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沉璧_东篱菊隐【完结+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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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临轩嘴里应着说马上却没放下手里的碗筷,犹自吃得从容,还让卫林下给他夹了一块香苏里脊,直把碗吃的见了底才放下,漱了口随他们去了。

  卫林下这些天本来堵得慌就吃不下,他一走索xing自己也放下碗筷让宫女们撤了饭菜,泡了杯茶边坐边等。

  奚临轩回来的时候已快至亥时,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脸色有些红润,大概是酒上了头。

  “让他们预备了醒酒汤,喝一点就歇了吧,明天还要赶路,睡不好看路上头疼。”卫林下起身扶他到chuáng边坐下。

  “嗯,好。”奚临轩说道。

  躺下了,奚临轩安静抱着她也不说话,卫林下手搭在他胸前,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安慰他,也是,这个时候,安慰是最没有用的,这一趟未知的旅程谁知道到底有多凶险呢。这凶险从书上看来觉得刺激回味无穷,可真身临其境的时候,卫林下还是有点怕,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智慧和胆量去应对。

  “睡吧。”奚临轩轻拍了她额头一下,手暖暖的。

  卫林下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睡吧,安心睡吧,有他在呢。

  这一觉卫林下睡得居然极安稳,连梦都不曾做一个,可是等她睁开眼却怔忪不已,眼前的日头光亮,明显已不是早晨了,一把掀开chuáng幔寝宫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卫林下匆忙下chuáng,因太急,连chuáng幔上的小金钩都忘了松手一把拽了下来。

  喊了声“来人”,来的却是丰收,卫林下更加疑惑,作为奚临轩多年的贴身太监,怎么这会儿还在东宫?

  “怎么,改了日期?殿下呢?进宫去了?”卫林下问道,因为这一连串着急忙慌的动作才觉得有些头晕。

  丰收缩着肩膀低着头,摇头:“回太子妃,殿下早上已经北上了。”

  “北上?那我怎么还在这儿?为什么没人叫醒我?”卫林下觉得有些不对,她从来没有睡得这样沉过。

  “回太子妃,是圣旨,东宫女眷全部留京。太子说,让奴才留下给您使唤。”丰收说道。

  “圣旨?”卫林下迅速转了转心思,这之前,赐婚的赐婚、成亲的成亲,到了这当口又全部留京,卫林下想笑,皇帝啊皇帝,您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帝王,心里没有一点亲qíng,派不得圣心的皇子去做质子,又要留下他的妃子在京为质,真让人心寒。

  “丰收,给我拿朝服来。”卫林下说道。

  “太子妃,您这是要?”丰收急了。

  “你先去宫里为我通报一声,我要觐见。”卫林下平静说道。在京为质与到那里又有何异?若有变故奚临轩还要对她牵肠挂肚,反正都是凶险,不如夫妻两个在一处,生便同生,死便同死。

  作者有话要说:恨吧,乃们越恨皇帝老儿偶后头越下得去手……哦活活。

  40

  虽丰收几番劝阻,卫林下还是穿着隆重的朝服前往宫中觐见。

  皇帝在太极殿偏殿正与臣子商谈要事,要她在殿外广场上候着,卫林下一直等,等到天转yīn并很快下起了雨,秋雨很凉,一丝丝渗透了厚重的朝服沁肤而入。

  “太子妃,奴才去要一把伞来。”丰收说道。

  “不必。”卫林下果断回绝。她这个太子妃站在这里淋了一炷香时辰的雨,殿中总有人来来往往竟无一人送一把伞来,何必又去上前讨要寻那个不自在。不过是一点秋雨,何足惧也。

  终于,偏殿中各种服色的臣子鱼贯而出,人走gān净了,一个小太监站在大殿廊下居高临下呼“宣太子妃觐见”。

  汉白玉的台基、朱红的殿柱现在看来都那么刺眼。

  香气缭绕的偏殿中,除了皇帝还有一人,着三品服色,神色淡定坐在一张椅上,这是卫林下一脚踏进殿门趁皇帝未抬头时迅速抬头看到的,那个人,很眼熟,他与卫林下目光相对时似也有一点惊讶,很快便沉寂下去。

  “穿朝服来见?要说什么?”皇帝赏脸看了她一眼。

  卫林下缓缓跪地,虽殿中暖和,地上却并不如此,又因站得久了,膝盖都有些硬。

  “妾身来叩请圣上恩准妾身随太子北行。”卫林下说道,在外面站得久了,雨也淋得多了,连那么一点恐惧都浇没了。

  皇帝似乎有了一点兴致,端正了□子:“理由?”

  “国人皆知戎地苦寒,如今太子北上,妾身不敢在京独善其身。还有,太子腿有微疾经年不愈,遇极寒天气便会疼痛难忍,在霍地时妾身一直以玄针之术为太子减轻痛苦,如今,若妾身不随行照顾,怕是殿下的腿再也无有痊愈之日了。所以,妾身叩请您恩准这不qíng之请。”卫林下缓缓说道。

  “为太子诊治,难道在霍地时你与太子便有私qíng?”皇帝口气不悦。

  “妾身的医术是一位道观仙师所传,令妾身为人治病救命,妾身不敢有rǔ师命,救命不敢奢谈,倒是治了几人的顽疾,太子不过是妾身的一个病人,医者父母心,彼时qíng况哪里会有儿女私qíng?”卫林下很奇怪,自己为何竟不惧怕这皇帝了,明明他是很威严,明明他的口气很是严厉。

  “执意要去?”皇帝又换了平常语气。

  “妾身听闻,出嫁从夫以夫为天乃是妇道,是以无论天涯海角,妾身惟愿追随太子,生死相随。”卫林下口气坚定。

  “你退下吧,容朕考虑一下。”皇帝随手挥退了卫林下。

  退回东宫,卫林下穿着那淋得半湿的朝服端坐堂上,雨歇风停,日光照在堂外的青石上泛着白惨惨的光,一直等到近huáng昏时分,一个小太监跑来传旨,恩准太子妃所请。

  卫林下沉静的脸上忽然便绽开一个微笑,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人传膳、备车马。

  丰收觉得夜行追赶十分不妥,力劝明日出城,卫林下端着碗问他一句:“丰收,你会骑马么?”

  “奴才,会啊。”丰收说道。

  “那就好,选两匹最好的马,加派几名侍卫,我们走官道,沿途有兵保护,还有什么怕的?”卫林下从容地吃饭,找了一件自己在卫府时的男装,又梳了头发带上幞头,“走吧。再晚就会扰殿下安寝了。”

  城外四十里,临奉驿站内。

  侍卫、太监们正忙着料理车马,宫女们正匆忙铺chuáng铺被,驿站长及属官们正拜见太子。

  “无事,你们退下吧。”年轻的太子神色冷峻。

  门吱呀开了,探进来一个脑袋,太子的眉立时皱了起来:“丰收,进来。何事?”

  丰收做了一副畏缩的样子进得门来嘴里说着:“殿下,有人来传圣谕。”

  听闻“圣谕”二字,属官们立时跪下,丰收上前两步扶住奚临轩道:“殿下,不必跪,各位大人也不必跪,因为这圣谕不是给诸位的。”然后又跑到门边推开门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您请进来吧。”

  此话一出,属官们俱转头望向门口,看着男子装扮的人缓步进门来,从容淡定。

  与之相对,太子奚临轩的神qíng颇为难看,几乎是要横眉立目,把那一张俊秀脸庞扭曲了些。

  “卫氏,你来传什么圣谕?”奚临轩字字都从牙fèng里挤出,见到丰收那一刻他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刚一离京便有变故发生在她身上。

  “圣谕,命太子妃卫氏随太子北上。”卫林下说道。

  “各位下去吧,本宫与太子妃有事相商。”奚临轩看着她那一脸的从容心里百感jiāo杂,又想骂她不听话又舍不得。

  属官们走了gān净,丰收临走把门关了严实还说:“奴才就守在门外不让人偷听。”

  “殿下不必气了,妾身知罪,一不该冒昧觐见,二不该深夜赶路,三不该故作声势吓到殿下。下次不敢了。”卫林下很是识趣。

  “还有下次?”看她低头绞手做一副可怜的样子奚临轩想说句难听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顺着她的话反问一句。

  “没了。”卫林下摇头。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这一次先应着再说。

  “你过来。”奚临轩叫她。

  卫林下抬抬头:“妾身是有圣谕的。”

  “本宫又没说打你。”奚临轩攒眉。

  谁知道,你那么惯会反复无常的,虽如此想,这问题早晚还是要解决的,再说,她第一次骑马跑到现在全身骨头都要颠散了,很想躺在柔软的chuáng上解解乏,哦,对,她浑身都疼呢,低着头的卫林下抿嘴笑了。

  奚临轩的双臂刚搭上她的肩膀,卫林下便轻轻皱一下眉。

  “怎么了?本宫又没打你,做什么可怜样子?”奚临轩说道。

  “不是,是妾身没想到骑马会这么难过,浑身骨头和ròu都疼。”卫林下可怜兮兮说道。

  “骑马?你……卫林下你……”

  “妾身怕殿下车马行的太快赶不及,所以,骑马比较……哈秋、哈秋、快啊。”卫林下仍旧装可怜,很适时的,卫林下淋了大半天的雨又趁着凉夜赶了许久的路,两个发酵已久的喷嚏顺理成章打出来了。

  两个喷嚏彻底浇熄了奚临轩心头那股小小的怒火,把她抱在怀里拍她背一下,疼得卫林下闷哼一声。

  “妾身是有圣谕的。”卫林下又抬出口谕。

  “哼,你不是骑马浑身疼么,本宫这是给你按摩,可不是打你。”又拍一下,让卫林下吃亏又说不出,“你何时学会骑马的?本宫怎么不知道?”

  “今天刚学的。”卫林下说道。今天,虽然浑身都疼,可御马前行,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的感觉她很喜欢,所以她已经“命令”丰收,等到戎地要教会她骑马。

  “哦,真聪明。”

  “谢殿下夸奖。”

  “丰收,你不是喜欢骑马么?明天开始一直到戎地,你都不许乘马车。”奚临轩温和地说了一句。

  门外立时传来一声哀嚎:“殿下,奴才错了,奴才再不敢了。”

  卫林下趴在奚临轩怀里,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这好像就是史书上说的迁怒啊。”

  “哼,你这个罪魁祸首,还赖在本宫怀里gān什么,还不睡去?”奚临轩脸上有隐隐的笑。

  卫林下本已累极了,听他这样的口气知道这账大概就是翻过去不算了心里便很是高兴,躺下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自然也不知道奚临轩出去把丰收给怎生收拾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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