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应笑我_酒小七【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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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芳洲呆了一呆,“和、和尚卖ròu?”

  “那有什么稀奇。”

  “是,是……我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

  十七接着道,“相国寺附近还有一个好去处,就是瓦舍。说故事的,唱剧的,耍杂技的,相扑的,都有,还有蹴鞠儿比赛,逢上大比赛,那可是一票难求。”

  林芳洲听得十分神往,“我们往南走。”

  “好。”

  十七领着他们俩一路往南,走不多久,便见到一条街市,街市从高大的宫门外延伸出来,两旁摆满了摊位,挨挨挤挤的,行人如织。jiāo谈声,吆喝声,讲价声,有高有低,有长有短,杂在一起,仿佛错落有致的热闹小曲。

  林芳洲好奇道,“这就是潘楼街吗?怎么只有几个卖小jī小鸭子的,这也算珍禽走shòu?”

  “潘楼街还远呢,这里是御街。”

  “御街?”

  “嗯。”

  林芳洲顿觉惊奇,“御街不该是威武肃静戒备森严的那种吧?”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多士兵守着,有人胆敢靠近,就抓起来。我见皇宫里都是这样的。”

  十七失笑,“逢上皇帝出宫时,确实如此。不过官家平时很少出宫,这样一条街,闲着也是闲着,渐渐的便有很多人在这里摆地摊,也没人管束,只有大日子时才戒严,每年也就一两次。”

  林芳洲走进那御街,左顾右看,目不暇接。她拿起一盒胭脂,打开闻了闻,花香扑面,好喜欢,可惜她不能用,于是买了送给韩牛牛。还有从那波斯运来的花露,喷在衣服上香香的,买两瓶,她和韩牛牛一人一瓶。

  娘的,好贵。

  往里走,穿梭卖花的,在桃树下砸杏核剥莲子的,编鞋箍桶的,现做现卖豆腐皮兜子的……有的她见过,有的她没见过。

  仿佛乡巴佬进城一般,她在这条御街上逛了好久。

  直到十七催她——不催不行啊,他提了满满两手东西,脖子上还挂着一堆,此刻他真恨不得自己是个哪吒。

  林芳洲恋恋不舍地离开御街,继续往南走。走了一会儿,方才御街的人声鼎沸渐渐消失,路上见到的行人越来越少。

  直到她走进一条宽敞却清净的街道。

  林芳洲指指路旁的一个大红门,问十七,“这是谁家?比你们三殿下的府上都气派得多。”

  “这是赵王的府邸,”十七说着,又给林芳洲解释,“三殿下是没有受封的皇子,用度上便没有很铺张。其实当初官家给三殿下选了一处更大更豪华的宅子,殿下说自己喜欢清静,便换了个小的。”

  “那个还算小的?”林芳洲吐了吐舌头。

  正说着话,却见一辆非常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走到大门前,车旁跟着许多随从。林芳洲有些好奇,站在不远处看那马车,马车停下后,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却是她见过的。

  ——就是在御殿之上把她bī问得冷汗直流的齐王。

  齐王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下车之后,整了整衣服,便走进赵王府。

  林芳洲自言自语道,“老二找老大,要做什么?”

  十七以为是在问他,便答道,“贵妃的生辰快到了,想来赵王与齐王要一起商量怎样给贵妃庆贺生辰。”

  林芳洲心想,指不定要一起憋什么坏事儿呢!

  这一头,那齐王见到赵王,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分外热qíng,仿佛都已经不记得此前六年的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兄弟二人商量了一番给母妃过生日的事qíng,不一会儿,屏退众仆从,两人关起门来,这才说起别的事。

  齐王问赵王,“怎么那小崽子没拿杨仲德的事qíng给你做文章?我看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赵王摇头道,“这事也出乎我的意料。想来是他刚回到朝中,脚跟不稳,怕惹事qíng。”

  齐王冷冷地哼一声,说道,“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命大。”

  “就是说呢,”赵王压低声音,叹气道,“要我说,还是你太心急。当初母妃那个药,说是只要用够了十年,一定能bào毙,你非不听,着急下手。”

  “我着急?若不是父皇在群臣的推动下打算立他为太子,我何必着急?母妃说的药,她也是第一次用,死了皆大欢喜,倘若不然呢?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唾手而得那天下!再说了,”齐王冷笑着看他,“我急你就不急了?别忘了,这事儿也有你一份,咱俩谁都跑不了。”

  赵王摆摆手道,“你不要担心,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都死了。死人最让人放心了。唉,他摔下去之后我以为他必死无疑,就算侥幸获救也至少是个残废,谁知道他运气这样好。你说,会不会真是上天在保佑他?”

  “我只问你一句话,大哥,倘若老三坐上那位子,还有没有你我兄弟二人的容身之处?”

  赵王摇头叹气道,“不要说容身了,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齐王轻轻眯起眼睛,“所以——”

  赵王神色变得狠厉,“一不做二不休。”

  “好!解决了他,天下不还是你我兄弟二人的。”

  赵王又有些犹豫,“可是要解决他,谈何容易?他毕竟是嫡子。什么都不用做,天下就是他的。”

  “嫡子也是会犯错的。”

  “你觉得老三能犯什么错?错到需要废嫡立长的地步?”

  “废嫡立长”这四个字让齐王心头有些不痛快,毕竟他既不是“嫡”也不是“长”。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种事的时候,齐王收起qíng绪,说道,“那可不一定。”

  赵王很不放心:“但是老三这个人,我现在有点看不透。我希望他是真傻,但我就怕他是装傻。他自己肯定也知道,只要不做错事,父皇没有废他的理由,江山他唾手可得。你说说,他能犯错吗?我看,我们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了……”

  齐王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林芳洲有问题?”

  “什么问题?你那天不是都问过了吗,没有破绽。此事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齐王说着,冷冷一笑,“就算没有问题,我们也能找到问题。”

  第39章

  潘楼街又分潘楼南街和潘楼北街,十七所说的飞禽走shòu一条街,在潘楼南街。

  那飞禽走shòu果然无所不包,林芳洲竟然还看到卖孔雀的了。孔雀产自大理,这只孔雀据说是某个富贵人家养的,现在家业败了,只好把鸟shòu卖掉。孔雀关在栅栏里,开着屏,围观者啧啧称奇。

  林芳洲走过去时,那畜生转了个身,把一只光秃秃的屁股对着她。

  她问那卖孔雀的小贩:“这鸟是不是你们这里最贵的一个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小贩笑道,往街角指了指。

  街角围着好多人。

  林芳洲更好奇了,走过去一看,只见那路旁放着一截枯树,枯树上立着一只巨大的金雕。

  好大一只雕!

  立着的时候比羊还要庞大,若是伸开翅膀,只怕能有一丈长吧?

  那金雕毛色光亮,一双爪子粗壮有力,此刻正闭目养神。

  金雕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浓眉大眼,长得很jīng神。有人问那男子道:“你这雕,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少一文也不卖。”

  林芳洲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不服,问道,“也见过别人卖金雕的,最多也不过百十两。你的雕凭什么这么贵?”

  他反问道,“别人的雕有这般大么?”

  那人哑口无言。

  他又道,“别人的雕,最多能抓羊,我这雕,能杀láng,”顿了顿,他环顾一周,“也能杀人。”

  林芳洲吞了一下口水。

  十七说道:“公子若是喜欢,可将它买下来。”

  “不不不,买回去九万该和它打架了。它这样大,九万不够它一盘菜的。”

  又有人问那卖雕的:“你这雕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卖呢?”

  “我急用钱。”

  林芳洲摇头对韩牛牛说,“这人不会做买卖。他告诉别人自己急用钱了,谁还愿意给他出高价?还不都等着趁火打劫?”

  “公子说得对!”

  林芳洲在潘楼南街玩到很晚才回去,回去的路上买了点月饼——今日是中秋节,若不是看到卖月饼的,她几乎要忘记了。

  到回家时,月亮已经升到树梢上。她望着天上那一轮银盘,心里有些感慨,脚步一转,朝着云微明住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她就看到海棠树下坐着一个人。一身的月白衣衫,没有戴冠,宽大的衣摆垂铺在地上,被月光一照,仿佛粼粼的湖水。

  海棠花开得正浓,往他衣上投下满身的花影。夜风一chuī,花影乱摇。

  他正在往杯中倒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芳洲还是有些不自在,顿住脚步,遥望着他,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是他先开口了:“我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一句话把林芳洲说得有些惭愧,她走过去坐在桌旁,满不在乎答道:“不至于,多大点事呀,你有的我都有。”

  “哦?那你的有我的这般大么?”

  “……小元宝!”

  林芳洲脸色一变,起身又要走。他连忙扯住她的手,展颜一笑,“好了,开玩笑呢,不要生气。”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平时总是板着脸,此刻仿佛莲池里一夜之间绽开大片莲花。林芳洲见他眯着眼睛,笑得有些迷醉,她奇怪地拍了一下他的脸,问道,“你喝醉了?”

  “没有。”他拉着她重新坐下,“坐着,我们聊聊天。”

  林芳洲坐下后,抱怨道,“你小时候很乖呢,怎么现在净胡说八道。”

  “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聊的。”他说着,一仰脖,喝掉杯中酒。

  林芳洲又不好反驳他。

  他又倒了一杯酒,对她说道,“此酒名作‘蔷薇露’,宫廷御造,在外面买不到。你要不要尝尝?”

  林芳洲低头,只见那杯中的酒液清澈透亮,微带着些淡粉,天上的月亮入了酒杯,也染上些许蔷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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