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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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绝不会因那份雏鸟般的初恋qíng怀将之错手放过。

  远陌,好自为之了。

  乔三娘在外叩门,“隐岳,你要找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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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隐岳踏进门之际,门内人通身一震,蓦然立起。

  远山蕴翠的眉,清若寒潭的眸,纵若男装傍身,也难掩清丽绝尘。自她进得来,回手阖门,徐步行近,拉椅落座,柳持谦的目光随她每个动作移动,呆怔忘语。

  “兆郡王。”她先自开声。

  柳持谦恍然回神,“你长得很像……娘。”

  “我知道。”

  “……以前你并没有这么像。”

  “我也知道。”

  “你长得这么像,若以这样一张脸在这京城走动……”

  “娘已经去世这么久,偌大的京城内还有几个人记得她呢?就连她的亲生儿子,在她生辰时也只敢在半夜无人时前去拜祭。”

  “你……”柳持谦玉脸微变,俊眸半暗。“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含尖带刺才能说话?”

  “刺到兆郡王痛处了么?我以为这等话,不关兆郡王的痛痒呢。”

  “你不适合那样说话。”柳持谦置身归位,道。“既然叫了我,必定不是为了讽刺挖苦,快入正题罢。”

  “杀了良亲王妃。”

  “你——”他玉脸一紧。

  她莞尔,“不舍得了?”

  “你不会杀她。”柳持谦扯过茶盅,借低首啜饮的当儿收心定气。“你一心想让她生不如死,怎么会杀了她?”

  她秀薄唇角勾起冷意,“敢qíng兆郡王如此了解我的心思么?”

  他不作回应。这类话,说下去,只会僵了气氛。她是他在这世界唯一不想恶颜想向、极毁尽诋的人。

  “说罢,你的真正目的。”

  “苏変为什么还活着?”

  “你想让他死?”

  “至少不能这样活着。”

  “你想让他怎么活?”

  “地宫。”

  “这法子不坏。”

  “你安排?”

  “需要你的协作。”

  “一言为定。”

  到此,不约而同,两人蓦然想到,一父一母、生长在同一府第十几载,这竟是他们绝无仅有的毫无歧见时刻,不是为了如何讨高堂欢心,不是为了承欢膝下,而是——

  复仇。

  他们这样的姐弟,可算异类?

  “还有其他事么?”

  “自然有。”她嫣然一笑。“我这一次,不会短期离去。有许多事,一桩一桩,我会慢慢算,还请兆郡王莫要焦急才好。”

  逐四四

  苏変谋害万乐公主事,罪名始终未算定谳。

  因有命案牵扯,且事关皇亲国戚,被卸所有职务,幽闭于府门,若居上位者兹此不闻不问,兴许这位昔日宰相就此终老。

  一个长年站在权势顶尖多年的人,晚景失势,凄凉而去,未尝不是惩罚。但,若有一个身为良亲王妃的女儿,在幽闭府门中时,仍能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尚有爱女不时承欢

  膝下,便很难使人相信这等处境都得上该惩罚即遇。

  樊隐岳夜走相府,见识到了苏相的安乐生活,豁然明白,万乐公主当真没有那么重要。

  当今天子褫苏変爵位,撤由其委任推荐的所有军中职要,不过借题发挥,给在朝野根脉极深的苏氏族人一个当头棒喝,昭示天威难测。为了一个万乐公主的封号,与良将能臣

  辈出的苏家真正僵了君臣之义,属得不偿失,天子怎屑为之?

  良亲王何尝不是如此?一个活着时也不曾亲近的女儿,死去又能如何?被苏変杀女,尊严受到挑战,自要反手回击。而如今,令其失势失职,算是找回了亲王尊面,也算对“

  死者”有了告慰,又岂会因此动摇朝局?

  真是一项让人不太愉快的体认呢。樊隐岳立在飞霞阁顶层,遥望万阙宫贵气纵横的檐墙,摇首笑叹。

  “樊姐姐!”吉祥两个圆圆眸儿、两个深刻酒窝挡住视线。

  “吉祥。”她回之一笑。

  “呀,樊姐姐,你还是这样漂亮,常笑才好嘛,笑笑没烦恼啊。”

  “笑笑,当真没有烦恼么?”她问,话外有音。

  吉祥笑颜微窒,犹自逞qiáng,“樊姐姐怎么能怀疑吉祥的话,吉祥可是天底下最爱樊姐姐的人呢!”

  在几时,最是快乐率真的吉祥也开始了qiáng颜欢笑?她目光抹过吉祥削陷的双颊、苍凉的眉宇,目移他处。“吉祥,他派你须告诉我些什么?”

  “哦,看吉祥好糊涂,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吉祥好不惜力地拍上自个儿脑门,将指印留在白净额头。“他让我告诉樊姐姐,自打上一次皇上在皇后娘娘地宫里找到尸首以

  ,已然加qiáng了对地宫的巡逻,每日都有女卫进内走上三回。所以,要选择那个地方,行不通。”

  “谁说我要选择那个地方?”能够走得出的地方,已经不算地狱。“还有别的事么?”

  “他还说,明日未时约你到韶华园喝茶看戏。”吉祥脸色【很奇怪这里没喇。。。】

  “他约我?他敢约我?”樊隐岳颇感有趣。“他不怕我这张脸为他招灾惹祸?”

  “他说……”吉祥脸色已白到不能再白,咬唇的力度近乎自nüè。“樊姐姐有许多事待做,不会为自己招险,一定会有妥当的手段。”

  她回眸,撞上少女面色,丕地一惊,蹙眉问:“你是身子不适,还是……”

  “吉祥已经把话传到,吉祥前日新发现了一家上好的小吃铺,要去大饱口福……”

  她移形换步,挡在了楼梯口上,抬指揩去少女甩到眼角的一滴泪光。“说罢。”

  “吉祥很好,樊姐姐快让开,若小吃铺打烊,吉祥可要遗憾一整夜……”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要装得像才行。”

  “我……我……”吉祥仓惶倒退。

  “今日不说,便不必走了。”这样的吉祥走出去,不过一具失心的躯体,街上一匹疾驰的马,一辆飞滚的车,都会成为杀她的利器。

  “他明日叫樊姐姐去,是向樊姐姐介绍他的未婚妻,他要把未最重要的人介绍给樊姐姐认识!”一气尖厉作罢,蹲下身,掩面放声,久时的沉郁埋抑,久日的积压自苦,尽

  作泪飞如雨。

  樊隐岳未弯身,也未置语,旁人间的qíng事本就非第三人所能置喙。吉祥在走近柳持谦时已想到了有今日,如她当初对先生的心境。一切果,既自种,当自收。哭过痛过,还

  须得过且过。

  “……我早该走的,早该离开的……可偏偏太喜欢……他为了赶我走,用尽了法子……有一回,我进他房内禀事,他抱着一个舞姬进门,挥手要我出去……有一回,一个和

  我起了口角的丫鬟,第二日就受了他的召幸……有一回、有一回……他为了赶我走,无所不用,无所不用了……”

  樊隐岳递上一块巾帕。

  “……樊姐姐,我喜欢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一想到离开他,不能再喜欢他,我胸口会疼,疼到受不了……有一回我已经离开兆郡王府了,因为胸口太疼,晕倒在城

  外的树林里……樊姐姐,吉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呐?”

  “是因为离开他疼,还是因为不能喜欢他疼呢?”还是无法不置一语。这少女,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一个向她释出善意的人,她一度以为她应是自己的另一个灵魂,一个受了沉

  重伤害犹能欢乐无伪、笑对人生的灵魂。“告诉樊姐姐,你的心因为什么疼?”

  “……不能喜欢他,离开他,就不能喜欢他……每想到这点,吉祥就……”仰起了一张肆泪滂沱的脸,红肿目内,绝望积深。

  “谁说离开他,你就不能喜欢他了呢?”

  “……嗯?”

  “离开他,你照样可以喜欢他,而且,还多了另一份心qíng,思念。把他想像成你心中最美好的模样去喜欢去思念,直到你不再喜欢,不再思念。”

  “……嗯?”吉祥打着哭嗝,消化着樊姐姐给予的建议。小北哥骂她没用,小南哥对她失望,小dg、小西哥因为生气已再不探望,只有樊姐姐,任她哭,听她说,还……

  “离开他,依然可以喜欢他,还可以思念他?”

  樊隐岳颔首,“当初和先生在一起,每每想到有一日总要分离,也会有切割shen体某一部般的痛。直至想到,离开先生,依然可以把他放在心里去拥有去爱慕,痛虽还在,已经

  不会让人窒息了。”

  “樊姐姐!”吉祥跃起将她抱住,眼泪鼻涕染上了素洁衣衫,生xing好洁的她叹了口气,没有推开不理。

  逐四五

  楚远漠奭国大捷,震惊天下,制造了畏惧,制造了警伺,也制造了战史上一个成功战例。不必留待后人效仿,当世已有人学其深藏高山,出敌不意,攻敌不备。

  泥荒后的红雀山,沉寂无声巉岩山林内,jīng锐暗蓄。

  此日,一封鸿雁传书,进到了红雀山军帐之内。

  “红鸾星既动,良缘早成就。”

  信中,只有寥寥十字。

  楚远陌一目了然,又将信纸对着光线百般翻弄,上下颠倒了几个回,俊眸方投向把信捎的“鸿雁”。“姐姐怎么可能只有这几个字?”

  “为什么不能?”梁上君正大口喝酒,大口啃jī腿。“你指她对你说什么?”

  “不管说些什么,总不能只有这几个字!”

  梁上君嗤声,“小子别贪心。幸好隐岳丫头对你仅是姐弟之qíng,若不然,她必定遭罪。像你这样的男人啊,是专门用祸害天下女人的。”

  吉祥丫头已被伤得体无完肤,他可不想自己关心的人里再加上一个为qíng所伤的,qíng关那玩意,女人的确比男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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