男人凭本事,生来就锦衣玉食,那是人家命好,可羡慕不可敬佩。”
她顿了顿又说,“永荣哪点不好?他老老实实,从不滑头,你叫他跑一百圈他不敢跑九十九圈。他箭法好,你也欣赏,明公公也夸赞……”
魏弦冷笑着接道,“不过你最欣赏他的木工手艺,他给你雕的小木人,你每日抱着睡。”
魏之之脸皮一红,明翠这个不坚贞的丫头,连这些都卖她。
魏弦冷冷道,“明翠,滚进来。”
小可怜明翠两眼泪花花,哆哆嗦嗦走进来,脸颊红肿得老高,嘴角也破了,血淋淋的,明显被掌过嘴。
看见魏弦黑脸黑色,赶紧噗通一声跪下。
魏之之急了,掀被就下chuáng,“爹,你不许动明翠!”
魏弦哼的一声,“我不动她。我去动那个小混蛋。”
说着便要拂袖而去,魏之之急得扑下chuáng来抓他。
魏弦猛回身,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个字,我今晚就弄死那小子。”
魏之之吓住,瘫坐在chuáng上。
魏弦黑着脸离开了。
明翠跪在那里呜呜呜哭,口齿不清说,“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可嬷嬷要用针扎我手指,我好害怕……我……我我就全对老爷说了……”
魏之之瘫了半晌,才慢慢下chuáng来,蹲下来扶起她,抹开她额前乱发,镇定道,“你回房去睡觉。我在,谁也不敢再动你。”
明翠哭哭啼啼,谢过她家小姐后,转身出去了。
魏之之冷静下来,披了衣,坐在桌边,拿起银挑子,慢慢拨灯芯,漫漫长夜,慢慢静想。
同是漫漫长夜,永荣也在慢慢静想,兜了一圈,倒又回来了,他记得他第一次进都尉府,就是被丢进这间黑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关了一夜。
唔,话说东窗事发得蛮快。
魏弦只让人把他关起来,也没说缘由,也没来审他,未来很忑忑很黑暗很不妙啊。
永荣在黑暗里托着腮出神,一出神,居然就想起许多事。
泠泠湖初遇,他那一巴掌真真是埋下祸根。
魏之之死活看他不顺眼,一口恶气在胸间。
结果赏梅碰着她,看烟花碰着她,都尉府醉酒碰到她,处处yīn魂不散处处冤家路窄。
她要他去猜字谜,结果他莫名其妙压了她。他踩扁了她的泥人,结果他被押到校场she箭she得要瘫痪。他在都尉府喝醉酒,结果在后花园假山旁非礼了她。
再后来,妖蛾子就更多更奇葩了,譬如魏之之让他刻木人,譬如魏之之让他转糖饼,譬如魏之之吐在他脖子里,譬如魏之之让他猜饼馅,譬如魏之之把他拐去芦苇dàng各种犯错……
魏之之,魏之之,他笑了笑,在黑暗里想,魏之之,老子死了,记得烧纸。
这一夜,人在京中的霍安,并不知永荣这一身妖蛾子,不过他也辗转难眠,十分想念他的小葡萄,可又十分纠结,不知回去要怎么跟葡萄她娘开口,说一件她定然会反对的事。
繁世锦一百三十二章霍安,你属láng的吧
翌日清晨,魏之之早早就起chuáng,唤了明翠进来,将自己拾掇得jīng神,和往常一样,去前厅等她爹一起吃早膳。8
谁知魏弦怒气不消,走出来,看见魏之之,yīn着脸一声不吭往外走。
三个姨娘娇滴滴喊老爷,也没让他停顿半步。
魏之之忙起身来,从桌上拿了两颗未剥壳的热jī蛋,赶紧跟出去,低声道,“爹。”
魏弦不理她。
魏之之也不说话,就默默跟着他走。永荣被关,大家只当他做错事被罚,倒也不觉得奇怪,整个都尉府风平làng静,魏弦头没被门夹,这种女儿和侍卫闹出私qíng的事,自然低调低调再低调。
穿过小花庭,走过曲回廊,魏弦忽然绷着脸一转身,“gān嘛?”
魏之之讨好地笑,拿出一颗jī蛋细细剥壳后,递到她爹面前,“爹,你吃jī蛋。”
魏弦绷了一会儿脸,还是接过了jī蛋。这是魏之之小时常玩的把戏,一惹魏弦生气,她就这么来讨好他。魏弦想起那时,总会心里一暖,可很快又清醒地意识到,他宝贝女儿是在变相地担心那个小混蛋,立马就凄凉了,遣退了身后侍卫,冷道,“有话就说。”
魏之之等的就是这句话,赶紧正色道,“爹,我要嫁给他。”
魏弦气极反笑,“好。你跟我来。”
永荣迷迷糊糊昏睡了一夜,身上湿衣已被穿gān,不过好在六月天,也没着凉,就是饿得厉害,被开门声惊醒后,他睁开眼,见魏弦大马金刀地走进来。
他赶紧爬起来,右膝一曲,跪下道,“属下见过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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