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走出来时,穿了她送给他的天青色衫裤,黑发束得整齐,看起来额宽目黑,挺拔有神。
苏换跑过去扯扯他的衣服,“哦哦哦,那个裁fèng好眼力,你穿这衣服很合身嘛。”
霍安想摸她的头发,苏换一扭身子,“别摸,我好不容易才簪起头发。”
她眨眨眼,伸手指指头上,“霍安,你把你娘的簪子给我簪,她会不会生气呐?”
霍安摇摇头。
苏换于是高高兴兴出门了,临走前叮嘱达达和小二,“看好家呐,我才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达达和小二汪汪一声,委屈地看着主人带着姑娘出了门。如今,它们的主人不要说带它们出门,就是抚摸也很少抚摸它们,瞅着空就想抚摸那姑娘。
为什么啊为什么,那姑娘明明就才来一个月,为什么可以后来居上呐?
冬河的家在村东。他是他们家三代单传,婚事自是办得热闹,上又有三个姐姐,今日都携了夫君孩子回来,加上几乎全村人都去了,因此更是热闹。
远远听见嘈杂人声,间或还有一两声鞭pào响。苏换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招惹的妖蛾子,忍不住有点心虚,“霍安,大家会不会讨厌我呐?”
霍安摇摇头。
苏换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花穗肯定也会去吧?”
霍安终于明白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手写:没事。
苏换急忙缩回手,四处瞅了瞅,生怕有人看到。
霍安倒觉得有趣。
快走近冬河家时,一群孩子吵吵闹闹地跑过,“走咯,看新娘子去咯!”
苏换眼睛一亮,“我们也去村口看新娘子吧。”
霍安点点头。
苏换好不欢心,霍安大爷自啃过她几次后,几乎对她有求必应,再没有从前的不耐烦耍xing子,直让苏换姑娘感叹,她绞尽脑汁做美食贿赂他,原来还不如让他啃啃嘴巴来得有效。
二人于是走到村东口去瞧。
村东口一棵老树上挂了鞭pào,爆得噼里啪啦。苏换捂着耳朵往霍安身边躲,就在这一片喜气洋洋和热闹混乱中,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色喜服的冬河,容光满面地迎亲回来了。
苏换挥着手大叫,“冬河,冬河,你好神气呐。”
冬河坐在马上,笑嘻嘻地摇摇手。
霍安拉了苏换退到路边,迎亲队伍敲敲打打地慢慢走过,苏换两眼放光地去瞅花轿,风chuī过来掀起花轿窗帘一角,她于是眼尖地瞄见了坐在里面,大红盖头的新娘子。
看了半天,她咬着手指点评道,“我觉得吧,还是新郎比较神气,坐在马上八面威风,新娘子太可怜了,坐在轿子里还盖着红帕子,什么热闹都瞧不见。”
霍安又摸摸额角。苏换姑娘就是苏换姑娘,始终不改奇葩本色。
桃花村第四十三章杀老虎太危险了
随着迎亲队伍到冬河家院子,一大群人欢天喜地拥出来。苏换正看得笑眯眯,忽然一眼瞄见人群后立着的花穗,冷冷清清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她的笑容顿时就没了。
吉时至,新人三拜,完成仪式,便由着喜娘牵引一对新人入了新房去完成dòng房仪式。院子里大家一哄而散,三五成群地围着桌子坐了,热热闹闹地拉家常。
霍安很少在村里走动,又是哑巴,因此相熟的人很少,若不是苏换想来,他绝不会来这么热闹的场合。这让他有些不自在,领着苏换坐在最偏的一桌,剥了两颗花生放她手里。
苏换没心qíng吃花生,转头瞅远远坐着的花穗。
花穗正和几个同龄女孩子坐在一起,说说话,偶尔浅笑一下。有女孩子扭过头来看苏换,又偏过头去和同伴喁喁细语,然后几个女孩子都转头过来看苏换。最终,花穗也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霍安,漠然地回过了头。
苏换觉得自己好孤立,忧伤地回过头,低头咬花生,“霍安,反正也看了冬河成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霍安明白她的心qíng,于是点点头。
二人正要起身,却有人喊,“霍安,小四。”
转头一看,是宝丰,还有那几个常玩的后生,笑嘻嘻地向他们走来了。
苏换一笑,“宝丰,你们来呐。”
几个人一坐下,孤零零的一桌顿时热闹起来。
宝丰面色如常,温和笑道,“你们这是要走呐?”
苏换点点头,瞥一眼远处的花穗,“嗯,我和我哥要赶回去喂达达和小二。”
宝丰目色深沉,看一眼霍安。两人还扮兄妹呐,那晚啃得好激烈,不要说花穗,连他都被震撼了。
霍安倒坦然,目光澄澈地回望他。
于是他说,“不急,吃了饭再回去吧。小四,冬河把你当兄弟看,待会儿他出来敬酒,不见你和你哥,会不高兴的。”
苏换看一眼霍安,勉qiáng应了下来。
大家又热热闹闹说开了。苏换渐渐活泼起来,霍安坐在她身旁,面色平静,目光柔软,偶尔看她一眼,并不因为大家都说得热闹,独他不能说话,而感到落寞不安。
宝丰微微扭头,果然瞥见花穗往这边看,然后落寞地垂下头,剥花生。
就在这时,连三叔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
有人喊,“三叔,你怎么才来呐?罚酒罚酒!”
众人哄笑。
连三叔笑着拱拱手,拿着他的旱烟杆子四处张望,待望到最偏一角时,蓦然眼睛一亮,“霍安,终于找到你了。”
霍安有些茫然。找他gān嘛?
这时院门口走进来两个红衣捕快。众人笑声一顿,瞬间安静下来,人家办喜事,怎么来了捕快?
苏换一看,手里的花生哗啦落在地上。
她紧张地扯霍安衣袖,“会不会是那晚……”
霍安摆摆手,示意她闭嘴。他皱皱眉,那两个红衣捕快他瞧着有些眼熟。
为首的红衣捕快是个大胡髯,身材高大,这时环顾四周,抱拳一笑,“打扰各位乡邻了,在下庆余城衙门捕头赵敢,这里向乡邻们道喜了,祝两位新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连三叔急忙笑着解释,“大家别误会,赵捕头是有些事来找咱们村霍安。大家吃着喝着,继续,继续!”
众人继续热闹起来。
连三叔领着那赵敢二人,穿过几桌,走到霍安他们这桌,挥挥旱烟杆,“阿安,这是衙门的赵捕头。”
赵敢抱拳拱手,慡直一笑,“兄弟可还记得我?我们见过面的。”
霍安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那个红衣捕快,招风耳,红鼻头。哦,他想起来了,那日在市集上买shòu皮的两个捕快。
于是他也起身抱拳施礼,点头致意。
连三叔用烟杆撬了几个后生小子起来,“去去去,那边去坐,大人商量要事,小孩子一边去。”
于是赵敢二人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了,他指指身边的招风耳,“这是我属下,阿罗。”
阿罗抱拳致意,顺便瞥一眼霍安身边的苏换。这就是那哑巴飞身扑出去救的美,哦,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换谁谁都扑出去。
赵敢说,“霍兄弟,庆余城北出十里,有座大山叫做令丘,你可知道?”
霍安点点头。那山是真正的深山,他去打过猎,山势陡峭,树木巍峨,凶禽猛shòu时常出没。
赵敢说,“这些日子,那山很是不清静。山上出了一只猛虎,连日里伤了附近村落六七条人命,如今那山边几个村子无不人心惶惶。乡民们每日坐在县衙门口哭闹,衙门组织人马上山剿了两次,都无功而返,还伤了好几个人。”
他说到这里,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阿罗是个机灵的,赶紧接着说,“追捕qiáng盗恶人是我们捕快的份内事,可杀老虎这活路我们可就生疏了,这事得求助猎户。于是合计着,在这十里八乡选些个身手好的猎户,上山去杀虎除害。咱们县老爷也觉得可行,悬赏广征好汉,论功行赏,杀得恶虎者,可得五十两赏银。”
他顿了一顿,qiáng调道,“是上好的雪花官银。”
说完,他殷切地看着霍安。
五十两白银在民间不算小数目了,够乡里一个普通三口人家吃用三四年了,而且是雪花官银,成色好,分量足,各地钱庄通兑通存。
赵敢瞅瞅霍安,连三叔瞅瞅霍安,宝丰也瞅瞅霍安,坐在一旁当乖宝宝的苏换,也转头去看霍安。
一句话,衙门的人来请霍安出山,杀老虎。
万众瞩目的霍安却很平静,平静地摇摇头。
苏换松了一口气,杀老虎太危险了。
赵敢也不急,笑了笑,“那日我和阿罗去买shòu皮,阿罗就跟我说,城东市集卖shòu皮的猎户最多,那么多猎户里,霍兄弟猎来的shòu皮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我于是想,霍兄弟也必是猎户中的翘楚,这才打听了来。”
连三叔自豪地笑道,“那是那是,赵捕头有所不知,不要说桃花村,就是这十里八乡,也再找不出我们阿安这样好的猎手。”
赵敢意韵深长地打量霍安一眼,“明白,明白。”
这霍安的身手他见过,就一个猎户来说,简直令他惊艳。这哑巴不是一般猎户,身手极好,练过武艺那是必须的,师父还必定是高手,而且瞧这年纪轻轻的,应是自小就打下了牢固根基。
霍安又摇了摇头。
阿罗很是费解,伸手挠头,奇道,“霍兄弟,打猎打猎,打老虎不也是打猎么?这差事的确有些危险,可我爷爷生前也是猎户,他总说猎手不在山里遇上些险,那便算不得真正的猎手。你不会是怕了吧?”
苏换很生气,一个控制不住,张口反驳,“我哥才不会怕。”
赵敢瞄一眼她。
连三叔瞄一眼她。哦,他现在看着这漂亮小姑娘就愁,桃花小模样,整天黏她哥,又扑又压的,可不得祸害了他们桃花村最有出息的后生之一。
于是他端出长辈的架势,“小四,不要对赵捕头他们无礼。”
阿罗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事。”
他讷讷看一眼鼓着桃花腮的苏换,“姑娘,我不是说你哥胆小,我是说那打猎嘛,打什么不是打,要打下这只老虎,你哥可得好长时间不用去打猎了。”
苏换眨眨眼,这招风耳小子说得对啊。但她马上又抵制五十两银子的诱惑,端正自己的立场,五十两银子算什么,她的霍安平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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