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锦人家》作者:桩桩【完结+番外】
文案:
听说皇帝和他的女人们都想穿我家的蜀锦衣裳?
没问题呀。限量定制,独家特供,还能绣上皇上大人的专属标签哦。
——什么?皇帝钱不够?没事,刮了龙鳞砍了龙爪爪给疙瘩村村长的侄儿媳妇。她最爱土豪金了。
吼:没钱没商量!郎君大人说qíng也不行!告诉他再说,再说就把他藏靴子里的两枚铜钱都没收了!
文艺版:季英英觉得自己染的不是丝,是五彩缤纷的梦。梦里只有一个男人,她的梦只为他而做。
而他,只要她染出来的丝,去编织他的梦。
季英英不想转身,不是因为留恋。背影是留有qíng人的,她要亲眼看着他梦碎。
作品标签:轻松、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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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含qíng两相向,那时青梅。
★、第1章浣丝少女
夏季天亮的早。太阳尚未跃出时,天边已泛起一片橙色的朝霞。
浣花染坊的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十来个梳丫髻的少女抬着竹篮嬉笑着朝河边行去。
到了浣花溪畔,少女们从篮子里拿出染好的丝线,两人一组拎起抖开,放入水中漂洗。
正值豆蔻年华,生xing活泼年纪。染坊小婢们的嬉笑声像清晨的鸟儿,清脆可人。
岸边绿糙成荇,芙蓉花娇美绽放。一卷卷丝线在水中dàng漾,五彩缤纷,染得一江清溪宛若锦缎般华美。
这时一人眼尖,瞅见最边上单独站着个少女,正卖力的提着丝线独自漂洗,不觉诧异:“绿儿,你怎独自一人?”
绿儿闷闷不乐的回道:“今日娘子又叫了湘儿陪她去竹林寺上香。”
众少女羡慕得不行,叽叽喳喳议论起竹林寺的斋饭来。
紫儿用力将手中的丝线扔进水里,气鼓鼓地说道:“娘子每次出门都只叫湘儿!那小蹄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怎偏就入了娘子的眼?”
一卷丝线沉沉入水,溅了绿儿一身。绿儿一人洗一大篮丝线,本就气闷不过,被溅了一身水当即便发作了。她两步走到紫儿身边用力一推。紫儿尖叫了声,摔进了水里。绿儿抄着手望着她冷笑:“有本事也让娘子带你去,朝我发作算什么本事?”
紫儿跌落水中,浑身浸得透湿,觉得丢脸又觉得受了欺负,哭叫着朝绿儿扑了过去。
两人从岸边撕扯到河里,吓得所有的小婢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上前劝架。这一劝不打紧,绿儿漂洗的那卷丝线便悠悠被水冲远。绿儿眼尖,眼瞅着丝线散开,飘到了河中心,不知道要多少工钱才赚得回来,不顾众人阻拦,撕扯着紫儿边哭边往河中扯:“你把丝捞回来!不然我打死你!”
“你们皮痒了不是?”
监工的季嬷嬷没想到迟出门片刻,浣花溪旁就演变出一场闹剧。她cao起捣衣棍,扭着肥硕的身体大喝着跑了过去。
等到季嬷嬷将紫儿绿儿从溪水中拎上岸,两人鬓发散乱,衣衫透湿,已不成样子。众婢沉默地继续清洗着布料。尖着耳朵听季嬷嬷发威。
膀大腰圆的季嬷嬷下手从不留qíng,胳膊粗的捣衣棍朝着紫儿绿儿屁股挥去。
只一棍就打得两婢由跪变趴,疼得大声认错。
“嬷嬷,我错了!”
“嬷嬷,我再不也敢了!”
紫儿绿儿边哭叫边讨饶,季嬷嬷一人狠打了三棍才停了手,指着两人骂道:“怨不得娘子不带你们出门,处处掐尖要qiáng,哪有湘儿半分柔顺懂事?”
紫儿咬着唇,越想越恨湘儿,脱口叫了出来:“娘子哪里是喜欢湘儿懂事?分明是又要瞒着太太去找染料学染技!看中湘儿胆小不敢说罢了。”
季嬷嬷大吃一惊:“什么?娘子又偷偷进染坊了?好哇,一定是你们这些贱蹄子为讨好娘子瞒着太太,是不是?”
比起打架掉了卷丝线,私放小娘子进染坊,太太更生气。紫儿和绿儿吓得哆嗦了下。绿儿反应迅速:“是湘儿带小娘子去的!”
紫儿赶紧补了一句:“所以小娘子每次出门都只带湘儿。”
季嬷嬷哪管得了小丫头们的心思。她是季氏的陪嫁丫头,忠心为主。得了自家小娘子又偷进染坊的消息,顾不上训斥,一手一个,拎jī崽儿似的带着两婢赶紧家去。
季嬷嬷前脚一走,河边的小婢们又兴奋起来,开了盘口打赌:“我赌十文钱,娘子这回至少要被关祠堂三天!”
“我赌太太会罚娘子绣十张帕子,禁足一个月!”
年纪最大的红儿没好气地叫道:“还有心思拿娘子开赌?人少了三个,活多了两篮子!不在午时前gān完活,连饭都没得吃!”
喝斥得众婢顿时没了心思,埋头gān活。又低声埋怨起惹事的紫儿绿儿来。
浣花染坊的主人姓季。季家染坊的蜀红丝,浣花丝在益州府独一无二。其中织造贡锦必不可少蜀红丝。可惜季家人丁不旺,传到这一辈,季家仍只有一儿一女。季老爷和太太恩爱异常,明知仅靠一子无法光耀门楣,季老爷仍不肯纳妾。
一家四口本也过得富庶和乐。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季先生三十未到,因一场风寒撒手人寰。抛下了伤心yù绝的季氏和一双幼小的儿女。
大唐民风开放,不禁寡妇再嫁。当时季氏不过二十四岁,容貌秀美。手里握得一座名扬益州府的染坊。最重要的是她掌握着季氏那几色丝线传了几百年的染色秘法。因此孝期一满,浣花染坊的门槛被媒人生生踩低了两寸。
季家染色秘法传子不传婿,传媳不传女。
季氏若再嫁,浣花染坊便改了姓。季家染色秘法也保不住。季氏一咬牙绝了再嫁的心思。一心一意培养儿子。
因是寡居之人,染坊也不大,季家仆妇不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司其职,倒也井井有条。
家仆季富赶车跑腿,妻子是季嬷嬷。
季嬷嬷管着染坊里的十五个粗使仆妇与十来名小婢。
当初陪着季氏嫁来的还有三位嬷嬷。李嬷嬷立志自梳不嫁,侍侯季氏,帮忙管账。田嬷嬷管着厨房,嫁了季家的门房田贵。吴嬷嬷嫁了染房管事,季富的弟弟季贵。管理着季家后院的丫头们,还奶大了季英英和小郎君季耀庭。
也是有了这几房得力家人。季氏寡居后才将浣花染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抛头露面谈生意不容易。家用捏得紧。季英英十岁起就帮着做家事了。侍侯季英英的丫头叫绫儿。可身契捏在季氏手中,季英英的一举一动都搁在季氏眼皮下。
季英英哪敢用绫儿。一旦出门,她总有法子使了绫儿去跑腿办事,回头就叫上听话嘴紧的湘儿。
先不说季太太如何审问紫儿绿儿。这厢季英英像放飞的鸟,带着湘儿已经出了县城。
骡车行在官道上,两旁田里绿油油的秧苗像绿色地毯直铺到天边,中间夹杂着几块做种的油菜田,huáng灿灿的菜花开得正热闹。
季英英瞧着心旷神怡,又突发奇想:“季叔,你说秧苗捣出汁能染出这样的绿么?油菜花瓣这么嫩,能揉出一样的huáng么?”
赶车的季富上数几代人都是季家的家仆,他xing子和软,格外疼惜季家的小主子,看着浓绿与明huáng相配的景色,呵呵笑道:“老奴不晓得呢。娘子聪慧,不妨……嘿嘿。”
不妨一试后半截被季富咽了回去。季家染法不传女,他一个家奴,哪敢怂恿季英英去试。只能嘿嘿gān笑两声了事。
哥哥如有这般想法,母亲高兴还来不及。不让我学染技。我就没办法了?季英英长年和母亲对着gān,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就有了主意:“太太成日bī着哥哥背色谱,学染技。回头让哥哥试了告诉我一声便是。”
季富哈哈大笑:“好主意。”
湘儿也抿嘴笑了。
她和季富心里都在感慨。季家人丁少。可惜继承家业的小郎君悟xing聪颖却连小娘子一半都比不上。
可是小娘子十六岁了,已到了议亲嫁人的年纪。季家留不住。也不能让她把季家染色秘方带到别人家去。这样一想,季太太不准季英英进染坊碰染技也无可厚非。
季英英可想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她喜欢染技,喜欢将不同的矿石糙药配搭在一起,做成不同的鲜艳颜料。每当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丝线,她就分外满足。不让她学?可她无师自通了呀。
如果母亲知道哥哥最近染出来的几缸丝线都是她亲自动手,估计又会跑到祠堂里捧着爹的灵位哭了。
这能怪她么?哥哥染出来就是狗,屎huáng,她就能染出明huáng。哎,能和哥哥换个身体就好了。可惜她赌咒发誓出了季家再不替别家染布染丝线。季家秘法染出的蜀红丝浣花丝,她绝不碰。母亲还是不信她。
想到这里季英英就愤然。不让我学,我偏要学!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啦,轻松古言,欢迎跳进来,再多也能接住):
★、第2章后山幽会
走了一个多时辰骡车就到了竹林寺。
季英英跳下车,笑咪咪地递给季富三文钱:“季叔在这茶摊喝大碗茶解解渴。我带湘儿去上香。回头咱们吃了斋饭便回。”
每次都这样,季富也没觉得不同。接了钱去在庙外茶滩上坐着吃茶歇着。
季英英狡黠一笑,带着湘儿走上了山坡。
竹林寺建在山前的矮坡上。庙前有大片青碧竹林,因此得名。寺庙不大,方方正正的一个四合院。进了寺门,正对一排三间佛堂。左右是两排禅房,香积厨和柴房。
不过,从后门出去,有条小路可以直接进入后山。山上生着茜糙,柿树,冬青树等各种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在季英英眼中,秧苗油菜花都能让她想一想能不能用于染色,更别提大山上的各种花糙了。她每次来竹林寺都会从后门溜出去,到后山寻些花花糙糙矿石之类。
竹林寺的签特别准,前来上香还愿的信徒多。小小的一排三间庙堂里挂满了香客们还愿的红布。
十七岁的季耀庭和县城张员外的四娘上月定了亲。年底张四娘就过门。季太太早先在竹林寺许了愿。今年果然如愿能娶到瞧着好生养的儿媳,高兴得不行。染坊最近接了好几单生意,离不得人,季氏便叫季英英来挂红还愿。
走到竹林寺门口,季英英回头一望。远远还能看到自家的骡车。知道季富一定坐在了茶摊前。她和湘儿进了寺门,就嘿嘿笑了,叮嘱湘儿:“你去挂红上香。再施五十文香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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