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_镜中影【完结】(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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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尽qíng保养视野之余,道:“余下的事,便拜托阿岩了。”

  扶襄一0一、chūn心偏遇寒霜欺(上)

  越历的五月,嵇释攻伐的脚步骤然趋紧,半月内连克三城,推进三百里,朝王都莫河城方向步步bī近,

  这时的越王嵇申,并未如外界所想像得那般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反而常将宫中嫔妃召集一处,饶有兴致地看妾人们穿针引线,做各式的女红针黹,且每每亲当裁判,当场择优奖赏,惹美人们各显其能,乐此不疲。

  国难当头,君主不能审时度势力挽狂澜也就罢了,居然这般贪恋女色,沉迷嬉戏,自是引发御史言官们的言刀挞伐。无奈任谏折如山堆积,君主仍是执迷不悟。诸年长御史苦无良计,一位新近擢升不久的青年御史凭一腔热血,不惜动用祖宗法典,击动了正殿宫门前的先王留鼓,催请王上专心朝政。而这,也惊动了隐居中的贞秀太后,一年来首度走出寝宫。

  “王上是怎么打算的?就此放弃了么?”

  嵇申信手翻弄着案头奏折,漫不经心道:“太后很明白,越国境内能与嵇释相抗衡的人,没有一人。”

  “所以王上早早丧失斗志?”贞秀太后半信半疑,“嵇释的了得不是一日两日,王上若在此时放弃,何不在一开始便将江山拱手相让?”

  “说得也是,朕其实该那样做的,在确定无法找回扶襄的那一刻。”

  贞秀太后眸光稍凝,停顿了须臾,道:“王上是在怪哀家呢,将扶襄放了出去。”

  “太后多心,朕无非有感而发。”

  “无论如何,还请王上专心理政,莫再白白授人以柄。

  “朕想尽量使那些人有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

  “这是……怎么话说的?”

  嵇申淡哂:“她们跟了朕那么久,虽没有男女间的深qíng厚爱,夫妻qíng分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朕想让她们离开这个宫廷之后,除了朕的那些遣资外,也有在这个乱世存活下去的糊口技能。”

  “王上要遣散后宫?”

  “带着她们有诸多的不便。”

  “王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此说法亦无不可。”

  “唉……”贞秀太后重重一叹,“扶襄在用兵上的才能是与生惧来,连扶稷这个师父也不及其五成。如今哀家已不能为王上叫回扶襄,但扶稷还是能略加使唤的。哀家这就命人尽快将他寻来,看能不能为王上稍稍分忧。”

  “多谢太后。”

  难不成王上近期有违常规的种种,只是为了引她将扶稷贡献出来?贞秀太后心作此想,面上笑道:“王上莫对扶稷寄望太深,他……”

  “他为朕寻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落脚处还是办得到的罢?”

  “这……”这位王上到底意yù何为?

  “总之,有劳太后了。”嵇申言辞殷殷。

  消失许久的扶稷重现莫河城,且出入宫廷,直觐王上。

  深夜,嵇释寥无睡意,将此讯告知匆匆赶来的扶南:“先前本王命你打探扶稷行踪,现在不必了。”

  “属下知罪。”

  “若真是罪,你此刻也站不到本王面前,你那边的收获如何?”

  “属下正要向王爷禀报。”扶南俯腰,以手掩口,窃窃耳语数句。

  嵇释听着,深暗的眸心浮了淡淡笑意出来:“不错,这是在本王在得知扶襄做了原国王后之后惟一听到的好消息了。去准备,本王要亲自走这一趟。”

  扶襄一0一、chūn心偏遇chūn寒欺(下)

  阙国边境。

  白河沿岸,有绵延百里的祁延山脉,为阙国境内最为险峻的地域,而险中之险,又为东南方的万源岭。自古险地行军艰难,亦为兵家用兵首选。是以,万源岭被大公主穰常夕选为本年练兵qiáng军之所。

  此次chūn季练兵,大公主亲自执掌,qiáng化兵士山地作战,并将处于被惩期的二公主带在身边,责其与兵士子弟共行共餐,一并接受军中所有训练。

  身娇ròu贵的二公主哪曾吃过这般苦?羞痛jiāo加道:“姐姐为何不gān脆将我禁闭起来?为何一定要如此羞rǔ亘夕?”

  “第一,不关你禁闭,是父王的主意,父王不惜金口伪证将你从忤逆的罪名中开脱出来,我若当真将你监禁了,父王会担心也会伤心。,我不想让父王有两个不孝的女儿。”穰常夕淡然回之。

  穰亘夕面浸青灰,无言以对。

  “二,我不认为这是羞rǔ,当年我十四岁进入军中时,除了宿处,其他都是与他们一起经历,若做不了这些事,身在宫廷中的人又如何体念得了战士疾苦?”

  “可是……”穰亘夕垂低螓首,嗫嚅,“也太苦了,亘夕的身体底子不及姐姐……又是首次过这样的生活……”

  穰常夕目光打她手上腕上的血泡伤口上滑过,不无心疼,声嗓稍柔:“你再坚持两日,过了明日,我们便转到平原,到时的辛苦不及今日的一半。”

  大公主此话并不是空泛的安慰,按既定的练军计划,为期半月的山地训练是该结束,将向境内平原处进拔。

  有言道:计划不及变化。

  当翌晨的首抹阳光穿透万源岭的蔽天浓荫时,同时也将飘拂其中的“云”字大旗与黑底金隼大纛映得一清二楚。

  听到属下惊呼,走出营账的穰常夕粉脸不变,当即翻身上马,“呛唧”拔剑:“传令迎敌!”

  崇山峻岭间,涌出黑色戎装的左丘大军,密密麻麻,压压沉沉,宛若死神降临。

  穰常夕迎上:“尔等主将何人,请上前说话!”若来者并非左丘无侍,或有一丝胜算,若不然……

  也只能殊死一搏!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沉声扬起,左丘无俦打马向前,驻于“云”旗与黑色大纛之下。

  穰常夕暗咬牙关,道:“阁下私踏我阙国境地,用意何在?”

  “近来贵国不时以飞箭骚扰我云境,边民不胜其苦,此举仅是反击。”

  “故伎重施?”

  左丘无俦温和一笑:“公主指得是什么?”

  那面左丘族旗太过醒目,穰常夕不禁望去,心脏油然一紧:那只隼,先前便是如此扑扬巨翅、大张利爪似yù吞噬一切的么?她握紧缰绳:“阁下今日到此,是想赶尽杀绝?”

  左丘无俦挑眉:“是否赶尽杀绝,看公主的命数罢。”

  “左丘无俦,不得伤我姐姐!”喝开了侍卫的重重围护,穰亘夕快马飞奔而至,花容激忿,“你如果敢伤我姐姐,我定然与你拼命!”

  左丘无俦直觉好笑,方唇才一掀动,穰常夕已发厉声:“退下!”

  这个妹子,何时能将这份天真褪去?她以为她是有怎样的立场抛这样的话?

  可是,二公主执意娇叱:“左丘无俦,你堂堂男儿,为难一个女子,不怕难看么?”

  这……

  穰常夕几乎掩面疾走。

  左丘无俦慢条斯理道:“二公主不晓得在一个人骑上战马端起刀剑走上战场那刻,便只是战士,无关男女了么?不过,若二公主当真不晓得也不足为奇,毕竟,以你的智能要理解如此简单的事,实在是为难你了。”

  “你——”穰亘夕焉昕不出对方语气内的嘲弄甚至鄙夷?脸儿登时呈现难堪的窒白,唇儿抖瑟,“左丘无俦,你好……”

  “亘夕,还不到后面去!”不愿妹子继续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取其rǔ,穰常夕冷颜喝道。

  “左丘无俦,你很好,本公主记住了!”二公主面容凄绝,尤见那男人英挺面容上无动于衷的淡漠,更是芳心yù碎,拨马驰向军后。

  杀声直遏云霄。

  阙国本季练兵,号称五万,乃整整三万的jīng兵,左兵无俦率兵则不足一万。在兵力上,算是悬殊jiāo火。而在战力上,亦是一场悬殊对决。

  当战鼓擂起,主帅令下之时,左丘大军势如猛shòu出柙,却并非肆意无羁,在各自领队彩旗挥舞之下,迅即形成盘绳困蛟阵型,将阙军绞索其内。

  作为双万主帅,左丘无俦与穰常夕起初均于同处带缰立马,行运筹调度之责。

  两刻钟后,己方兵士损失惨重,穰常夕为提振士气,拔出另柄长剑,挥舞双剑纵马而下,投身千军万马,所行之处,血溅战裙。

  “阳开。”左丘无俦对那个面无一丝惧色拼杀于火光与鲜血中女子,投以几分敬意,唤来随行将军,“你去应对阙国的大公主。”

  “末将遵命……

  “记住,你只管拖住她,不要取她xing命。”

  “……为何?”

  下属目光中似有别样猜测,左丘无俦淡哂:“哀兵多胜。阙国的这位大公主在阙军中威望不低,如果你在短时内就要了她的xing命,必然激起阙军哀愤之心,毕竟敌众我寡,一旦形成誓死反扑态势,于我不是妙事。”

  “末将明白!”阳开双腿催击马腹,举抢跃入重围,首先挑开几名护持在阙国公主前后的侍卫围击,抢尖取其右腕。

  穰常夕亦早有防备,右手剑来不及抽回,左手剑驭足气力格当。

  殊未想男女力量有别,虽护得右腕无虞,对方那一只铁抢力大身沉,震飞了左剑不说,亦震裂了虎口。

  “保护公主走!”有侍卫惊睹此状,大喊。

  “不可,给我退下……”

  十数侍卫不顾主子喝阻,有人牵马,有人开路,有人断后,向外杀去。

  穰常夕知他们护主心切,退而求其次,道:“二公主何在?”

  有侍卫答:“公主放心,属下已经派人保护二公主撤退!”

  左丘无俦俊眸略眯,长臂向马臀处一抄,一把铁弓在手,搭了箭翎,拉满弓弦,一箭破空。

  那一箭,携风如电,穿过中者臂膀,带过一簇骨ròu,又钉入一名阙国将军后心。

  一箭取双人。

  “……亘夕?!”穰常夕撇头正见妹子中箭,心胆俱裂,急yù冲去施救。只不过厮杀中的战场无法听凭己愿,左突右冲中,眼睁睁看着妹子的坐骑受惊,带着摇摇yù坠的马上人向山林深处狂蹿而去。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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