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说,“你不必觉得奇怪。我大哥赵敢,救过我的命。既然他让我照顾你们,我自然是会照顾的,这只是一方面。我们贩马的,半个粗人半个生意人,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帮你,听说今年西北边的胡人有内讧,时常有乱,不太安生,你有一身好拳脚,正是我需要的,你明白吗?”
霍安认真看蔡襄,半晌后,点点头,眉头微展,在木牌上写:“我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蔡襄说,“好。”
蛐蛐小朋友沉浸在悲愤中,吃完一碗红豆糖水,又气鼓鼓地起身去买糖水。他要化悲愤为食量。
蔡襄瞟他背影一眼,淡笑道,“别管他,还是孩子脾气。”
说完,二人低头吃糖水。
正喝着,蛐蛐小朋友毛炸炸的声音蓦然响起,“喂,小子,你懂不懂礼数?这碗花生芝麻糊,是我先要的。”
随即,另一个毛炸炸的声音响起,比蛐蛐要稚嫩许多,“你叫谁小子?你才不懂礼数,这碗花生芝麻糊,是我和我阿姐先要的,我们去买糖山楂,怎么回来就变成你的了?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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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地不熟的苏姑娘开始踩地皮子了~吼吼
江湖远第六十六章他抢我的芝麻糊
霍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只见糖水摊子前,正站着一个穿暗红褂子的小毛头,圆滚滚的,六七岁模样,正叉腰站着,挺胸昂头,毛炸炸地与高他许多的蛐蛐对峙。
哦,天,这世道是有多小。居然又碰上了那吃吃吃,吃个不停的小祖宗成成小朋友。
霍安赶紧转回头,低头吃糖水。
蔡襄淡淡看了一眼,也不理不睬,这种jī毛蒜皮的小事,蛐蛐自会应付。
蛐蛐这番正憋屈,苍天呐,比他大的他惹不起,比他小的又来惹他,全天下都欺负他呐。
于是他二话不说,冷哼一声,自顾自去甜婆婆手里接过芝麻糊。
成成一看就炸毛了,跳着吼,“你给小爷放下!”
甜婆婆慈蔼地抚慰他,“乖孩子,阿婆再给你煮一碗,多放花生好不好?”
成成眼睛一瞪,“谁要你多放花生?我不要,我就要他手里那碗!那碗才是我的,死小子,你给小爷放下!”
蛐蛐霍然转身,瞪着成成,“你叫谁死小子?”
这时,一个姑娘声音传来,“成成,不许无礼。”
蛐蛐抬头看去,一个穿湖绿长裙的姑娘正捧着一个huáng纸包走来,腰身苗条,鹅蛋脸,丹凤眼,很是俏丽。
成成扭了扭,不依地道,“阿姐,明明是他以大欺小,他抢我的芝麻糊!”
啊啊啊,蛐蛐气得发抖,这什么世道,葱子那么点高的小孩都会撒谎了。他冷着脸对那走近的姑娘说,“姑娘,是你小弟无礼在前,我没有欺负他。”
绿裙姑娘也不理会他,绷着脸去看成成,“成成,先跟甜婆婆道歉。”
成成哼了一声。
绿裙姑娘面色蓦冷,啪的一声,将手里捧的糖山楂扔在地上,吓得成成一缩。
几颗裹着糖霜的山楂滚到蔡襄脚边,他抬起头来,微眯了眼望着这一幕,饶有兴趣,反正他正无聊。
霍安坐在他对面,背对着糖水摊,低头搅糖水。果然,成成在,他那阿姐也在,那姑娘是叫做成什么,他忘记了。当初虽然收了那成临青送的腰牌,但他从未想过要去拜访,他只想带着苏换清清静静安定下来,其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成成见阿姐脸色冷得怕人,想了想,慡快地向正煮芝麻糊的老婆婆道歉,“甜婆婆,对不起。”
绿裙姑娘又说,“你方才是不是叫别人死小子?给这个小哥哥道歉。”
成成怒了,“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他抢我的芝麻糊!”
蛐蛐瞄一眼那姑娘,觉得她脸色铁青,很是生气,又见那小男孩不过六七岁,自己比他高出一大截,居然还和他争芝麻糊,于是气头一过,不禁羞愧,咳了一声,将芝麻糊放在糖水摊上,“姑娘,不用了,这碗芝麻糊给你小弟吧。”
说完要走,却不想那姑娘喊住他,“小兄弟,你等等。”
蛐蛐站住。
成成扭身就要跑,绿裙姑娘显然愤怒了,一把揪住他后领,娇叱道,“你这样像什么话,一不如意就闹,一不如意就跑,前些日子在西凤城,你撒气跑到巷子里,结果惹上妖蛾子,你还不知悔改?要不是有人仗义相助,你还看得见你阿姐你阿爹吗?不管那碗芝麻糊是谁先要的,你语出无礼,就必须道歉!成成,你今日不给这小哥哥道歉,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叫我阿姐!”
成成一噎,眼里泪花滚滚,仰头瞪着他阿姐发傻,想来他没料到他阿姐如此光火。
蔡襄托腮兴致勃勃地看。
蛐蛐看那小孩都要哭了,十分局促不安,“姑娘,算了算了,小孩子……”
绿裙姑娘揪着那成成不放,冷声打断他的话,“不能算。”她低头去看成成,语气平缓却坚定,“成成,我说最后一遍,道歉。”
成成眼里含着两泡泪,抬头看了蛐蛐一眼,终于屈服了,“对不起。”
绿裙姑娘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衣领,“去,端着芝麻糊过去坐着吃,这位小哥哥让给你的。”
成成瘪着嘴,万分委屈,踮起脚去,从糖水摊上端了那碗芝麻糊,磨磨蹭蹭往巷子里走。
蛐蛐挠挠头,不好意思得很,也不晓得该说什么,只好转身往回走。
霍安有些不淡定了,他抬头看一眼蔡襄,却发现蔡襄看得很有兴致,含笑打趣耷着头回来的蛐蛐,“你越来越出息呐,和一个小孩子抢芝麻糊。”
蛐蛐万分沮丧,摸摸鼻子,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正要迈步,却不想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芝麻糊递到他面前,“小兄弟,你的芝麻糊。我这弟弟被家里人宠坏了,你不要介意。”
霍安低下头。
蔡襄笑吟吟打量那绿裙姑娘。
蛐蛐越发不好意思。
绿裙姑娘飞快地看他们一眼,将芝麻糊放在桌上便要走,这桌还另有两个陌生成年男子,她不好久留。
往巷子里走了两步,忽然她又倒退回来,歪过头仔仔细细看了霍安一眼,“……你……”
好吧好吧,霍安额角跳着痛。
绿裙姑娘忽然欢颜一笑,“我想起来了,你是阿安?你们到保宁来了?你还记得我不?成蕙呐。”
霍安只好抬起头来。
成蕙招招手,“成成,快过来,你恩人大哥哥在这里呢。”
成成小朋友捧着碗,正坐在小凳子上悲伤地落眼泪,一听阿姐这么唤他,瞬间悲伤就消失了,放下碗,从凳子上跳起来,迈开小短腿就跑过来。
蔡襄有些吃惊,蛐蛐也有些吃惊。呀,这姐弟俩居然认识霍安?
这成蕙姑娘却是慡利的,高高兴兴坐了下来,将两手叠在桌子上,歪头看霍安,一笑唇边两个浅梨涡,“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呐?怎么都没来找我们呢?我爹前些日子还说,再见着你,得好好感谢你。”
成成跑过来了,又亲热地去扑他阿姐,兴高采烈喊霍安,“大哥哥,你也来吃糖水呐?甜婆婆的糖水最好吃了。”
霍安冲这姐弟俩,温和地笑了笑。
蔡襄瞅瞅那梨涡俏美的姑娘,兴致勃勃说,“霍安,你们认识呐,来一起坐。”
成蕙看一眼霍安,“你叫霍安?”
既然遇上了,聊几句那是必然的,何况那姐弟俩看来很高兴,蔡襄也是兴致勃勃的模样,蛐蛐懂事地去买了一包糖山楂,送给成成小朋友,脾气毛但不记仇的成成很快与他冰释前嫌。
霍安看着,十分纠结,现在抽身先走,自然是不合时宜的,可他与这姐弟俩实在没什么可聊啊,何况他还不会说话。
但成蕙姑娘显然兴致很好,左右看看,问他,“咦,你那小娘子呢?”
蔡襄看了霍安一眼。原来这姑娘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他那小娘子。
霍安拿了木牌来写:“她在家里。”
成蕙问,“你们住哪里呐?改天我好让我爹上门感谢你们。”
霍安赶紧摇摇头,写:“不用不用。”
成蕙说,“要的要的。”
成成挨着他阿姐坐,正将一颗糖山楂扔在芝麻糊里搅,像个搅屎棍,这时也学他阿姐说,“要的要的。”
霍安好头痛,话说姑娘,大晚上的你带着你弟弟到处乱跑,还堂而皇之坐在这里和两个男人闲话,你们江湖儿女都这么奔放的吗?
他正这么想着,巷子对面的长街上跑来两个短衣男子,一边跑一边叫,“大小姐,大小姐,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急死我们了。”
成蕙招招手,微嗔道,“还不是这皮猴子,跑来吃甜婆婆的糖水。”
说罢,她拉着成成站起来,再次问霍安,“你们住哪里呐?”
一直没说话的蔡襄忽然说话了,“他们如今暂居我家。”
成蕙看了蔡襄一眼,“你是?”
蔡襄说,“我叫蔡襄。”
跑过来的两个短衣男子里,有个男子打量了蔡襄一眼,“南关马市的蔡襄?”
蔡襄点点头,站起来抱拳致意。
霍安也跟着站起来,向那两名男子点点头。
成蕙点点头,“好,我记住了。”她低头去扯成成,“跟安哥哥他们说再见。”
成成吃得满嘴芝麻糊,像个长胡子的小老头,欢快地摇摇手,“安哥哥,再见。”
那两名男子抱抱拳,对成蕙道,“大小姐,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说完,一个男子又轻轻拍成成的头,“成成,以后再拉着你阿姐到处乱跑,帮主可要发火了。”
成蕙姑娘终于带着小祖宗成成走了。
霍安目送他们离开,蔡襄站住他身旁,若有所思,喃喃道,“帮主?”
蛐蛐说,“襄哥,我们也回去吧。”
蔡襄点点头,问霍安,“你是那姐弟俩的恩人?”
霍安糙糙在木牌上写:“来越州的路上遇到他们有麻烦,帮了个手。”
蔡襄点点头,“这是对的。”
走了一段路,他猛然抬头,“姓成?青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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