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_镜中影【完结】(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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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枚蜡丸各自抛到了冉,南手中,殿顶严丝合fèng,回音隔绝。

  云王入城的三日后,风昌城外驻军营内接到一封镝矢送函。良括率兵进城,按信中所指,在城楼下的沿街巷内,抬出了犹在昏睡的三万子弟。

  原来,扶家军将他们放置全程的深巷间,并放置油,粮,菜,米,雇请了近处的百姓代为喂食。百姓出于对本国士兵的善念,每日喂食不缀。后经军中大夫与官府仵作化验,油,粮,菜,米内皆有软骨苏筋之药。只用其中一物,头昏眼花全身无力,用上二物以上,皆是昏睡难醒。也有贪心的百姓公为私用,却并无异样,竟是被扶粤提前喂了解此软筋药的药物。

  当然,那信中也将解药的配方一并告知。

  亲历或见证此幕者,很难部队那如花似玉的扶门三使心生畏惧,人人皆传:jú使笑比秋jú好,兰使面似幽兰妙,梅使眸退chūn江水,但见三使素手掀,风昌内外皆胆寒。

  这成了风昌城传唱了多年民谚儿谣,自是后话。

  当日,乔乐,左风率先进宫,见到了被负伤在身被宫中御医施力救治的左丘无俦。

  嵇释暗算云王,南苏公子为救王上,与嵇释同归于尽。此乃云王亲口实讯。

  而后,举国哀悼。

  这个时候,扶襄持云王手谕,在前来汇合的奢城儿及扶家军的簇拥下,与一脸愤懑的左丘无倚jiāo接了莫河城。

  另一边,扶门竹使扶岩率原阙国三万残部前往阙国天歌城,遭越过名将万书寅阻截,某夜,万书寅在自己的大帐内不知所踪,越过失主无心恋战,溃逃千里,后降归云国军队,尽传扶门竹使身有神鬼莫测异能,不可近其身畔。

  扶岩将三万人马军权及前阙国王国库金银jiāo予郎硕,后者将三万将士解甲归田,国土地划入原国版图。后左丘无倚来袭,原王将阙国土地双手奉上。

  左丘无俦伤愈,收整河山,天下三中有二为己所有。他约见冉悫,畅谈胸中志愿,正是天下一统,结束近百年的战乱。

  冉悫自愿降国为州,并自降为吴州刺史,但求百姓有盛世未来,安稳百年。

  左丘无俦改“云”为“曦”,预示着日光初起,民生安泰,光辉灿烂蕴意,并将在来年chūn时称帝。

  如此,除却奢城儿掌握下的终年瘴气围绕的银川,再就是扶门四使盘踞莫河城以东的土地,尚独立于这个新生皇朝之外。

  然后,经由风昌城及越国主将不翼而飞诸事,左丘大军闻扶门四使之名,皆生怯意。这份口耳相传滋生心肺间的怯意,非是左丘无倚的几声咆哮怒斥便能消除得去的。

  左丘无俦闻知,一时怔不能语。

  那小女子竟将一个“怕”字种在了想来以无所畏惧闻名四海的左丘大军心中。这一军将得恁是深透,果然是好大的回敬。

  迁回风昌城的左丘家族上下,被沿街传唱的歌谣所惑,细问究竟后,竞相哑口无言。

  六爷左丘鹏自打回到风昌城,即被任命主管吏,财两司主簿,为各项政务缠身。这日抽个闲余,前往探望仍宿在左丘府中的侄儿。远见得无由园花木缠绕中,左丘无俦茕茕孑立,眉目怅远飘渺,神思仿在天外。

  六爷却步不前。

  多少年前,自己最为敬慕的兄长也曾这般陷足花丛。到末了意气尽失,英雄殁落。

  整园扶襄花开,魅惑瑰丽,香沁心脾,夺人之目睛,摄人之心魂……

  一四六凤兮凤兮觅其凰

  商业凋零,农田荒芜,人心惶惶,民qíng局促。经历过战争的城市,纵然没有遭遇腥风血雨的屠杀,战争的烙印仍会深刻在这座城市的每处角落,而yīn影更是挥之不去。

  经历了穰常夕与左丘无倚两次攻防战洗礼的莫河城,萧条惨淡,百废待兴。扶襄接手过来后,各做分工。扶岩前往分界设置边境防线,扶粤督促扶家军的招募及训练,扶宁雇佣当地百姓修葺受损的民宅及城中被殒央的各处,她自己则着手料理各项拖延荒废的政务。四人皆住进了自幼长大的扶宅,至于那座王宫及宫殿里的人们,短时内并无前去叨扰的打算。

  谁成想她不去就山,山却来就她。

  这日,她在后园与扶粤,扶川校定练兵方案,小婢来报:“禀扶姑娘,王后求见。”

  “王后?”她微楞。

  “啊……不。”小婢打嘴,“奴婢该死,是前王后,就是……”

  “嵇释的大老婆?”扶粤问。

  “是,她想见扶姑娘。”

  扶粤笑逐颜开,“jú使大人仿佛记得阿襄当日差点毁了容貌,就是这位前王后的杰作。没想到好胆识,这时候敢送上门来。”

  “和她无关,那场冲撞如果没有嵇释暗中施手,手无缚jī之力的她纵算有心,也不可能将那瓶药洒在我脸上。”扶襄将练兵方案推给二人,“二位忙去罢,我这位前王后就去会会那位前王后。”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变迁中,昔日披着一身荣华载着三千宠爱的女子,今日容色憔悴,形销骨立到直似街头难妇,望见扶襄出现在门口的瞬间,眸心涌起两点希望,急步迎过去:“扶,扶姑娘……”

  “小心啊,嵇夫人。”扶襄出臂将这位脚步失稳的弱女子扶靠进临窗的矮塌上,“这花厅里只有你我二人,慢慢说话无妨。”

  “扶姑娘……”明琴心看着她,yù语还休。她们先前仅有一面之缘,在她的脑中扶襄本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但因为这抹影子牢牢占据着丈夫心中的一角,使她曾不止一次向嵇南打听这个女子的种种,多年下来,竟似熟识了。

  “扶襄听说前阙王与左丘无倚都没有惊扰后宫,我也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擅进后宫一步,嵇夫人此时前来,莫非是下面人阳奉yīn违,做了什么失礼的恶事?”

  明琴心螓首低摇,“琴心今日是想向扶姑娘打听一件事。嵇南说,王上最后一次见他时曾说过要去扶姑娘所在的地方。然后,过没多久,就传来王上……琴心想问扶姑娘,王上他真的……真的不在了么?”

  两人之间仅隔有一道条案相隔,对面女子的哀伤气息无所阻碍,扶襄斟酌着该如何说辞才能不使对方加重哀伤,可是,事实总归是事实,无法回避:“越王嵇释的确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明琴心两手紧扯着一条绢帕,泪涌无声,道:“扶姑娘是最后见他的人罢?”

  “不止扶襄一个。”

  “那……你……可知他埋在何处?”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画个路线jiāo给嵇南,由他护你前去。”

  “……多谢扶姑娘。”明琴心揖首,以袖与帕拭着脸上的泪水,无奈立刻又被新泪爬满,“琴心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请讲。”

  “是因为琴心么?”她倏然扬面,声弦战栗,“如果没有琴心,扶姑娘是不是就能和王上携手同心,共赴大计?琴心是断送了王上千古伟业的罪魁祸首么?”

  扶襄默盯了她稍倾:“与所爱的人伴守一生是每个人的梦想,你是他真心所爱的女子,那时的少王殿下不过是忠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细想,由男人撰写的史书和诗章本来就已经喜欢将罪名推到女人头上,嵇夫人又何必急于揽罪上身自苦自罚?”

  明琴心泪眼婆娑:“扶姑娘爱王上么?”

  “肯定是爱过的。”

  “恨他么?”

  “当然恨过。”

  “琴心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明琴心并没有继续这场谈话,起身告辞。

  送走这位昔日的莫河名媛,扶襄回到后花园内。这园里的许多地方,都曾留下她与嵇释嬉闹玩耍的印记。她以最纯真无暇的心境爱过嵇释,如今置身于这写满回忆的地方,竟远如隔岸观火。那么,无论如何刻骨铭心的qíng感,总有一日要淡若烟逝的罢?

  “扶姑娘,外面有位公子和小姐求见。”小婢跑得气喘吁吁,颊吐娇红。

  哪来的公子小姐?扶襄蹙眉:“是这莫河城里的哪门世族么?”近几日,她拒绝了不止十多户上门攀jiāo的人家。

  小婢忙不及摇头,脸儿臊红:“不,不是,是一位顶顶好看的公子……”

  “嗯?”扶襄失哂,“请到花厅。”

  顶顶好看的公子么?据她所知,除了阿岩,这世上仅凭一张脸就能将一个小女儿家撩拨成这般模样的,只有一个……怀着两三分的愉悦,她迈进花厅,果见壁影双双。

  “两位这么清闲,竟然想起扶襄来了?”

  “你少说便宜话。”梁贞拿眼白瞥来,“我是奉了你的命去安排辰儿的住处,又去与那位亡国之君演什么父女相见的烂俗大戏,为你骗来了越国国库的金银珠宝,这是想要过河拆桥么?”

  “扶襄不敢。”真是怀念啊,梁贞公主的傲娇脾气。

  赫瞬歉然一笑:“扶姑娘莫与贞儿计较,她是有确切的事要说给你听。”

  她一喜:“嵇辰公主终于愿意把扶襄的身世之谜揭晓了?”

  “难道扶姑娘并不稀罕这个消息?”梁贞冷嗤,“你前时还与亡国之君合作,随时可以自他口中知道真相。你还可以从你的师父那里打听……”

  “当年,前越王将这件事透露给自己将为人质的女儿,是为了便于她控制扶襄,所道必定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至于其他时机下的其他渠道,未必就有这份质量。扶襄不需要似是而非的东西蒙混过关。”

  “你是被贞秀太后抱进扶门的……”

  扶襄愕了有一刻钟之久。那两人也不催促,各自默坐一隅,静观其变。

  “这还真是出乎人的想象呢。”她叹息。

  “其实,贞秀太后在起初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世,那当下无非因爱生恨,想要借此报复带给自己痛苦的男人和女人。”

  “假使没有她的因爱生恨,如今我……”她丕地失笑,越往深想,越觉不可思议。

  “该做的事,我都替你做完了。”梁贞沉声道。

  她一愣:“梁贞公主是来讨还人qíng的?”

  “如今辰儿和那个亡国之君以及另外几个女儿一起生活,不需要我在旁多事,我想你给我和瞬哥一个安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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