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尽可自诩高风亮节,在冉某眼中,无非是懦弱怕事。”
“这架是一定要打了?”
“请。”
“请。”
原王陛下,南苏公子大打出手,由前殿打到偏殿,由偏殿追到后殿,再打后殿折回前殿,难解难分,一时不见胜负。
留在居安殿殿顶的探报者将讯息递来,扶襄哑然良久,道:“这两个人应该没有机会共谋,这份契合难道是因为妖物的同类相吸?”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两个人是虚张声势的假招呼?”扶粤问。
“打必定是真打,因为另外两个都有火眼金睛……我们看看去。”两妖相逢,究竟会将这场局搅向何方?她若不能亲眼见证,岂不可惜?
一四五刀光剑影得清闲(下)
冉,南起斗,左,嵇何如?
冉,南二人处在不同的立场,兼有不同的身份,选择对方作为对手开战,无非凡事喜欢化繁为简的共xing,决定了此二人当下的默契:我这边已是天昏地暗,自顾不暇,无法参与二位的大计,是战是和是杀是留,尽请自便。
这份再是显然不过的用意,扶襄明白,被他们撇下的二人自也明白。
左丘无俦,嵇释这两位多年宿敌,之所以没有急于上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戏码,无非也是二人的一点共xing决定。至于这点共xing是谋定而后动的深思熟虑,甚或不愿受人摆布的刚愎自用,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摆布人”。
将如此几个人圈禁一处以引发困shòu之斗,世上女子也惟有一个扶襄能做到。然而,无论对这个女子怀着怎样的心态与心qíng,对喜欢掌握主控权的男人而言,或者对任何男人而言,这都不会是使人心生喜悦的qíng境。
左丘无俦与嵇释的迟迟不动,很那说没有对扶襄的反击成分在。
“他们就这样忍者不动手,是想耗到什么时候?”坐在居安殿顶上,透过推移开的一角,俯瞰殿内清醒,扶粤蹙眉问。
此处设得极为巧妙,利用殿顶的柱梁雕饰,将这一角设在各种光线的yīn影内,成为殿中视野的死角,居于此处的人却能将殿中清醒一览无余。而对外,又有几株树木jiāo错遮挡,并有两侧邻殿的檐角为蔽,堪称最完美的偷窥之地。也难怪扶宁对那位堪称谍国高手的阙国前公主一再赞服不已。
扶宁睐向下方的另外两人,道:“如果他们执意是这种两打两坐的境况,阿襄的jīng心盘算岂不要落空了?”
扶襄莞尔:“这并不奇怪,毕竟下面的都是当今世上最拔尖的几个人。”
扶粤嘴儿一撇:“那我们就这样白白等着什么也不做?”
“再过一个时辰,将三天的水和食物丢下去。”
“就这样?”
扶襄苦笑摇首:“别指望着事事都能如我计算,如果那二位执意不打,我们也无可奈何。三天后下面若依然如此,将嵇释放走,接着与左丘无俦谈判就是。”
她并没有想要谁的xing命,不过是顺势而为将势不两立的人聚到一起解决恩怨而已,假若对方不愿领qíng,她也无法qiáng加于人。好在不管怎样,左丘无俦都需要为了他的风昌城和三万子弟与她jiāo涉。
“嗯?”扶宁面生警意,“有大批人向居安殿靠拢过来了。”
“不是左丘无俦暗潜进城的人,就是嵇释的罢?告诉他们不必阻拦。”
扶粤抬手将下近柳枝上的两片柳叶,在唇下发出几声宛若蝉似的鸣叫。
夜幕笼罩,居安殿内战况暂时告歇,用罢上方投下的食盒内的完善,南苏开举着火折子不厌其烦地点亮了各处的灯烛。就在这时,殿门外人影幢幢,杀气盈透而来。
“是谁?”冉悫问。
“这种qíng形下,还能是谁?”嵇释轻笑,“谁能将人马带来这座城里来,就是谁的人。”
南苏开恍然状道:“这么说的话,几位不是都有可能?”
嵇释面生不解:“南苏公子作为被生擒活捉的风昌城内最大人质,没有见识过四城门的防守么?”
“这话又是何意?”
“各人自有各人的意会,但眼下是四人协力将外面的来客打发走为上策。”
“这是什么意思?”殿顶,扶粤怒横美目,“这个嵇释……”
扶宁乍舌,“他的用意是想将阿襄引下去罢?如果阿襄不出面,这批杀手栽赃到阿襄头上,他也趁机挑拨了云国的君臣关系。真是,这路数果然不是凡人能比的。”
扶襄抱膝凝望殿内,不置一词。
“不管外面是什么来路,总是要破掉紧闭的殿门方能实施杀计,我等四人趁此脱困不是更妙?”冉悫高笑。
“若是对方采以火攻,阁下还能如此乐观么?”嵇释温雅反问。
冉悫面部一僵。他不想说他除了怕蛇,还怕火。
南苏开缓声道:“听越王阁下的口气,怎么好像很清楚外面的人将要采取哪等手段,在下是该表示佩服还是惊异?”
嵇释扬眉:“身处密室,最有效最直接的歼杀手段除却火攻,还有什么?我不认为凭南苏公子的jīng明没有想到这一层。”
“步步紧bī,游刃有余。”殿顶,扶宁评点。
扶粤气道:“他想放火,jú使大人偏叫他哑火!”她又扯来两片柳叶置于唇前。
殿内,冉悫陡然道:“果然有生油的味道。”
南苏开掩鼻,点头:“听这动静,对方正在进行火前的准备。越王阁下,如何个协力御敌的妙计,劳请不吝赐教。”
嵇释淡哂:“这般qíng形下还能有什么妙计?不过是四人同时向殿门发力破门而出罢了。”
“这殿门乃最上等的金丝楠木包以百年紫檀而成,有近五尺的厚度,更别提扶门三使有无其他设置,如果一气破门而出,四人都须竭尽全力。否则一击不成,也只会催促得外面的人即刻痛下杀手。”南苏开言间,瞥向保持了半晌沉默的男人,“王上可认同越王阁下的妙计?”
后者面如冰玉,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没有。”
“姑且一试。”
四人站成一线,八掌待发。
殿顶,扶襄眉梢微动:“阿粤暂缓召唤你那些手下。”
“恶,阿襄少说什么手下,那才不是人家的手下……”扶粤不寒而栗,“不过出动到这边来多少需要时间,不妨先召集着。”
扶宁望着下面嘻开唇角:“有戏看了。”她自诩没有阿襄的dòng察力,如今却占了个旁观者清的便宜。
殿内,四人同时挥掌,气流旋转震dàng,殿门不堪其负的吱声哀鸣,却是完好如故。
冉,南眼角互觑,对此现实接受得理所当然。因为,只有他们二人将掌风挥向殿门,另外两位俱想趁此机会袭击彼此,四掌相抵,已掀战幕。
殿门外,咋响起一片惊恐万状的尖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啊!”
“蛇……这么多的蛇从哪里钻出来的?”
“是不是毒蛇……啊啊啊!”
冉悫腾地躲到大殿的柱后。
南苏开也闪到僻角,让出这方地界,任由那二位施展。
左丘无俦,嵇释的jiāo手,不似冉,南二人的“温和”,两剑出鞘,寒芒纵横居安殿。
左丘无俦的无俦剑厉猛且诡变,一剑明明向前,上下左右皆可回旋,亦幻亦真,目不暇接,若拭其芒必是血光飞溅。
嵇释的鱼肠剑机巧且yīn戾,剑尖看似撩人臂膀,剑锋实似抹人咽喉,虚实相济,防不胜防,倘惹其刃定然无命消受。
这两人招招致命,式式夺魂,于人于己皆无余地,居安殿内桌椅器物皆如摧枯拉朽,惨遭池鱼之灾。
南苏开为免祝融造访,不遗余力地逐一拂灭方才自己燃起的烛光。于是,黑暗中的战斗,更为震人心魄。
冉悫禁不得这等折磨,从袖中举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幽绿的光芒下,居安殿内宛若修罗地狱。
战斗中的两人身上皆现红意,每一回身形jiāo错,都令得这红意扩展增加。而那两人,仿佛摒弃了ròu身,忘却了疼痛,目中戾意有增无减,剑锋不曾出现丝毫的迟疑,脚步不加任何的停移,惟有永无停歇的进攻,进攻,进攻……
“天……”扶粤真正冷了起来,抱肩抖瑟,“那两个是人类罢?”
“当真不像人,就像是……战神附体。”扶宁不自觉偎向同伴。
“可以了罢?襄儿。”南苏开朝天大喊,“再打下去,这两人都要死了!”
扶襄面如素绢,闭唇不应。
“襄襄,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两个若都死了,你应该想得到这天下会乱成怎样一个模样,又不知道要过多久,百姓才有太平日子……”
“小襄子!”冉悫也放开了嗓,“我虽然忌惮这两人的存在,但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在了,你必将成为这两家的部卒族人们惟一复仇的对象。届时你自顾不暇,倘若由朕出面平复这乱世,至少须费上十几年的时光,那可是天下最麻烦的事!”
“阿襄……”扶宁,扶粤齐望向扶襄。
她目芒低暗,沉若老僧入定。
“阿襄,是时候了。”扶宁道。
“王后,朕以原国王上的身份,以多年夫妻的名分,以朋友的qíng份,请你阻止这qíng形恶化,否则……”
“南苏开也求梅使大人网开一面,再如此打下去……”
“怪了。”扶襄浅启朱唇,养生应和,“王上和南苏公子都是人中翘楚,又正处在境中,阻拦也好,落井下石也好,都比扶襄来得便利,为何一定要扶襄出面?”
“你是这场局的设计者。”
“错了,今日局面,但凡身临其境者,都难辞其咎,南苏公子也许有几分无辜,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何解?”
“南苏公子最厌烦累,也最不喜流血死人,既然生成这样的xing子,不做几件与此相符的事,不怕làng费么?”
“这又是何解?这……”
“扶襄言尽于此,在我们说话的工夫,那二位流出的血可是更多了。阿粤,将殿内逃生通道的图纸扔给王上和南苏公子,望二位珍重去罢,扶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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