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提着菜篮子匆匆去后院厨房了。
蛐蛐傻立在那里半晌,终于回过味来了。
晚上,蔡襄和霍安回来时,蛐蛐小朋友第一时间迎出去,向二人详细汇报了此事,并请教他最最信任的襄哥,“襄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霍安抚抚额头。好吧,他就说嘛,没有苏姑娘不闹妖蛾子的时候。
蔡襄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拍蛐蛐一下,“好,是男人的作为!”
蛐蛐瞬间背脊就挺直了。
他又去瞅霍安,霍安对他温和地一笑,他于是连胸脯都挺起来了。啊哈,襄哥和安哥都表扬他。
苏换姑娘这时正坐在屋子里悔过,霍安推门而入时,她赶紧迎过去,“咦你回来了?”
她咬着嘴唇,迟疑了片刻才说,“霍安,我今天做了一件很不冷静的事。”
霍安笑了笑,坐下来,拿过桌上木牌炭条来写:“蛐蛐来说了,你很冷静,做得对。”
苏换眼睛一亮,“真的?”
她想了想,又垮了脸,“可是五两银子呐,我给你买三匹布,都才五两银子呢。”
霍安拉了她坐在自己腿上,环抱着她,继续在木牌上写:“没事,我会挣更多的。”
苏换揪了揪头发,扭了扭,转过身去抱他,“霍安,以后有你在,我才出门。”
霍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苏换站起来,皱皱鼻子,“你又是一身臭汗,快去洗洗,以后这么臭不许抱我。”
晚上有爆肥肠,蛐蛐小朋友吃得满嘴流油。因为这美味的油爆肥肠,他那剩下的一半,也被苏换征服了,狗腿地夸赞,“四姐姐,你厨艺真好。”
苏换笑眯眯的,不再纠结于白日那桩闹事。蛐蛐小朋友是个有正义感有骨气的好孩子,就是火候还稍欠了些。
蔡襄不喜欢肥肠这种油腻东西,但苏换姑娘为他做了清淡的huáng瓜丁烩丸子,鲜而清香,正合他口味,于是也很满足,吃喝好后撑着腮,要笑不笑地看苏换,“小四,看不出你还绵里藏针呐。”
苏换一昂头,小意思,她家里那两个姐姐,从小就和她不对付,她有经验。
霍安埋头吃饭,不想让苏姑娘太飘飘然,以免她闹出大妖蛾子。
蔡襄笑了笑,忽然道,“你想清楚没有?”
霍安愣了愣,抬起头来。
蔡襄慢慢说,“明晚,我要召集堂子里的人。”
蛐蛐抬起头来,抹了抹油嘴。
霍安明白他说的什么,转眼去看苏换。
苏换沉默了片刻,冲着霍安点点头,“你说好就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蔡襄啧啧一声,“恩爱呐。”
苏姑娘微红了脸,低头去用筷子戳ròu丸子。
霍安于是点点头。
蔡襄懒洋洋地站起来,“我受刺激了,我要去金玉楼探晚晚。蛐蛐,你今晚就留在家里吧,不必留门。”
说完,他转身施施然走出厅堂。
苏换歪过头去问蛐蛐,满眼惊疑,“你也常去那地方过夜?你才多大呐?”
蛐蛐红了耳根子,“我……我只是陪襄哥去,听他差遣,人家金玉楼那里有小厮住的厢房……”
苏换于是更八卦了,“那你跟四姐姐说说,那个晚晚是不是很漂亮?”
蛐蛐望一眼苏换近在咫尺的桃花脸,又看一眼面目平静温和的安哥,挣扎半天,吱吱唔唔道,“漂亮。”
他想了想,又低低补一句,“不过我觉得,四姐姐更漂亮。”
苏换得意地瞟一眼霍安,并不介意蛐蛐将她和青楼女子比较,伸手揪了蛐蛐的乱发一下,“乖,明天做蛋煎饺给你吃。”
蛐蛐顿时眉飞色舞。
他有些懂了,夸女人漂亮总是有些好处的,说女人不漂亮总是要遭殃的。
不过凭心而论,他也没说谎,襄哥的晚晚也漂亮,可跟四姐姐的漂亮是不一样的,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四姐姐的漂亮。晚晚姑娘是朵清美的荷花,四姐姐就是一朵明艳的桃花,又活泼又欢快,让人容易亲近,还那么有气场。
有气场的苏换姑娘睡觉时还十分得瑟,扒着霍安说,“你看,你的媳妇比别人的漂亮,你高不高兴?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霍安洗过澡,神清气慡,今日也不累,蔡襄没让他驯烈马,只让他跟着看怎么jiāo易。
于是他忍不住蠢蠢yù动。
苏姑娘被他扑在身下时急忙道,“这是别人家。”
霍安还是蠢蠢yù动。
苏换赶紧又提醒,“这几日不好闹的。”
霍安蔫气,闷闷不乐地放开她。想了想又不甘心,伸手在薄被里摩挲,过过瘾。
结果有气场的苏姑娘扭了几扭,就被他摩挲得全身发热,渐渐没了气场,水汪汪地看着他,弃械投降,乖乖让他扑了……
啊啊啊,这个霍安,越来越狡猾了。
其实蔡襄他们这个马帮,并没有太多花哨的讲究,甚至连名字都没取一个,但在行内,一说蔡襄的马帮,总是有人知道的。
蔡襄此人,年纪不大,却是个有胆识的,行事虽然乖张些,但贩的马却绝对是好马。永荣告诉霍安,除了贩马走马,帮里闲时,还会接一些商贾投来的生意,就是帮着这些商贾走贩货物到边境,通常是茶叶和药材。但这种生意,帮里很少接,因为xing质相当于走镖,货物是别人的,风险很大,如遇抢劫和灾害等不测,照规定是要与货主按不同成数分摊损失的,因此,若非佣金极有诱惑力,蔡襄是不接的。
那日醉仙居里看人凉凉淡淡的孟先生,司职账房,和蔡襄一起通管全帮资金运作。
这老人家不爱说话,xing子凉薄,身家不明,所有人都只管他叫孟先生,而不知其名。但他为人处事却是极公正的,又是开帮元老,在帮里自然是受敬重的。
隆叔开的隆记杂货铺是他自己的,但他人却是马帮的,司职各路qíng报。这个人是保宁本地人,笑眯眯的小商贾模样,并不出奇,但实则十分长袖善舞。
至于其他的人,阿丘曹风等人,皆是走贩马匹的好手,熟悉路途,能识好马,很有些经验。
大概了解马帮qíng况后,霍安走进堂子时,面目从容,一派沉静。
马帮的堂子设在前门大街一处僻静的宅子里,外面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民宅,进到内里,走过一个小穿堂,才发现后面有一个极大的厅堂,足能容纳百人或站或坐。
那晚醉仙居的五个人都在,孟先生还是凉淡淡的,隆叔还是笑嘻嘻的,永荣阿丘曹风都在,看着跟在蔡襄身后的霍安,点头致意了一下。
厅堂四周立着方木灯柱,上面点了婴儿手臂粗的大白烛,照得一堂子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穿着黑衫黑裤,每个人都十分安静,但气氛也并不因此显得冷肃。
新人入帮不算什么大事,霍安与蔡襄遛马,以及那日驯马之事,帮里大多人都有所见闻,因此他的加入,似乎水到渠成,包括蔡襄在内,六个有投票权的人,都投了赞成票。
孟先生也投了,但没说话,也没什么表qíng,看人依然凉淡。
然后就是分计这一季贩马后的佣金。
霍安站在角落里静静看。蛐蛐陪他站一旁看,略显兴奋,低声说,“安哥,下一季走马,我也会参加的。襄哥说我就要满十五了,可以跟着他们出去见识见识了。”
霍安点点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关于走马,蔡襄介绍过,水糙丰沛的chūn夏季,他们走得比较勤,但到了下半年,尤其是进入冬季,大糙原冰雪覆地,良马较少,加上北边天气严寒,路途艰辛,他们走得自然就少,甚至不走。
因此,这些个时候要走得勤,甚至贩些半马驹回来,圈养到冬天,自然就可上市了。
十天后,帮里会有一次走马,往返差不多要一月,蔡襄让他准备准备。
他没什么好准备的,他要准备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找个地,将苏姑娘安置妥贴。
从堂子出来时,大街上还热闹着。
蔡襄和霍安并肩而行。蛐蛐跟在后面打呵欠。
霍安低着头走路,眉头微皱。蔡襄瞄他一眼,转头喊,“蛐蛐,我们去甜婆婆糖水铺吃碗糖水再回去。”
甜婆婆糖水铺在一个安静的巷子口,是个老婆婆在卖糖水,靠巷子放了几张小圆桌和小凳子,瞧着并不打眼,这时只有两三个食客。
蛐蛐喜滋滋地去买糖水。
蔡襄坐下来说,“甜婆婆做的糖水远近闻名。”
霍安点点头。
蔡襄说,“霍安,后悔了吧?”
霍安拿出小木牌和炭条来写:“我明日想出去看宅子。”
蔡襄一只手放在桌上,撑着腮说,“这自然是好。不过你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你放得下心?”
霍安眉头锁得更深了。的确,他要外出一个多月,苏换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必定会害怕的。
难道他真不该做这个行当?
蛐蛐端了两碗热乎乎的糖水来,一碗是桂花番薯糖水,一碗是银耳雪梨糖水。蔡襄喜欢吃银耳雪梨糖水,搅了搅喝得滋滋有味。
蛐蛐也给自己来了碗红豆糖水,呼哧呼哧喝。
唯独霍安有心事,又不大爱甜食,搅着糖水发呆。
蔡襄埋着头喝糖水,“霍安,妹子先放我那宅子里吧,这趟马走了过后,你回来再去看宅子。”
蛐蛐也马上说,“就是,家里有覃婶和卯伯,四姐姐不会怕的。”
蔡襄接道,“还有蛐蛐。”
蛐蛐噗的一声,一口糖水喷出来。
蔡襄嫌恶地看看他,“gān嘛呢?”
蛐蛐颤抖着说,“襄哥你说我也要去走马的。”
蔡襄淡淡说,“哦,我改变主意了,你满了十五岁再去,这营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做,在家里好好练拳脚,我回来是要检查的。”
蛐蛐不服气得很,“那安哥他也从来没走过马,凭什么他可以去?”
蔡襄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那你跟安哥打一架,打赢了你就去。”
啊啊啊,蛐蛐小朋友含泪低头吃糖水。他跟这安哥打,这安哥是打野猪打老虎出身的,驯烈马还驯得那么彪悍,几个他也不够打啊。
蔡襄看看幽怨的蛐蛐,唇角微弯,这才转头去看霍安,正色道,“霍安,你信得我,便将妹子放在我家里,她深居简出,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你们若觉得不好,要去找宅子也行,这些卯伯最在行,我让他明日出去帮你们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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