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保重。百鹞暗道。
“有一只大肥鸭,整天嘎嘎嘎,后面跟着一群小肥鸭,整天丫丫丫,嘎嘎嘎,丫丫丫,丫丫丫,嘎嘎嘎,都是美美的肥鸭鸭……”她一边快乐放歌,一边根据以手舞足蹈演绎歌中意境。
这一刻,歌声极尽呕哑哳嘲,舞蹈极尽粗疏狂放,好一个相得益彰.
透过外围透明结界观望其内者,目瞪口呆。
六九、落花流水(上)
“一只母jī咯咯咯,一只小jī叽叽叽,母jī小jī是一家,母jī还是小jī时,整天也是叽叽叽,小jī长成母jī后,每天也会咯咯咯,叽叽叽,咯咯咯,咯咯咯,叽叽叽……”
“太阳升起来,小熊出dòng了,太阳西山落,小熊要回家,小熊回家做什么?与找熊爸与熊妈!”
“小蜜蜂,嗡嗡嗡,小蝴蝶……”
从jī鸭娥,到虎豹熊,家禽界唱罢,是家畜界,家禽界结束,到野shòu界……种类切换更迭频繁,她表演的热qíng只盛不衰,且有愈演愈烈滚滚不歇之势。
“外面的观众你们好吗?”又一曲作罢,秋观云想起须外界互动。
“……”没有回音。
“如果你们应一声的话,我会再奖励你们一首《小麻雀喳喳喳》喔。”
“……”当然没有回音。
“你的观众暂时退场,你也不妨暂时休息片刻。”百鹞睁开闭了多时的眼睛,道。
秋观云不甚乐意,道:“也许他们只是醉心于本大声美妙的歌声,一时在悠远的意境内沉浸忘返,没有听见本大爷的呼唤罢了。”
百鹞淡声宽解:“你如今一唱成名,他们若在,对你的呼唤一定不敢不做响应。”
唱未尽兴,她恁是不快:“难得有识货的捧场,本大爷准备了三百零八首新歌给他们的说。”
外间监守结界者打一个冷战。
“休息。”百鹞好生安慰,“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她长舒口气,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呗,本大爷且将剩下的每首歌儿在心中酝酿成熟,待观众回来后再唱给他们听。”
监守者示意彼此噤声,更加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至于那位挑起事端的魔王,为避开穿脑钉髓的“天籁之音”,自然早已甩身离去。
直到三日之后。
其时,秋观云正捧着苹果咯吱大啃,听得一声类似门开的声音,眼角瞥处,有活物迈进这方空间。
“谁给了你食物?”来者问。
她大嚼不辍,将整颗苹果全部喂进腹后,道:“这两日,每次我要开口唱歌,总会有一些吃食掉落进来,我讨厌làng费食物,只好先吃后唱。”
“……”来者突然无法确定该不该为此责备属下。
“你是现任魔王否?”她撩起眼睑,问。
来者耸肩:“可以是,可以不是。”
她正眼端详半晌,道:“如果是,你这张脸有点对不起本大爷的热切期望。”
来者不怒反笑:“你期望中的魔王该是怎样的一张脸?”
她沉吟道:“至少有法卡一半的姿色呗。”
一记似有若无的冷嗤擦过她的耳际。
“不然,我家老狐狸三成的样貌也无不可。”她甜声道。
来者哑然失笑:“原来你的男人是一只狐狸?这么委屈自己好吗?”
她稍加忖思,道:“嘉丽是说委屈自己很不好,因为她上一世在委屈中只活了二百年就死翘翘。”
来者面上笑容一窒。
百鹞眸乜佳人:“你很委屈吗?”
她大摇其头:“当然不!”
“你确定?”他挑眉。
“确定!”她掷地有声。
来者眉梢戾气剧增,喝声直若惊雷轰耳:“嘉丽在哪里?”
她立马与之对吼:“在神庙——”
“你召供了?”来者将信将疑。
“当然。”她笑靥如花,“我贪生怕死嘛。”
六九、落花流水(中)
神庙,偏殿,连娥依诺也听到了消息,从神相府赶来倾听有关魔王陷阱的种种。
“猎物掉落陷阱后,第一道食物是恐惧。在看不到任何实物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虚无世界内,欣赏着猎物在其间的困惑迷茫惶怖战栗,是他的乐趣之一。”
因为如斯叙述,记起了不愉快的过去,嘉丽疾首蹙额,恨不能将那些记忆连根抹去。
“这一项,恐怕那位魔王要失望了。”云沧海悠悠道。
织罗丕地失笑:“百先生不必多说,在诡异的地方找到诡异的开心方式可是观云的乐趣之一。”
“支撑她那个乐趣的,是她无穷无尽的jīng力和创造yù,这是她在挑战她家那个阳chūn白雪的老爹的历程中发展起来的恶趣味。”云沧海对于自家孩子既能吟风弄月做公主又能摸爬滚打扮混混这件事很是自得,太上皇老爷却是深恶痛绝。
“说吧,魔王送给猎物的第二道食物是什么?”娥依诺追问。
“惊吓。”嘉丽道,“魔界中,有取之不尽的丑陋黑暗材料,猎物无论是醒着还是睡时,他们都可以侵入猎物的眼前与脑内,轮番制造各样的惊恐梦境,使猎物身心皆处于不能安歇的疲惫中,jīng神防线被彻底摧毁。”
云沧海黛眉稍紧。
娥依诺、织罗沉吟不语。
“巫界恶霸被恶梦惊吓的样子吗?”查获单手摸颌,貌似深思熟虑,蓦地跳起,“真想看,看一眼巫界恶霸被恶梦惊吓的样子!”
~
“老狐狸,你见过牛头马面吧?”数不清第几次从梦中惊醒后,她问身边稳如泰山的男子。
“见过又如何?”
“他们算不算地府最惊人眼球的组合?”
“当然不算。”
“怎样才算?”
……
“天亮了,老狐狸。”秋观云双手合击,忍着不去咬这张距离自己牙齿不过两寸之遥的俊美皮相一口,“本大爷的话很难回答吗?”
百鹞睁开眸,淡道:“我不确定你想知道。”
她瞠眸:“有那么触目惊心?”
他浅哂:“你不是最怕那类东西?”
这厮是在看笑话吧?她美眸略眯:“本大爷或许有点不喜欢,但为了不让那一张张得空就想钻进本大爷脑袋的丑脸占了上风,只有拿更丑的去招架不是吗?再者说,如果晓得那些东西是你変化出来的,本大爷心中便有所准备……”
他摇头:“那些魔物是捕捉到你心中的恐惧方可乘虚而入,你只需要让自己无隙可乘。”
她gān巴巴一笑:“本大爷没有狐王大人那等无畏无惧四大皆空的上等修行可好?”
“不好。”他道。
“……那你想怎样?”她切齿。
他食中二指并拢在她额上一点:“闭上眼睛,接受我的意识。”
虽然指尖透来的温度令她感觉舒适,差一点如只猫儿般呜噜几声,仍不愿掉以轻心:“你……想在本大爷的脑袋里动什么手脚?”
“听话。”他声透诱哄,“帮你把那些丑脸赶出去。”
“呜,老狐狸,你这么好,本大爷下辈子还找你~~”
“多谢,现在按我的话运行气息……”
“多么甜蜜的一对。”墙外,有声低笑,“真该举杯恭贺呢。”
~
“还有第三招么?”查获问。
“有。”嘉丽沉叹,“孤独。”
六九、落花流水(下)
“他刻意不在伊始便将猎物分离囚禁,倘若猎物在第一、第二个食物的冲击下崩溃,自是用不到第三个的出场。倘若猎物挺过了前两轮,在患难气氛下势必已经培养出了互相依存彼此给予的qíng谊。这时再将猎物分开,隔绝气息,置于孤立无援的绝境,在孤独的啃噬下再来经历已经经历过的或者升级后的悸怵,体味恐惧和惊吓所滋养出的绝望。”
查获频频点头:“鉴定完毕,魔王是个大变态。”
“且不管魔王的陷阱是如何丧心病狂。”娥依诺道,“我想知道对方拿一群下等恶魔作诱誀捕走百先生和观云,目的何在?jiāo换嘉丽,还是削弱我们的战斗力?”
织罗淡哂:“无论哪一个目的,只要我们放出嘉丽已经成功复活的消息,魔王便不会对观云和百先生做得太过。”
云沧海睐一眼艳丽如晨光下的玫瑰的嘉丽,道:“应该是两者皆有。”
“这个我知道!”昙帛举手,“我到人界时看过一本书,上面说雄xing的野心与qíngyù是所有战争的起源。”
娥依皱眉:“你读得是些什么书?”
昙帛面不改色:“母亲,我已经成年了。”
“那又怎样?你……”
“那个……”嘉丽眉锁困惑,满目诧异,“你们难道一点也不为你们的朋友担心吗?”她看向云沧海,“尤其是您,您是那位观云殿下的母亲吧?难道您不怕……”
后者一笑:“我当然会担心,那是魔界,没有毫无力量的人类,就没有了需要顾忌的对象,我担心那位魔王一旦将那处惟一能防止她bào走的百鹞与她隔离,将……”她摇首,尽在不言中。
“是呢。”织罗轻叹,“届时一定会发生一场不可预测的恶战。”
嘉丽愈发茫然。
~
变化发生在瞬间,百鹞从眼前突兀不见。
秋观云呆了须臾,方四下巡移,且试且探:“老狐狸,你是在和我捉迷藏吗?”
“他没有和你捉迷藏。”有声为她释疑解惑,“他只是和你分开关押了而已。”
她抿唇:“原因呢?”
“魔王想这么做。”
“喔。”她点头,很是乖巧地坐回地上,“但独自一个人呆在没有颜色没有风景没有玩具没有尽头的房间里,很无聊啊。”
“习惯就好。”
“不能习惯怎么办?”
“只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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