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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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下——”三方主帅各发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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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劲雪至,大战暂歇。

  秋长风望了望漫天缓歇下来的飞雪,眺了眺河州城头的冷氏“沧海”,再扫过避至大军后方的另一个,目色深沉难辨。

  “这场雪来得真是怪异。”秋远鹤视线也掠过管艳,高谑道,“突如其来,又转眼即止,仿佛就是为了阻止这场大战来的,是天意么?”

  秋长风耸肩,“天意从来高难问。率xing如远鹤,也在乎天意?”

  “为兄当然在乎,为兄发兵至此,不正是顺从天意?”

  “有意思。”秋长风目觑昭景帝,“陛下,作为天子,您对这场天意有何观感?”

  皇帝还未开口,秋远鹤道:“若它来得晚些,龙心该会大悦罢?只可惜,正当皇上有意两头取利之时,天意出来相止。长风,到如今,你还要打这个为君尽忠的招牌么?”

  “长风从来就不可能为君尽忠,这一点,世人有目可共举,有心可共知。”昭景帝道。劲雪来阻,不得已退兵歇战,但趁乱两边诛杀的行举,已无可遮掩。事到如今,虚头巴脑再无用处,索xing将彼此之间的那层虚伪为饰的障纱扯个gān净。

  “哈哈哈……”澎湃大笑的,是秋远鹤。“皇上,直到此到,远鹤才认为您有那么一点可爱起来……长风,为兄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我联手,共创天下如何?”

  卸去先前假端出来的帝王尊谨,昭景帝亦谑笑自若,“远鹤,你忘了朕手中有长风的心头ròu了么?长风不是你,为了这块心头ròu,长风是宁可死了自个儿的。”

  “皇上又怎么忘了,长风的心头ròu在远鹤手里呢?长风,为兄虽爱慕沧海,但若你肯助为兄一臂之力,为兄愿意害爱,玉成你与沧海美事,如何?”

  在二位同宗兄弟兼生来宿敌的笑语中,秋长风冷肃容颜,“二位手中的沧海,谁又能证得真假?长风是爱沧海,但不至于为了假沧海乱了阵脚。这样的把戏,二位还要玩到几时?”

  “长风是想要为兄拿出凿证么?”秋远鹤回首挥臂,“请云首领近前说话。”

  军伍两分,载着管氏“沧海”的车轧过红白参半的雪地,又一次缓缓驶来。

  秋远鹤打马迎近,且从马上俯身过去,以在外人看来极亲密的耳语对车上人细作叮咛。

  我叩指引耳,听得是“云首领若想让秋长风真正记得你,若想那些听你名字投奔来的巫人有得一息活命,在本侯取去你后背xué位上符帖后,请配合本侯做一番大事。”

  “这个时候,侯爷还是不信沧海么?”

  “本侯当然信你,你我才是真正相配的男女,是不是?”

  “侯爷明白就好。”

  结果,这番耳鬓厮磨犹不够,秋远鹤在佳人颊上落了一吻。我能见着秋长风的脸色又黑了三分。只不过,符帖为何未取下?

  “沧海,长风不信你是真正沧海,你可有法子让她真正相信?”秋远鹤话音忒是嘹亮。

  “那……”管氏“沧海”美眸注向秋长风,“如何要你相信?”

  秋长风沉眸不语。

  昭景帝起笑,颇显恣意,“既是假的,又如何取信?长风,你连一个假货的醋也要吃,当真是陷得不浅呢。”

  秋长风长眉冷掀,“皇上又如何证明您手中的是真的?”

  “朕无从证明。”昭景帝摊手,“信也罢,不信也好,全凭长风定夺。只要长风敢赌,朕乐意奉陪。”

  这个皇帝,他比秋远鹤更确信沧海对秋长风的重要xing,因他亦为qíng所困,且困溺其内难挣难脱。易地而处,若陷在敌手的是冷蝉儿,不管真伪,他都不会轻举妄动。于是,以己心,度人心,施以疑心之计。

  秋长风目投另位,“远鹤你呢?”

  你信与不信为兄并不在乎,你信了,有望与沧海重归于好。不信,为兄本来就是要与沧海比翼齐飞。”秋远鹤比皇帝还要潇洒,“沧海,下令让巫界诸生为我们即将而来的婚礼助兴罢。”

  随襄阳侯话音稍落,行伍中已有戾风躁动,裹携着泥雪血光,袭向昭景帝。

  ……这哪里巫界众生?里而,的确有投云氏首夫妇而来的巫人,但更多的,是蛊人。

  皇帝身侧,当即跃动出十数道人影,或以身承受,以奋力回击,或将龙驹拽避原位,总之,保得龙休安稳。

  “秋远鹤,好算计。将一群蛊人混迹巫人之中,以巫人之名行恶,让巫界首领替他承揽弑君逆上的罪名,使巫界代他承担妖孽蛊惑之乱,算计得好到位。”苍山摸领道。

  我点头。我早有领悟,这秋家人,没有一个是白吃gān饭的。

  “沧海,可以了,让大家晓得你是真正的沧海就好……沧海,让他们住手!”秋远鹤喊声里,巫人、蛊人更频繁跃动闪现,登时间,雾流浮散,霰气弥漫,蔽天暗目。

  “摆阵!”秋长风疾喝。

  我挥袖拂动眼前迷障物。这时内,听得惨声不绝,待双眼重见光明,俯瞰下去,底下又有无数尸横于地。

  秋长风令属下以阵法待敌,昭景帝被侍卫密密实实护得风雨不透。但他们眼前,仍是迷蔼重重的罢。他们无虞,下面人却死伤累累。

  “沧海,可以收手了,本侯不想以这种非常手法制敌!”

  秋远鹤,虚伪得可以!我大幅挥袖,默念:……散!

  满天云彩顿不见。不必说,襄阳侯的脸间必定愕得可以。

  “……长风,你该明白,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巫界首领了?”高人就是高人,虽事出意外,犹能另觅机由。

  “如此说,朕手中的是假的了?”昭景帝额间杀机一现,“一个假货留之何用?吩咐下去,将那个冒牌云沧海推下城头!”

  我一惊。

  “皇上,且慢。”秋长风眉立如刀,眉间立纹内戾气蹙深,“当真将她推下去,您对长风可就半点没有优势了。”

  “长风未免过于自信。”昭景帝勾唇,“经方才一战,你的兵马折损不小,鹿死谁手,不妨再看。”

  “皇上是第一天认识长风么?”

  “……何意?”

  “外围二十万兵马业已到位,只待长风一声令下,就是里应外合的一场大战。皇上可有全胜把握?”秋长风话讫,身后费得多举弓向天,一镞响箭赤溜划进长空,继而,四围山峦间应来战鼓齐鸣,旗幡尽扬。

  昭景帝、襄阳侯俱有瞬时的愕异。

  “长风,你一直打着的,可是勤王平乱之名呢。”昭景帝冷笑。

  “当然,长风现在还可以如此说法。”

  明知假的,甘受要挟。明明无qíng舍弃,尚作qíng深假状。无非为一个忠义qíng三全的名声。沧海,看来长风无意和你重归旧好,你也不必手下留qíng了罢?”

  仍是不待管氏“沧海”表态,襄阳侯话启,蛊人、巫人再施手段。趁此隙,襄阳侯掌心弹出一帖,覆佳人后脑之上。想必,他将方才大乱得治的罪名,按在了管氏“沧海”的头上。

  这一回,蛊人、巫人跳蹿进万军丛中,如为了邀功请赏般,各显其能,迷闻惑视,杀人取命,如入无人之境。

  “这些蠢货!”苍山看得气急,挥指解人迷惑。

  迷术但失,自遇反击,逃蹿不及的蛊人巫人,纷纷丧命众兵士群起的刀枪之下。

  愕色再度自秋远鹤面上稍纵即逝。

  “你还要被人利用到什么时候?!”高叱者,是秋长风。他以鞭指管氏“沧海”,眸光寒利,“快命你的族人住手!”

  秋远鹤敛着目底愠意,道:“长风若当真疼沧海,就该和她站在一条线上。”

  “我……”秋长风脸显怔忡。

  “这话说得时,长风若当真疼你的沧海,就该早一时救下她!”许是秋长风神色令昭景帝感觉不妙,疾道,“长风不妨回首看,你沧海的xing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

  回首看什么?我也回过头去……天!

  但见得,冷氏“沧海”腰勒一根粗麻系绳,身子空悬出城墙之外,绑缚在城头青砖垛口上的绳端,一柄刀刃豁豁相伺。

  ……这个皇帝若晓得了得他如此错待的,是他曾视若珍宝的蝉儿,会怎样?

  “皇上,您这是何意?”

  “即列挥兵,剿杀叛贼,不得迟误!”

  秋远鹤哂曰:“皇上岂不是qiáng人所难?长风既然是个多qíng种,怎舍得与沧海为敌?”

  这两个人,够了哦!都拿着曾属自己的女人来威胁我沧海的男人,可恶!

  “秋长风,不要理他们,那两个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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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那话我只能吼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因无云大师有云:我三人中,除非外人察破,否则谁也不能先道另一人真或假,破戒者,将为至亲至近人招去灾祸。

  就算把老和尚的话当成危言耸听,我也不能不去顾忌冷蝉儿和管艳的xing命。

  但是,不能说,总能做罢。

  当成群累数的蛊人、巫人又受秋远鹤煽动施盅犯乱时,我念了趋雷决,炸响在那些蠢人头顶。随后,解除隐身,拂去蔽岚,踩云现了形影。不能明言直诉真假,何妨在有一有二后又有三?真真假假,给下面人猜个热闹。

  我当然想得到如此登场会引发出的效果。云空现影,势必引起人心惧惶。不过,应无大碍罢?

  无云大师说完了顺依天命,把我们三人放进这团乱事中后,便再无过问。如何做与做什么,我只得侬据自己判断。此时际忍无可忍,当要现身说法。所谓天命,就当是天命任我行,行过再论。

  “是谁容你们擅以巫术为祸人间!”

  “……首领!”首先伏首跪地的,是巫人。

  “巫神创巫术,为正人心,治人痛,祛人病,解人苦。尔等擅出巫界,取人命,杀人生,放人血,摄人魄。恶意妄为,可知罪过?”巫族禁地的石壁上,是这些话罢?

  “蛊人与巫人本为一家,中途分支,是为扩衍巫术,本无可厚非。然尔等为利所趋,以祖宗袭传术力长年为凡人作帐,着实可恶!”

  “首领……”蛊人也跪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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