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_镜中影【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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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离你的大公主有千里之遥,你真的想一个奴才控制了你在此间的生活?”

  穰永夕怔了怔,惶道:“本公主绝不杀人!”

  “没人bī你杀人。”

  “可是……”

  “这世上,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问题,虽然那被很多人认为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

  “……你会帮我?”

  “我不正在帮你么?”

  “……好,扶襄,我决定信你。”穰永夕痛定思痛,挺了挺胸,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大义凛然,“我与你合作,你帮我,我也会帮你。”

  她眨了眨眸,促狭道:“公主不准备求助郎将军了么?”

  “……哼!”被窘红了颊,公主扭身到一侧,气闷起来。

  她有些快意的浅笑,这位公主,可是要比越国公主可爱多了。

  “阙国女人滚回去,本太子不会娶你!”

  随着突如其来的车轮与青石板地急剧摩擦,刺耳“吱嘎”声挞伐耳谷,车外一阵人仰马翻,车前垂幔被倏然挑开,一少年面孔携骂声一并撞来。

  扶襄疾将公主护持到车内,惊声道:“有刺客!有刺客!”

  车外即刻有人回之痛斥:“放肆,这位乃太子殿下,还不下车来跪下见礼!”

  她抱头骇叫:“公主快逃,刺客这回又冒充叶国太子前来行刺,奴婢誓死保护公主!”

  车前少年不屑扬眉,“你这个愚蠢奴婢,本太子乃堂堂正正的叶国太子……”

  “你才是愚蠢,公主以千金之躯远嫁叶国,连叶国王上也派了环瑛夫人去迎接公主,难道叶国太子的架子比王上还大,敢来冒犯我家公主?”

  少年一窒。

  “啊,救命啊,有人刺杀阙国公主,救命啊——”

  二十二、山外见山楼外楼(下)

  十二岁的叶国太子,送给未婚妻的第一份礼物,是痛斥怒骂,白眼相加。

  太子沈括是已逝王后留下的惟一血脉,被宏出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乖张脾气,但这一回和亲,太子虽竭力反对,叶王执意未睬。是以太子爷的一腔委屈一腔愠火盛凛凛朝向异国公主施发,于宫门前拦车大骂。

  叶王迅速得到了消息,勃然大怒,命内事司将太子请回寝宫,令其闭门思过,禁足十日。而后接见阙国公主,一半瑛夫人在旁赔qíng致歉,好一番宽慰。

  “你方才扯我的袖角,是不要我和环瑛夫人多言么?”车外浓暮铺路,车门紧阖,车帘低垂,穰永夕低低道。

  这位公主殿下越来越上道了呢。扶襄抿哂,“你可想到了原因?”

  穰永夕颦紧眉尖,厌道:“这位环瑛夫人看似温良恭俭让,一副端庄华贵的模样,但让人不喜欢。”

  扶襄行有些讶意,后念及这位公主从幼时即被人欺迫的过往,察颜观色的第三自是有的,遂道:“她也有一个儿子。”

  “你怎么知……”问到半路,赫然想到等同废话,公主悻悻抿了抿嘴儿,仿着平静淡然的口吻,“然后呢?”

  “公主初至叶国,是环瑛夫人前来迎接。公主进宫觐见,还是这位夫人陪在叶王之侧。这已有半个国母之仪。试想一位地位仅次王后的一品后宫夫人,在前王后薨去多年之后,仍未将王后的后冠加顶。你可觉出了这其中的蹊跷?”

  穰永夕潜心思索了片刻,道:“无论如何收受宠爱,如何俯睨群芳,只要不是王后,儿子便只能是庶子。但若她成了王后,儿子即可与前王后留下的太子平起平坐……”

  “孺子可教。”扶襄颔首,“叶国太子的行为实在不像一个太子……”

  “何止不像!”穰永夕咬牙切齿,“简单像一个无赖!”

  扶襄失笑,“你可见过无赖?”

  “没见过,但应该就是那个张狂小儿的模样!”

  “张狂小儿……”她眸儿灵波乍现,“你说对了呢,叶国太子还真是一个张狂小儿。”

  “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会投胎而已!”

  “若他只是一个平常宝贵人家的儿子,这委实不足为奇。但生在王室,头顶太子之尊,四遭有言官如影随形,这般的张狂便不合常理了。”

  穰永夕品出了她弦外之音,“你认为他有意如此?”

  “这只是一个可能,或者是,是有人有心有意地将他宠成了这无知狂妄的xing子。”

  “我说过嫁到阙国的叶国公主甚是骄纵,是她么?因为她过宠太子,被叶王远嫁?”

  扶襄淡哂,“还有另一个更大的可能。”

  “你是说那个……”穰永夕倒吸口气,“若是她,那可真是……真是其心……”

  “其心可诛。”

  “那女人好假!”想到方才环瑛夫人在叶王面前的雍容得体,为太子说尽好话的殷切焦虑,公主嗤之以鼻。

  “所以,我们需要试试这位太子。”

  “试什么?”那个无知小儿,任他张狂去罢。

  “试试他能否成为我们的同盟。”

  “……他?!”穰永夕声线骤提。

  唉,看来叶国太子为公主殿下造成的yīn影颇深呢。扶襄拍了拍她肩膀,“我们要想在叶国安身立命下去,势必要有一个本土的同盟,如果不是他,难道你想找环瑛夫人?听说她的儿子十五岁,与公主的年岁……”

  “不行!”自幼受人欺压,对表里不一、暗怀鬼胎者一向恨之入骨,母亲如此,儿子能好到哪里?

  “那么,便是太子。”

  二十三、卿为君狂君负卿(上)

  “王上,扶粤求见。”

  “进来。”

  垂眉敛息,扶粤踏入朝泰宫前殿,“扶粤见过王上。”

  “罢了。”越王嵇申正看着一份奏章,挥袖道。

  扶粤不发一丝声息,静默立着。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嵇申假是记起了此间还有除了自己和身后太监的第三人在,启口道:“粤儿怎么不说话?”

  “王上跟前,扶粤不敢失仪。”

  嵇申抬起了头。作为一位四十余岁的男子,他无疑是甚是岁月宠爱的,面皮平滑,发无杂色,看去不过而立年纪。

  “因为腾救粤儿太迟,粤儿生朕的气了罢。”

  “王上折煞扶粤,扶粤……”

  “那些套话就免了。”嵇申笑声朗亮,勾勾食指,“走近点,粤儿。朕有些时日没见你了,让朕好生瞧瞧可瘦了?”

  扶粤双拳捏紧,纤足未移。

  “怎么?”嵇申似笑非笑,“朕的话不好使了?”

  扶粤向王案行进数步,“请王上示下。”

  “朕在粤儿眼里,何时成了洪水猛shòu了?”

  扶粤再前迈了两步,“请王上……哦!”

  一只掌毫无怜惜之念地,将她扯进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嫩唇遭获bàonüè蹂躏。起初,她的确是挣扎着,不甘着,她困在地牢多日,这人不闻不问,仿佛忘了她的存在,岂会没有怨怼?但……

  在这人面前,她从来不是对手。通身无力气瘫软中,泪水涓流,听到了他辗围在自己唇上的得意低语:“粤儿,别和朕玩什么yù擒故纵的把戏,朕不喜欢,你也不是个中高手。”

  她颤栗,寒意由周身骨骼的fèng隙中涔出。

  “好了,乖粤儿,现在,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她,在何处?”

  ……她怀疑自己在下一刻,会不会就在寒冷里死去?除了她与嵇释,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人对扶襄有一份心思。那一年扶襄接受历炼,一张脸几乎毁在嵇释手中,离不开这人的从中周转。可是她为他严守住了这个秘密,未让扶门中人任何人晓得。

  “粤儿?”危险掺进了嗓里,嵇申掌上加力。

  忍着腕骨将yù碎裂的剧痛,扶粤启了眸,望进男人无qíng的眼底,“扶粤不知,不止扶粤,整个扶门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你是在告诉朕,身负云国王族人安危大任的扶门形同虚设?”

  “以扶襄的本事,想要躲开追缉,是轻而易举的事。王上岂会不知?”

  “哪怕整个扶门也奈何不得,对么?”

  “千军万马也未秘能奈何的人,扶门奈何不得,并不出奇。”

  “粤儿还真是顽固。”嵇申柔声道,没有任何预兆地,猝然收回臂膀,任失去了依撑的娇软人儿委滑于地。

  “禀王上,珍妃娘娘求见。”殿外太监高禀。

  “宣。”地上的人,他再未用上一眼。

  香风袭来,环佩叮当,后宫美人的裙角扫过扶粤肩膀,随着婉转礼拜,在她眼角视野处铺散若一内血色牡丹,“臣妾来了,王上。”

  “爱妃来得好,朕正在宣你,过来。”依然是食指勾勾,嘴噙魅笑。

  “是,王上!”珍妃惊喜万状,迫不及扑进男人敞开的怀抱。

  “爱妃,你真香……”嵇申脸容埋进了女子的苏胸前,脚底移动着,带着苏若无骨的向帘后的寝宫内室退移。

  长长的帘幕隔去了一对男女的热qíng勃发,挡不住浓重呼吸呻吟。扶粤一弯贝齿紧锁下唇,闪过了东越王贴身太监福全的同qíng搀扶,蹒跚举步。在她一足抵临殿门前,耳闻得——

  “朕何时准你离开?”

  她踉呛止步,紧握的拳心内指甲刺透嫩肤,滑出咸腥湿意。

  “下一回,粤儿,若你仍然不能让朕知道朕想知道的,朕会邀你参与。”在爱妃香肌上制造香艳的间隙,嵇申道:“现在,退下罢。去做你应该做的!”

  她冲出了殿外。

  阿襄,你说得对,我为了男人,背叛了你们……是我活该如此,活该如此!一路走去,点点血珠为迹。

  二十三、卿为君狂君负卿(下)

  “阙国女人,给本太子滚出来!”

  太子爷十日禁足方告结束,得了自由的第一时间便找上门来,踹开阙国会馆,堵在公主寝楼前大骂。

  这位太子率领颇众,来势汹汹,以致五名随嫁侍卫不见踪影,两位随嫁嬷嬷不知去向,寝楼门前无一人为公主值守,寝楼门后只有一人与公主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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