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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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在快刀阿三已经出刀的qíng形之下毫发无伤。江湖传闻,要想杀死快刀阿三,就是让他手中无刀。夺了他刀的,不就是你么?从这面来看,杀死快刀阿三的,也是你呢。”

  我抱起肩,动作尽可能大地打个冷颤,怕怕。“不要哦,管艳姐姐,你和小海无冤无仇,不要为小海揽这血债好不好?冤有头债有主,让他该找谁人找谁人。”

  管艳绽颜一笑,“你实在是个异数。在这个以权谋编织的世界里,是个大大的异数,所以,秋长风才如此难以放手。”

  我扁扁嘴,这话题不可爱!不接。

  “我来时,经过西卫国,那地的国君正是甫上任不到三个月的秋长风。”

  “……那又如何?”管艳姐姐恁聪明的人,执意这话题作甚?

  “他在找你。”

  “是哦。”

  “他的找,不是画影图形遍布天下的找,而是尽可能发动所有认识你的人去搜寻你的形迹。近一年前,我在无云大师的寺里养伤之时,被他撞上,他挟恩图报,我有幸亦被付予了这个使命。”

  “什么恩?”

  “霜叶岭上,他曾绕我一次不死不是么?”

  啐,臭狐狸!“管艳姐姐你在此出现,就是为了替他找小海?”

  “那倒不是。”管艳莞尔,“我应了他找人不假,却并没有许下完成的时辰。其实,我是远行到了东漠,本来打算就那样呆一辈子的……”

  这便是说,她的出现,是在她非自愿qíng形下的巧合。小海放心了。

  由此,突然想到她那位前走午,和他比起来,秋长风算是位慈悲到天人共qíng的主儿了罢?

  “我是一路被追着到了这里,本是想看望一位隐居在寒孤山的前辈,不想被人追上,怕连累前辈!只得来回周旋,也就有了你所看到的那一幕……”我看到的,想必是她极不想让人看到的。我不能否认自己看到,更想不出有哪些话儿能使她忘却那些难堪折rǔ。小海只得将烤好的鱼撤下火架,忍住口水!先人后己,“鱼好了。”

  “小海,你……“管艳凤眸湿意粼粼,哽声道,“谢谢。”

  “不必啦,小海的鱼虽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管艳姐姐吃它就是棒场。”

  “你不想见秋长风是不是?”

  “没有理由。”

  “如果你不想见!就要不要被他找到。秋长风,甚至比秋远鹤更贪心。”

  “更贪心?”

  “至少秋远鹤不是什么都想要。”

  这夜的话,就谈到这里。她的伤势已无碍,按理我该回家。但舍下她一个人,总认为不妥,便打算陪她一夜。

  是夜,因为身下太硬!辗转反侧了不知到几时才睡,以至睁开眼时,便是第二日的正午时分。当与她一并踏出山dòng,赫见门口站着的费家兄妹及一gān侍卫、马匹时,我尚疑在梦中,管艳已面带着浅淡愧意为我开口释疑——“几日前我和他们曾在街头碰上,所以晓得他们就在附近。”

  “你昨天夜里出山dòng!是为了向他们发送信号?”而不是小海以为的起夜?

  她颔首道:“我既然应下别人的事,就要做到。遇不到你自是没有办法,遇到了便不能违诺。”

  小海无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怕说出的话,太过狠厉伤人。我和她仅是相jiāo不坏,并无深qíng厚谊,如此行径谈不上变节背叛。可是,除了圣人,有谁会在被昨日才救下的一人出卖时!还能心平气淡?

  “小海,你未向公子说一声就离开,你可知道公子有多生气?”费得满道!

  “我不跟你们回去。”

  “你必须回去。”

  “你们拦不住我。”

  费家兄妹互觑一眼,面悬无奈,“我们的确不知小海如何能从我们手中逃开。但既然公子也这样说过,我们便相信。”

  什么意思?我皱眉,不解他们的沉稳笃定从何而来。

  “公子本来想亲自接你,但他尚有要事待办,便先带着你的家人启程上路了。”

  我一震:他们……

  “我们本来是陪公子到江南洽公,接到管姑娘的信号,便速即赶到这镇子。今儿个辰时之前,已查到了你在镇上的铺址,竟然得知你还有家人,想必他们就是你以前每月初五出门去探望的人罢。”

  费得满语气和缓地平铺直叙,但每声每字,却使小海振聋发聩。

  我的铺子我的家人,竟皆已无所遁形?……婆婆为何没有任何声息传来?难道……“你们把他们如何了?你们把我的家人怎样了?说!”

  许是从未见到小海如此模样,他们皆怔了怔,“小海,你的家人只是随公子一同上路返回西卫国了而已。你以为,咱们会伤害他们么?”

  “怎么可能?婆婆……”

  “婆婆?那位矮胖的老妇人么?她的确像是病了,我们去时,她深睡chuáng上不醒,最后是被两个丫鬟抬上轿的。你放心,她若当真是病,公子定然会要人jīng心医治。”

  婆婆病了?婆婆为何会病了?病的应该是小臭冰……难道婆婆用自己的巫力为小臭冰疗身?她的力量尚不到不海的两成,为人疗养又是大耗气力之事……

  管艳扶住脚步虚浮的我,“小海,随他们走罢,其实!被他们先找到,总比被……

  “快走!”我已不及多想,身随意动,下一刻,已跃身马上。

  费得满亦上马,却拉缰未行,“管姑娘,你作何打算?”

  “我需进京一趟。”

  “一路小心了。”

  “彼此彼此。”

  等不到他们话别客套作讫!我已打马开蹄,心急如焚。

  秋长风既知我来历,应该明白婆婆不能随便让医者诊治的罢?但,万一他并未想到婆婆是随我来自巫界!那那那……会如何?

  73

  西卫国,距江南,如此遥远。

  一路上,从chūn花烂漫渐到广野空旷,追着秋长风的行迹,匆匆前行。但总是小海一行才到,他已启程。那些恶劣的巧合,终使小海明白,他是故意如此。“小海,你莫如此焦急了,公子留下来的人说,你的婆婆已经醒来,且能进食添补。”在我在脑里将秋长风的狐狸皮扒了千万次时,费得多恰当其时的一句话定了小海心神。

  婆婆醒来了。

  秋长风虽然恶劣!却不会拿这样的事来耍弄小海。

  我暂且放下心来。

  只是,我也明白,婆婆醒来亦未与小海通语!定然是力尚不及。一念至此,反而不敢急追,就恐这边追得紧,那只狐狸便走得快,误了婆婆调养时辰。“前面有家茶棚,歇个脚再走!”费得多抹一把额上汗珠,道。

  费得满摇首否决:“你去多买几碗放在水囊里路上喝罢,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个镇子,我们就得在野外过夜了。”

  这兄妹两个!虽然费得多是兄长,却多是费得满在一锤定音。且事实可证!费得满的话的确不无道理,就算未在茶棚停歇,也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

  “怎么会这样,遇到鬼打墙了不成?怎么转来转去,好像尽在原地绕?”费得多喃喃有语。

  整队二十余人,有十支火把,在无月的夜里,竟是转来转去,像是永远也转不出这片山林。火光能映及的范围之内,只见雾气沼沼!缥缈似无尽头。

  费得满脸色凝重!“的确不对劲,这林子并不大,我们才进来时,天光尚明,还可依稀望到外面那片原野,怎在里面就耗到天黑了?”

  “是啊是啊!奇怪,太奇怪了。”

  不奇怪。这片林子,被人布了幻影结界。未见到明早日阳东升,他们断走不出去。

  进林伊始,我虽有所感,并不能肯定。幻术是较之障眼术更高的巫术!在巫界!除了大巫师,我想不出谁还能有这份能力。所以,小海没在起初妄动。

  “绝对有古怪,难道是邪徒作乱?大家小心,加qiáng戒备,警伺周围!”

  “那也不能在林子里转来转去啊。”费得多皱着粗重眉峰,“真要有邪徒作乱!这林子里指不定就伏下了什么机关,还是要尽快出去才行。”

  在这林子里牵着马走了近两个时辰,我也累了。“这边有路,走来试试!”

  “小海,你别走得恁急,小心!”

  我哪管后面恁多的呼喊,既然转了半天毫无对方迹象,尽早出了林子找个适合地方睡一大觉最是要紧。

  由我带路,自是前路在望!出了林子,一大片旷野带着无际的黑暗迎来。

  “咦,那边有人家!”诸人中发出欢呼。

  我也看到了。在空旷幽深的旷野,一处灯火闪烁。

  “有人家就好,咱们多给留银子,借火吃一顿饱饭!”费得多jīng神大振。

  诸人亦欢声应和。

  但,同样是累饿jiāo困,我却无法如他们一般乐观。望着那些灯火,莫名地不适由小海四肢百骸间渗透而出,直至形成一股子qiáng大的诡异感念……

  “荒野里怎会有人家?怕也是和我们一般未赶到城镇投宿的夜行客,不得已在野地宿营了罢?”费得满道。

  费得多摇着大脑袋碎念:“不可能,谁会在这荒野宿营?傻子也知道找一处背风挡风的地儿啊,好歹有个山坳或是个破庙都比这边好,一定是人家。”

  “说得也是。但如果是在荒野留宿者,大家就要小心行事了。”

  越往前走,心里异感愈烈,待因窒息而险咳出声时,我恍知,自出林子,自己竟是一直屏着呼吸的。

  不行,不能向前,速速离开!仿佛是从血液传出的叫嚣,促使小海戛然停步,“得满姐姐,我不要走了!”

  “累了是么?你上马,把缰绳给我。”

  “这……,该怎样说,才能让他们明白?“那光亮明明就不似平常人家传出的灯光,反似篝火,得满姐姐也说了,敢在荒野宿营者,便须当心。既然明知有异,为何还要凑上前去?”

  费得满稍怔,拍额惊呼:“我怎么未想到?许是大伙着实累了,一时兴奋,警惕之心就忘了?奇怪,这里每个人都是公子jīng心培植过的护卫,何曾这样糊涂来着?怎么事qíng从方才在林子里就不对劲起来?所有人听了,马上止足,不得再前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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