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上所赐的,还有其它的吗?”风倾雪淡淡一笑,笑得讽刺又冷漠。
秋意亭无语。忽然间他想到什么,移目看向秋意遥,然后又看向风倾雪,“这是否早就计划好的?”语音冷若寒冰。
“哈哈……”风倾雪一声轻笑,笑声尖锐,如针刺在人心头,“意亭,在你心中,我们是如此不堪吗?”
“我……”秋意亭自知失言,却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怎么也不能压下心头的失望与妒忌!还夹有那钻心的痛与怒!
“倾泠,和我回去。”秋意亭语气力持平静。
现在不能想,也不可以想,那些都以后再去想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找了半生才驻进心中的人,这个差一点就错过的人,决不可再让她从身边溜走!否则将终生孤寂,终生活在悔与恨之中!
“意亭,倾泠已经死了,明白吗?”风倾雪摇摇头,“我不会回去,也回不去了。”
“倾泠,和我回家。”秋意亭的手轻轻抚上风倾雪的肩膀,语气温柔。
“不……”风倾雪依然坚持,转身想移开,忽然全身一麻,身了一软,倒入秋意亭怀中,“你……”
秋意亭紧紧抱住她,“倾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的!”声音轻且柔但其语意却是不容质疑!
秋意遥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但看到风倾雪望向他的眼睛,止住了。
“倾泠,你不许看着他!”秋意亭托住风倾雪的脑袋,轻轻的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从今以后,你的眼中只能有我!”
“意亭……你……”风倾雪xué道为秋意亭所制,毫无一丝力气,只有声音还能发出,可看着秋意亭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那燃烧着灸焰的眼睛,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然后只觉得劲间一痛,黑暗袭来。
秋意亭将风倾雪抱入怀中,足尖一点,已跃上院墙。
“驸……秋……秋将军!你要把公主带到哪去?你想怎么样?”鹿儿见之急道。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带她回家!”秋意亭回头扫一眼院中众人。
“放肆!她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江白却是又怒又急,风倾雪在他心中如同天上遥不可犯的仙子,可这人竟敢亵渎她!
当下身形一展,向墙头跃去,手一挥,袖中金鞭滑出向秋意亭缠去。
“哼!”秋意亭冷冷一哼,眼中光芒一闪,右手抱人,左手一挥,龙渊剑鞘飞上空中,剑光一闪,已迎向江白。
“大哥,不要伤他!”秋意遥见之不由惊呼道。
他知道江白决非秋意亭对手,若在往日秋意亭决不会为难他,但今日却是难说,也许惊怒之中下手狠辣,那江白便险矣。
“下去吧!以后少管闲事!”只听得秋意亭一声冷喝,墙头剑光若雪龙飞舞,卷着一线金芒,然后只听见江白一声闷哼,从墙头翻下来,秋意遥见之忙飞身而上接住他。
而墙头的秋意亭足尖再点,若飞龙腾空,手一伸龙渊剑套入半空中落下的剑鞘,几个起纵,人影已失,只有他的声音还远远传来,“意遥,不要追来,我不想龙渊宝剑指向你!”
“你为什么不去追?就只会看着别人抢走自己心爱的人吗?你竟是如此懦弱?真是枉费倾雪对你倾心相许!”院内江白被秋意遥接住,一落地他即指着秋意遥骂道,而地上是断成几截的金鞭。
“你们都回去吧。”秋意遥却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走回屋里去。
“秋意遥,你这个笨蛋!你这个懦夫!你真的不去追吗?你真的怕你哥哥?你就真的放弃倾雪了吗?”江白却不肯放过他,追上前一把抓住他,心中不知为何烧着一团炽火。
秋意遥回头,看一眼江白,那一眼让江白不由自主的手一松,放开了他。
“江白,回家去吧。”秋意遥淡淡的说道,神色间似是极为平静,只是一双眼睛的光芒却是极其微弱的,如风中的微烛一般,仿佛随时会熄灭,江白看着,不禁打一个冷颤。
“意遥……”江白唤道,秋意遥却不再理会,自行走入屋中,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院中留下的人面面相视,一时间似不知要如何反应,半晌后,还是昭华先回过神来,长长感叹道:“意亭哥真是酷呆了!竟然抢走了新娘!”
此言一出马上换得鹿儿一颗白眼,以及秋童微怒的眼神,此时他这太子的身份似不能给人任何威胁了。
“灵丫头,我们回去了吧。”江白忽然间只觉得jīng疲力尽,领头向院外走去,只想快点离开这儿。
方灵灵自始至终除了唤一句“秋大哥”外便不曾开过口,眼睛茫然的望着墙外,仿佛上面还有那一个傲岸不群的影子。
“灵丫头,回去了。”江白见方灵灵未跟上,回头再唤道。
“喔。”方灵灵呆呆的应一声,抬步跟上江白。
“唉,都走了,那我也走了。”昭华也往院外走去,四名随从还守在门外。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秋童与鹿儿面面相视,一派茫然。
“怎么办?”秋童傻傻的问。
“我怎么会知道。”鹿儿颓然道。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屋里,不由长叹一声。
“我好担心公子。”秋童幽幽的道。
“我好担心公主。”鹿儿凝着眉道。
“公主不会有什么事的,大公子不会伤害她。”秋童安慰她道,看着紧闭着的门,心头浮现一丝不安。公子呢?怎么办?想起刚才他脸上的那灰暗的神色,一种不祥笼在他的心头。
“可是二公子……”鹿儿担扰道,“他不会有事吧?”
若二公子出事公主定会伤心至极,如何是好啊?
“唉……”两人同时长长叹一口气,然后相对苦笑。
八、断肠怎忍回顾
江白往前直走着,可不知不觉中竟走到梅林,此时梅花早已落尽,只余光秃秃的枝gān。
他一直往里走去,走到那株老梅前,抚着梅树,良久后回头一看,却见方灵灵依然跟在身后,只是神色间一派恍惚,似已不知身在何方。
江白矮身席地而坐,背靠在梅树上,闭上眼睛,仿佛间似又回到了那一天,梅花怒放,如火如荼,从花树间掉下一个白衣的仙子,那是梅的jīng灵,他伸手接住了,便若接住了一个美梦,朝朝夜夜相系。
方灵灵也在他身旁坐下,同样靠着老梅,闭上眼睛,似也沉浸于往事之中,脸上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以前我最喜欢来找老梅说话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不可以与旁人说,但说给它听却是可以的,所以我一直把这株老梅当年作朋友,这世间唯一肯听我说话的知己。”江白喃喃开口道,不知是说给方灵灵听还是说给老梅听,更或是说给自己听。
“我以前最喜欢跟着爹闯dàng江湖,四处行侠仗义,恣xing任qíng,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没有什么是不敢说的。”方灵灵也喃喃轻语着,不是要说给谁听,而只是想说说而已。
“有时候,我就在想,若是这梅林中有jīng灵该多好啊,就象小时候奶妈讲的神仙故事,又或象传奇小说所写的那样,花修炼千百年后便会成jīng,化为美丽的仙女,她们温柔多qíng,善解人意,与有缘的人结缘相伴,那样的话,就有人陪我说话了,我可以讲真心的话,而不会有人指正或指责我。”
“那时候的我,在江湖比剑斗酒,逐花弄月,登泰山游东海,访高人结良朋,人人称我为快乐的俏百灵,人人宠着爱着,那时候是多自在多惬意!”
“那一天,我也如往常一样,把所有的心事都说给老梅,却不想真有梅jīng在回答我,然后就从树上掉下一个仙子,被我双手接住,我惊呆了,以为是在梦中。”
“那一晚,是个满月夜,月象银盆一样高高挂在天空,院子里开了一树桂花,爹买了锁心斋的桂花苏,配一壶碧螺chūn,赏着月,闲聊着一些江湖趣事,聊着聊着夜了,人也正昏昏yù睡时,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方大侠,龙渊剑可安好?’,然后院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轻轻松松的走了进来,锦衣玉带,面带微笑,若闲庭信步一般走来,一直走入我眼中。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也会发光的,而那个人的光芒却是连月也为之失色!”
“后来,我更喜欢来梅林了,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再见到梅花仙子,那时,我一定要抓住她。可是梅林中却再也无梅花仙子的影子,每次都抱希望而来,怀失望而归。”
“自见过那人以后,我的眼中心中便只有那一个影子,可那个人的眼中却从未看进过我,偶尔瞟我一眼,我都会激动得心跳不止,而他却只是当我是一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
“等我终于再次见到梅花仙子时,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已一盆冷水泼下,原来她并非仙子,而是我最钦佩之人的心上人,是一个我可望不可及的人!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呢?只觉得原本明朗的天空怎么一下子变得灰暗yīn沉了?心口又是被什么压住了?压得我没法说话,压得我六神无主,那一天到底怎么过完的呢?好象记不清了。”
“后来,我见到了郑姐姐,也知道她的心意,更知道了他原来有一个公主妻子。压住心头的酸与苦,我偷偷的跑去看那位公主,心底里想,那种金枝玉叶肯定骄傲蛮横,哪及我的天真可爱,娇俏可人。后来在清香四溢的桂花树下,我见到了那位公主,只一眼便让我从天跌至地,那种绝代风华令我自惭形秽!”
“后来我想,能够再看到她,已是福气,况且还能成为她的朋友,那是几多人修几辈子也修不到的缘呢。于是安安心心的做她的朋友,只盼着她眉眼间的那份漠然能褪去,只盼着她能永远和她心爱的人在一起,只盼着她能开怀无忧的一笑。”
“我回到家,一心想着,他有那样的公主为妻实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既然如此,那自己便不要再抱痴想了,想着他幸福了,自己便也是开心的。”
“可是为何看着她着上嫁衣时心头会有针刺一般的痛?为何心头会有这种又酸又涩又苦的滋味?为何看着别人抱起她自己会有杀人的冲动?”
“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为何总是忘不了那个影子?为何总是盼着在桂花烂漫的时候他能微笑着向我走来?为何今天见着了他会有大哭的yù望?为何对他的视若无睹会痛会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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