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的风流暧昧,眼神虽看着有几分轻浮,却并不见龌龊,阿茶觉得这人和叶绍有几分相似,心中并无厌恶之感,反倒有几分遇见了奇葩的好笑之感。
不过阮庭舟就不那么高兴了,没有哪个父亲会喜欢别人用轻浮的目光看着自己闺女。
“这是小女。”
连阿茶的名字都没说,阮庭舟淡淡道,只是他还没说完,梅家九爷梅劭已经脸色一变,飞快地朝隔壁凌家看去,见那大门紧闭,并无人看见方才这一幕,这才舒出一口气,而后忙收起了脸上的风流之色,gān笑对阿茶作了个揖:“原来是小嫂子!方才不知嫂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嫂子一下子红了脸,嫂子她爹的脸却黑了。
“小女还未出阁,梅公子慎言!”
就算已经定亲,那也还没成婚呢!众目睽睽之下冲着人huáng花大闺女叫嫂子,作死么!
梅劭是上京出了名的纨绔,而但凡纨绔,那都是混不吝厚脸皮的,因此听到这话,他也不以为意,只长臂一伸勾住了阮庭舟的肩膀,挤眉弄眼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亲都定了,这不就是早晚的事儿了么……”
话还未完,爪子便被阮庭舟不客气地拍开了,他也不恼,只耸肩对身后的小厮道:“财宝,去凌府敲门,咱们得赶紧进屋先,要不那烦人的死孩子该追上来了!”
“梅公子在躲人?”见他说到这抬手直揉额,十分头疼的模样,阿茶忍不住好奇道。
“嫂子叫我阿劭就行。”梅劭忙讨好一笑,而后在阮庭舟忍耐的目光中诉苦道,“可不就是在躲人么!嫂子不知道,最近我家中来了个特别缠人的小破孩儿,走哪儿跟哪儿,怎么骂都骂不走,偏偏又有人护着抽不得,简直要愁死我了!这一大早的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将他撇开,我就赶紧逃出来了,再晚点,又得被他缠上!哎哟说到这,我与凌兄本是约好下午才来的,这会儿来得早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话音未落,便听得马车下传来一声得意的偷笑,梅劭顿时脸色一变,“不会吧?!”
第75章
财宝同qíng地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弯腰从马车底下拖出了一人。“哎哟财宝!宝儿,轻点轻点,别揪我头发!”
梅劭的脸一下子绿了,指着那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的少年便气急败坏道:“你你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嘿嘿,表哥……”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浓眉大眼,皮肤白皙,生得十分好看,只是瞧着有几分瘦弱。他穿着一身与梅劭同颜色的锦袍,打扮也与梅劭如出一辙,富贵非常,若不是梅劭看着只比这少年大了几岁,阿茶都要以为这是他儿子了。
“鸣少爷,您不会在这马车下头藏了一路吧?”财宝也十分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那可不!好在这下头有一层隔板,宝儿你赶车赶得也稳,本少爷才没掉下去……”少年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而后拍了拍衣袖凑到梅九跟前讨好地笑道,“表哥,这回我都没叫你发现呢,是不是长进了许多?”
“长进个屁!你马上给老子滚回去!”梅九都要气死了,一想到凌珣那张阎王脸,他就浑身皮ròu紧绷,恨不能将这小子吊起来往死里抽,“财宝,快快快,把他给我弄走!”
“表哥,别啊!”那少年顿时大惊失色,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坐就死死抱住了梅劭的大腿,“我不想被大哥抓到庙里去听和尚念经啊!求求你了表哥,让我跟着你吧!”
梅劭怒得抬脚踹他,方才的风流潇洒劲儿一下全没了:“跟屁跟!老子有事qíng要办,没工夫带着你躲猫猫!赶紧麻溜地给我滚回家去!要不往后再也不搭理你!”
“表哥真的要这样残忍地对我么!亏得我这般崇拜表哥!”少年一脸伤心,抱着梅劭大腿的手死活不肯放开,他似是知道梅劭不敢真的动手揍自己,越发缠得紧了,“哥呀,你办你的事qíng,让我跟着就好了嘛!我保证,一定乖乖的不打扰到你!”
想着凌珣冷厉的目光,梅劭半点都没有心软,非常冷酷无qíng地摇头道,“不行,快滚。”
见撒泼打滚都不好使了,少年顿时泪眼汪汪瘪嘴要哭,只是就在这时,他突然又灵机一动,朝一旁的阮庭舟和阿茶看去:“表哥要拜访的就是这位大……”
话还未完,他就愣了一下。
见这满身是戏的少年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似有惊喜,阿茶有点茫然,但下一刻少年就被人一个手刀打昏了。
没想到清秀瘦弱的财宝身手这么好,阿茶惊了一下。
“快快快,把人送走,我一会儿自己走路回去。”眼见财宝把那少年扛上马车,“驾”地一声飞奔走了,梅劭这才整了整衣襟,重新露出风流骚气的笑容,对阮庭舟和阿茶摆手道,“小孩子不听话,不好意思,叫大人与嫂子见笑了。”
阮庭舟似不经意地看着他:“我瞧那位小公子十分不想离去,既然来都来了,本官家中不小,凌珣府上地方也大,叫他在院子里玩着就是,梅公子何必非要送他离开呢?”
梅劭目光微闪,却没有叫人看见,只苦着脸叹道:“大人不知,此中有内qíng啊。这小破孩是我姑姑家的孩子,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不好,咱们三阳县的灵显寺里不是有位主持大师祈福挺灵的么,我姑姑听说了这事儿,便叫正好要来给三阳书院付老头祝寿的他大哥,也就是我表弟,把他一起带上了。谁料这死孩子不听话,嫌那些和尚叽里呱啦的太吵了,不耐烦听,总是想法子偷溜出来缠着我要我带他玩……这要换做别人也没事,可我那表哥不是个好惹的,我这会儿若是不赶紧将人送回去,等会儿挨抽的就是我了!”
得知害死妻子的凶手来自京城且身份地位不低之后,阮庭舟就一直在打探京中贵族圈的事qíng,如今对那些侯门世家虽不说十分了解,但大致qíng况却也是知道的,因此梅劭这么一说,他便知道方才这少年是谁了。
文远侯府二房的嫡幼子,齐熙鸣。
文远侯是世袭爵位,从开国初到如今已传承五代了,第一任文远侯是开国功臣兼皇帝心腹,后几任文远侯也十分有能力,颇得帝王宠信,因此文远侯府一直圣宠不衰,在京中有着赫赫威名。如今的文远侯名唤齐正,其膝下有嫡子嫡女各二人,庶子庶女若gān。嫡长子齐阳德为世子,娶妻安淑长公主之女广灵县主;嫡次子齐阳瑞官拜户部尚书,娶妻凌阳梅家大房嫡长女。另有其嫡长女嫁于英王为正妃,庶长女嫁于定远侯为继室,可谓是满门荣宠。
而这齐熙鸣便是齐家二爷,如今的户部尚书齐阳瑞的嫡幼子了。据闻齐二爷与妻子鹣鲽qíng深,十分恩爱,后院再无第二人,因此他膝下的三个孩子都是齐二夫人,即梅劭的姑姑所生。
而梅劭口中那位“十分不好惹”的表哥,便是齐二爷的嫡长子齐熙和了。听闻齐熙和生xing聪慧,文采风流,且生得美如冠玉,是文远侯府小辈中最为优秀之人,而他最疼爱的便是底下几个弟弟妹妹,容不得旁人对他们有半点怠慢的。
梅劭此言,倒是合理。
阮庭舟眉头微动,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
“不说这个了,”梅劭心酸地叹了口气,又道,“看大人这样子,是准备去衙门gān活儿呢?”
阮庭舟顿了一下:“今日府衙中无什么大事,九爷既然来了,咱们不妨先谈正事?”
“大人若是着急,我并无不可,反正今日就是来谈事qíng的。”梅劭耸肩,“只是不知凌兄在不在家?”
“凌大哥应该在家的。”说话的是阿茶,“爹爹,需要我去把凌大哥请来吗?”
“去吧,就说我和梅公子在书房等他。”阮庭舟点头,又叫来轿夫吩咐了几句,这才对梅劭点头道,“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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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茶脚步轻快地进了凌府,凌珣正在院中练剑。
风起尘扬,剑声凌厉,哪怕只是寻常练剑,这人周身都带着叫人喘不过气来的沉沉杀气,阿茶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见青年身姿矫健,动作利落好看,心中又生出了欢喜来。
“凌大哥!”她挥挥手叫了一声,见青年收剑朝自己看来,便跑到院中的石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送过去,“梅家九爷来了,这会儿被爹爹请到我家去了,爹爹说他们在书房等你。”
凌珣没有接她递来的杯子,只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这才道:“知道了。”
阿茶有点不好意思,而后眨了眨眼道:“爹爹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而且他们好像有什么事qíng要谈,但是梅公子又好像是来找你的……”
凌珣看了她一眼:“你爹有些事qíng想问梅九,我便把他请来了。”
阿茶挠了挠下巴:“是……关于我娘亲的?”
“嗯。”凌珣摸摸她的脑袋,“梅九自幼在京城长大,认识的人也多,可能会有什么线索。”
阿茶没有说话,半晌才“嗯”了一声:“那你们查到消息了,要记得告诉我。”
“好。”
“对了,阿绍呢?”
凌珣看了她一眼:“一大早的找他做什么?”
这人又醋了,阿茶偷偷地笑了起来,半晌才挤着眼睛促狭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与他说一声,他遇到劲敌啦!那位梅公子穿得比他还鲜亮夺目呢!”
刚说完便见叶绍穿着那件大红色的袍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嫂子早啊!”
“阿绍早。”阿茶笑眯眯回道。
“方才好像听到嫂子叫我了?”叶绍打了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饱的模样。
“啊,是呢,梅公子来了……”
话还未完,便被骤然清醒的叶绍一个尖声打断了:“梅九那死小子来了?!”
他反应激烈,阿茶吓了一跳。
凌珣抬手就抽了蠢弟弟一巴掌。
叶绍却冷静不下来,仰着脑袋抬着下巴飞快地往自己屋子跑去:“哥你等我啊!我去换身衣裳!”
阿茶:“……”这是要比美?!
“两人每次见面都这样,不用搭理他们。”凌珣说完便捏了捏小姑娘的手,“等我一会儿,我也去换身衣裳,有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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