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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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向西大摇其头。“它卖你面子,肯定会邀你参加婚礼。咱们是想让你帮吉祥一个忙。吉祥那个丫头的死心眼你也见识过了。这些日子虽离开了你那个凉薄弟弟,人却像死了一半。咱们想想去,她和你那个弟弟应该有个gāngān脆脆的了结。”

  “如何了结?”

  “让她和你那个弟弟拜花堂。你想,吉祥放不下,断不了,无非就是因为这段感qíng没有一个真正的结束,与其让她不上不下的悬在那里,不如让她了了心愿。”

  “拜了堂她就能真正放下?”她深觉村里人思维异于常人之处。

  “冥东风唱得那些千古佳话里,那些个花痴怨女之间,风花雪月,寻死觅活,爱恨jiāo织,求得还不就是花堂三拜,至于拜堂之后的柴米油盐,从不会出现佳话里边。祝英台如果当真嫁给了梁山伯,谁知道梁山伯不会在她人老珠huáng之后移qíng别恋?吉祥对你们家那个小王爷,从qíng生意动到痴缠傻恋,再剩的也就只有拜堂成亲了不是?拜了堂,这一出过场走完了,她也该清醒下,想想再怎么找下一个人走新的过场。”

  “……拜了堂,不要dòng房花烛么?”这些村里出的人的所思所想,是怎生个与正常人迥然不同?

  “当然不能。dòng房内盖头一掀,不就穿了帮?穿了帮还如何能圆满走完这个过场?”

  “其实……”南朝搭话。“这过场也是为了让吉祥瞧明白,她所爱的人与别人拜堂成亲是如何chūn风得意,让她最后想清楚,她在人家心里毫无分量。要死,就gān脆死个彻底,省得半死不活地悬在那边难受之极,也难受了别人。所谓重症必下猛药当如是。”

  “……好。”樊隐岳应了。

  尽管此事百事缠身,她仍愿忙里偷闲帮这回忙。不管此法怪异与否,有用无用,总是圆了吉祥一个梦,惟希望梦圆过后是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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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域天地,夜黑风高。

  “小子,我了!”

  灯后执笔者扬眉,见得从房顶落下的身影,大喜,“有姐姐的信?”

  人气歪了半边脸。“你这小子不心疼我老人家在老远的赶,张口就知道你姐姐?”

  “没有姐姐的信,谁又稀罕你?”楚远陌撑起宽阔雄厚的肩膀,伸臂到了人眼皮底下。“信拿。”

  跑腿者梁上君呲牙咧嘴,一气怪叫,还是把信递上。无法呐,谁教他喜欢掺这一脚,想要知道这些个少年少女能制造出多大的风làng。

  “好,姐姐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了。楚远漠此时心力尽用于奭国,后防空虚。我若趁虚而入,反倒是助了奭国,却无利于己,不若与奭国联合,各取所需。”

  “小子,你在糙原上的名声已经传到了楚远漠耳里,他的副都督段烈率五万大军向此开拔,你小心呐。”

  “得正好,小爷是时候向楚远漠打个招呼了。”黝黑面颜上,笑意沉冷。湛黑双目中,闪烁jīng光。“黑虎王”楚远陌厚积多时,只待薄发。

  逐六二

  秋高气慡之日,兆郡王柳持谦与兵部尚书千金卫婵结缡百年。

  樊隐岳以何慕然貌置身观礼,目注披喜服蒙喜帕的新娘形影,舌底百味杂陈。

  昨夜,兆郡王在书房cao劳至深夜,即入了书房里间休憩。子时未过,他真正的新娘便昏睡到了兆郡王府的新房chuáng底。他们一心疼爱吉祥,本该在喜绳另端共行婚仪的卫小姐未

  免无辜。何况,她不知行礼过后的吉祥当真会比行礼前放手得决然果断么?

  但愿。

  新人礼成。樊隐岳在众宾客涌前恭贺中悄然退步,沿回廊,避人影,抄走近路先新人一步进到了花烛dòng房。

  “我累了,你们都先退下罢,我不叫,别进。”

  隐身屏后,待柳持谦暂别新娘到前方待客,耳闻吉祥支开了房内诸人,樊隐岳现身。

  吉祥摘喜帕,除凤冠,甩霞帔,而后拆解领间盘扣。“还好只是借穿了一件外袍,不然脱起该有多麻烦。”终将喜服解下,喃喃抱怨。

  未料这女娃这般的gān脆利落,樊隐岳深深瞥去一眼。吉祥接她目光,弯唇冁然,“樊姐姐怕吉祥哭么?”

  这个笑容,比哭更悲伤。她覆眸,“把chuáng下人扶出罢。”

  吉祥搭手,搀出了依然昏迷着的卫家千金。

  后者身着喜色中衣,面上妆容已成,秀发长散未绾,昨夜就是在这位新娘过半时被迫陷入了无知无觉。

  “卫小姐,对不住,吉祥为了一己之私,委屈了你,吉祥向你赔礼。”将人靠在chuáng柱之上,吉祥一揖到底。

  樊隐岳微真新娘系喜衣,披霞帔,绾个简髻。吉祥则罩凤冠,覆喜帕,打点每分细致。

  “好了,吉祥都原物归还。希望你没有生我的气,希望你是个快乐的新嫁娘,还希望你在婚姻里是个受丈夫疼爱的妻子。”吉祥噙一弯笑弧,切切低语。

  “小姐,您在里边说话么?”外室内,丫鬟支起耳朵贴在垂幕之上,问。

  樊隐岳勾起吉祥手腕,由后窗飘出身去。再有两刻钟时候,药效也该过了,后面诸事权由昏睡着的卫小姐应付罢。

  “樊姐姐,吉祥认为自己会很难过。”闪进一片青竹林内,驻步停身,吉祥扶一杆瘦竹,道。“可是,当这一日临时,吉祥的难过却并没有想象得多。是吉祥事先想象得太

  多,还是真的没有那么难过?”

  “再多的难过,还是要过。”

  “是啊,不管怎样,总是要过下去。吉祥这一次顶了人家的名字行礼拜天地,好没羞呢。下一回一定不做这样的事。”

  樊隐岳撷去她眼角的一滴晶泪,“找个地方,好好哭一通罢。”

  “……好。”吉祥重重点了点被岁月削尖的颌,颊上的泪因之飞下,擦出亮亮一线,坠于地上,而后弥于土内,再不复见。

  两人一先一后,走出竹林,所行方向,是兆郡王甫角门。

  陡然间,一声重喝惊起:“谁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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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兆郡王成婚,良亲王夫妇位列高堂。礼毕,夫妇各被男女宾客簇拥。良亲王寻个机会抽身,将次子叫出筵席。连日杂物缠身,父子两个久未私处,缓走缓话,行向幽静之处

  。

  “即日起,你算是真正的独立门户,行事须比之前更要多一层成稳才是。”

  “谦儿之前行事,可有让人感觉有失成稳的地方么?”柳持谦反诘。

  “在后辈之中,你无疑是个拔尖儿的。但拔得太尖,会过于扎人眼球。你该明白父王话里的意思罢?”

  良亲王语重心长,兆郡王却似不受教,道:“同辈之中,比谦儿急于表现且表现不弱的大有人在,谦儿并不觉自己有哪里不妥。还是父王认为谦儿不该超出世子太多?”

  “你怎么将话扯到了那边?”柳远州蹙眉。“你已成亲为人夫,再过不久还将为人父。说话怎还这般轻慢?”

  柳持谦掀唇一笑,悠悠道:“父王教训的是,谦儿已为人夫,亦将为人父,希望天上的母妃见了,能多一分欢喜。”

  凡心……柳远州神思恍惚。是呢,以凡心的空灵清雅,必定被天界叫去做了仙子。这时际,是否俯望尘世,是否还留一脉凡心,因谦儿的大婚之喜令得笑靥羞花?

  “谁?”條然抬眸,前方两丈之外树荫之中,人影绰绰,不似府内侍卫打扮。“谁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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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隐岳脚步陡停。

  她听出了质问之声出自何人。这般qíng形之下,最适当的应对方式是最快的消失。但突如其的,她在这刻不想被理智主事。

  “到底是什么人?”又一声喝问。“持谦,速命人过!”

  将吉祥按进了木丛之中,她两手抬起,双足提动,身向侧旁移出五步,将自己面貌bào露在月光清辉笼罩内。

  “什么人……”“人”字尚未吐全,仅仅刹间,眼鼻口唇僵停在了最后一字时的状态,良亲王爷僵若木雕。

  柳持谦挫牙切齿。

  “你……”时间宛若固结成磐石,柳远州找回呼吸,亦找回声音,“……凡心……是你么?”

  适才间,一手摘帽抽簪,一手掀下脸皮,月下的樊隐岳目视前方,空白呆滞。

  “……凡心,是你,对不对?谦儿大婚,你了……这么多年,你从没有进到我梦中,谦儿却能把你牵挂到这里……”柳远州似呓似喃,两足深深浅浅,一臂向前探张,索

  那抹纤影而去。

  樊隐岳犹空白着素颜,不语不动。

  柳持谦切碎钢牙:她要玩到几时?

  “凡心,你很恨我罢?所以不到我的梦里,我却从没有办法了断想你,凡心……”柳远州一根手指,将触上一根飘拂起是发丝。

  樊隐岳左指握起吉祥肩衣,右臂弹出隐身的粉沫。

  “凡心——”

  那撕心裂肺的一叫,令她唇角扬起。

  逐六三

  亲送珂兰坐上远去和亲的车轿,目之所及,艳丽张扬的送亲队伍在眼中成了远远一点,楚远漠方拔马回身,领千军万马,踏上征程。

  潼阳关依山而建,险恶地势成就易守难攻的天堑,他索xing任其安稳,改取别处。若奭国大片土地尽为已所有,这座孤城又能存活何久?

  一月之内,魏阳、云阳、郴阳……几座大城,在南院大王的铁蹄下,相继沦陷。奭国失却近半国土,尚余半壁江山。

  如此恶劣qíng势之下,回到潼阳关的南宫玖接受了自于羲国境内的联盟提议,尽管对方历始终未能了解仔细。盟约申明,击败楚远漠之日,奭国须将北部铁矿开采权jiāo予对

  方五十年,而五十年之内,北部疆土亦为人所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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