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穰亘夕视线内锋锐乍现,“我不能由姐姐自已的刚愎自用误了阙国的未来,请恕亘夕无礼。”
穰常夕毕竟是走过战场的,对于危机自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感,可是,眼前人是自己至亲的妹子,是最不可能伤害自己一丝一毫的人,是以纵然有鸣鸟惊飞,脱兔急窜,她也未曾将这等异常与妹子有所关联。但,看她的神qíng,事实昭然若揭。
“你在这里设伏了多少人?”
“围场四周有六千人,我们的周遭,有两千人。”穰亘夕猝地弯弓拉弦,一声急促高昂的弦鸣划破了僵滞的空气,也唤出了潜藏各处的人影。
穰常夕放眼四顾:“为了拿我一个,不嫌太多么?”
“姐姐放心,亘夕不会伤害你。”
“那又是为了什么?”
“只请姐姐将阙国军权jiāo予亘夕。”
“我如果不允呢?”
二公主闭唇不言。
“还是需要以伤害我的法子得到你想要的,不是么?”
二公主眸光移开。
大公主哑然失笑:“好,亘夕下令罢,让他们将我拿下然后严刑bī供我jiāo出兵符,快些动手,我等不及看这出同根相煎的戏码。”
“……姐姐何必bī我。”
“此时此刻不是你在bī我么?”
“权势对姐姐就如此重要。”
“此话我原封不动地回敬给你,不如你来作答。”
“你们不得伤害姐姐,请姐姐下去歇息,好生伺候。”二公主满面痛定思痛过后的毅然决然,吩咐走到自己身后的几名女卫。
穰常夕木然坐于马上,任女卫沓沓行进。
“大公主……请。”
一道鞭影当头抽下,抽开右边两人,左足离凳蹬翻了左边两人,穰常夕人马一体,落入一条小径疾蹄驰骋。
穰亘夕扬鞭追了上去,喊道:“姐姐你逃不开的,任是你再英勇,也敌不过两千人!”
前方人不予回应,一径纵马狂奔。
“二公主,可否命弓箭手准备?”有手下请示。
“放肆!”她大怒,“谁敢伤害大公主,本公主诛其九族!”
“那属下按事前计划,以网套阻拦?”
“速去准备!”
“是!”
属下四散,二公主再度放声高喊:“姐姐,没用的,围场内的所有防卫均已换人,姐姐带来的人也早已被囚禁了,你单人独骑逃不出去的!”
前方人仍旧埋首疾驰。
“围场周围布了六千人,姐姐若是这般乱走,万一遭了误伤,绝不是亘夕愿意看到的。”
一名属下纵身落在主子马前:“二公主,网套备下!”
望了望前方没有任何迟疑的背影,穰亘夕最后一次扬嗓:“如果姐姐在不停下,莫怪亘夕无礼!”
“你对你的姐姐已经无力到极致,还要再如何无礼!”马前的属下突地无声倒地,一道由树枝间倒悬下来的人影贴在她耳边,问。
来者形若鬼魅,直令二公主花容变色:“来人,有刺客!”
来者啐了声,身子翻转轻灵着地,双手抱肩,一双美眸不屑乜视:“如此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真是失礼!”
穰亘夕手中剑锋直对:“你是何人?”
“不好意思,一个不小心,扰了公主弑姐夺权的兴致。”来着答非所问。
“你……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擅闯王族围场,到底是哪方人士?”
“我姓扶,单名一个……”
穰亘夕一震,愕然惊呼:“扶襄?”
扶襄、一一0、一朝相见不相识(上)
“你希望我是扶襄?”来者咭咭怪笑,“你这么详见扶襄?因为什么?”
“告诉本公主,你是不是扶襄?”
来者兀自自说自话:“难道因为扶襄是左丘无俦最爱的女人么?”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口吻,似曾相识。多年前,也有一个女人以这副戏弄之姿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是扶襄!”她们都不是扶襄,却必定是和扶襄密切相关之人……“既然敢来到本公主面前,难道连一个名字也不敢报上来么?”
“公主这一回没有认错,她不是扶襄,扶襄在这里。”倚树观望的人道。
声音是打身后发来,穰亘夕却没有立即掉转马头。直觉告诉她,那个声音的主人的确真的是扶襄,是在她心中植入了那根毒刺并繁衍茂盛成今日毒林的扶襄。那个女人,此刻回首就能见到,她却迟疑了……
“按道理,姐姐阋墙这等事不应由扶襄这个外人介入,但原国与大公主有盟约在前,总不好置之不理,还请二公主见谅。”
“你——”这个声音里那股子胜券在握的从容是怎么回事?以为此处是任她来去自如的么?有念至此,二公主不由得扬眉冷噱,“就算你们有点本事,能从我八千jīng兵的重重包围中走到这里来,又如何走得出去?接下来,不妨让本公主看你们是否有三头六臂!”
“哎?”扶粤樱唇讶张,眸线难以置信的扫过阙国的二公主全身,“不会罢?我们既然能毫发无损的走过来,必定不是仅凭一人之力,这一点,算不到也想得到罢?退一万步说,我们走不出去,拿你当人质总是轻而易举不是?还有啊还有,如果仔细听得话,应该听得到四下的打斗声呐。难道公主除了脑子不好用外耳朵还不好使?”
扶襄无奈摇首:“阿粤,不得欺负公主。”
扶粤探了探香舌:“抱歉,眼睁睁看着好用的梗不捡起来实在可惜。”
“二位。”糙叶,跫音乐低沉,穰常夕牵马返回,向二人微揖,“多谢。”
扶襄回礼:“晚来一步,公主受惊了。”
“姐姐……”直到长姐身影出现,犹在马上的二公主方隐约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适才的片刻,她所有心神悉被扶襄出现这件事占据,竟未想到这处异样。
“姐姐居然与扶襄勾结?”她脸儿苍白,唇儿瑟抖,蒙受打击深重,“你……你明知我最恨什么,你还与这样的人合谋算计我……你算什么姐姐?”
穰常夕面色淡泊,道:“如果你今日什么也不做,姐姐我什么也不会做。可是,你已经是被嵇释cao控的傀儡,必定是要做的。”
“我被嵇释cao控,你又被谁cao控?连左丘无俦都栽在这女人手中,你还敢引láng入室?你是想把阙国拱手让给她了是不是?”穰亘夕含泪高斥。
还真是义正言辞的指控啊。穰常夕静静望着扭曲了眉眼鼻唇的妹子:“是谁想引láng入室?这围场内外是你的旧部,但东疆边境的五千人,却是嵇释的人马,控制了我之后,就是放这五千人进来,进占王都,屠戮朝中拥我臣众,可对?”
“错了,错了,大公主。”扶粤悠然接口,“伏在边境的并非五千,而是一万人,且隶属于嵇释的嫡系人马,本事打算神鬼不知地入侵贵国,如今与贵国的军队战斗正酣。当然,应大公主之邀,我方已遣队增援。”
扶襄、一一0、一朝相见不相识(下)
周遭林内的打斗及惨呼声充耳不绝,且越来越清晰。
这般的形势骤转,立场倒换,使人接受不能呐。瞬时,穰亘夕珠泪源源滚落,泣不成声:“姐姐竟然与亘夕最憎恨的人联手欺负亘夕你对不起我!”
“你这女人还真是……”扶粤听得实在奇怪,扬眉yù作抢白。
“算了。”走近来的扶襄摆手阻止,“剩下的时间是大公主处理家事的时间,我们外人不好cha手,走罢。”
穰亘夕厉声:“扶襄你站住!”
扶襄回身:“有何指教?”
于是,两人第一次四目相接。
“你、你就是扶襄?”二公主居高临下的眼内,轻蔑之意渐盛。
“我就是扶襄。”扶襄勾唇淡哂。
“姿容不过尔尔,竟然,竟然……”
扶襄眸光盈盈,细语娓娓:“一副不过尔尔的姿容,竟然使得左丘无俦神魂颠倒。公主出众之姿,却教左丘无俦不屑一顾。说来,许是左丘无俦的眼力不济,公主不应将怨恨算到扶襄头上。”
穰亘夕脸色激变,戾气外扬,一鞭抽了下去:“你这贱婢出身的贱人,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张!”
“够了你!”鞭梢落在了大公主的左手,贯力一扯将前者拉落尘埃,右手内的剑锋抵其喉咙,“无论是作为阙国的公主,还是我穰常夕的妹妹,你都足够让我无地自容!”
别人家法施治中,扶襄毫无旁观的兴趣,转身移步。
“难得的机会,怎么不让我好好教训她一通?”扶粤扼腕不已,“那人可是好几回都要杀死阿襄的!”
“果然是如此没错。”
“什么?”
“这位二公主逻辑混乱,认识偏执的程度独一无二。”
“同感,那人对人对已的标准着实差异到可笑。”明明是自己下一步动了杀机,却还能以一张无以复加的委屈泪颜自控姐姐的背叛。明明与左丘无俦从无瓜葛,却一直以辜负者的立场定位自己所受的伤害。这自导自演沉溺的神通,真可谓奇葩一朵,引人咋舌兴叹。
扶襄语含惋惜道:“阙国一定会断送在她的手中。”
“唉?”扶粤不解,“这场yīn谋依然破产不是么?而且阙国大公主也不是吃素的,今后也不可能再由她扑腾。”
“那位看淡了爱qíng的大公主,极是重亲qíng,这一回必定也会如上次那般饶过二公主一命,这一命便是一个祸根。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罢?换了我,也永远不可能对你或者阿宁出手。”
“什么啊?”扶粤顿足大呼,“那怎么能相提并论?那个阿宁姑且不说,本姑娘可是天下地下独一份的可爱,岂是那个花痴公主能比的?”
扶襄抿唇莞尔。
“扶襄你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你不承认么?不这么认为么?难道本姑娘不可爱?”
携着一路呼啸的jú使大人,扶襄飞骑赶往原国境内距阙、越边境最近的羊公山下,相隔三十里外,即是咆哮奔腾的羊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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